第31章 結束盛美

  誰也不知道驚喜和意外哪一個先來，它不以個人的意志為轉移，有自己的性格，說來就來。

  在陳師傅準備要到他師父那裡去的時候，酒店的承包期到了。

  當初老闆簽的合同是一年，現在合同到期了，廠內領導問老闆還繼不繼續干，老闆說不幹了。不乾的原因很簡單，酒店是廠內酒店，大部分消費來自廠內，廠內的分廠、車間來吃飯就記帳，每個月見不到多少現錢。

  老闆拿著白條到廠內要帳非常費勁，一般的都等到年底才能給。老闆幹了一年錢是賺著了，但都是白條，現錢沒掙到，不但沒掙到還把家裡的錢搭進去不少。他要想把手裡的白條變成現金少說得一年半載的，所以就不幹了。

  我也不用為不能和陳師傅一起下崗而感到內疚了，現在好，所有員工整體下崗。

  去年下崗會心慌，怕找不到工作，也怕沒地方住。現在下崗不心慌了，因為可以憑著手藝找工作，不用再去賣苦大力了，工作呀好找一些。

  陳師傅到他師父那報到，走之前叫我不要著急去勞務市場找活干，這幾天他給我聯繫工作，叫我不用擔心。也是巧，正好他一個朋友剛接手鐵西的一家內部酒樓，缺一名水案，並且工資給的不低，每個月五百塊錢，陳師傅叫我過去干。

  我準備去鐵西幹活，李劍寒回家，李海娜和周蘭也準備回家。

  李劍寒走的時候跟他說如果喜歡姚麗瑩就去她家看看，管他成不成呢去一趟，他說看吧，興許去興許不去。我是希望他和姚麗瑩能成，畢竟姚麗瑩是我從勞務市場找來的，有感情。

  轉瞬間整個酒店就剩我一個員工，和老闆把廚房和前台盤點完，一個人回了寢室。

  回到寢室把自己的東西收拾收拾，在這裡住了一年有了感情，想到第二天就離開，真有點捨不得。

  以前回到寢室屋裡四五個小伙子打撲克、聊天、談論女人，其樂融融，現在就剩下我一個，並且也要走了，去另一個地方，真的是感慨萬千。

  打工的人就是這樣，今天在這工作，明天就到另一個地方去了，就像漂萍，四處飄蕩，居無定所。心想什麼時候有一個自己的家，有一個安身的地方，不再這麼漂泊。

  無家可歸的感覺不好受。

  也想回家看看母親，剛回去相親兩個多月，不想浪費錢，回一趟家得花不少，現在沒錢，得省著花，還有外債得還，還得攢錢說媳婦，真是不敢亂花錢。

  想來想去還是實力問題。現在沒有實力，有些問題解決不了。得慢慢讓自己強大起來，擁有實力，有了實力才能把目標一個個實現。現在的我還很弱小，需要不斷地學習、磨鍊，在前行中磨礪自己，漸漸強大起來，擁有一片天地。

  收拾東西的時候李海娜和周蘭來了。見我收拾東西李海娜過來幫我收拾，我說自己來吧，她說你們男的幹這活不專業，我來吧。

  本來沒有多少東西，幾分鐘就收拾好了。說實話女的就是比男的幹活立正，啥都疊的整整齊齊的，看著都舒服。

  她把背包拉鏈拉上，對我說：你的牙刷不行了，一會兒先到商場給你買個新的，還有再買塊香皂，買條毛巾，你看看你這毛巾，都沒毛了。

  我說：「不用，到時候我自己買。」

  周蘭說：「反正也沒事今天，一會兒一起去吧。」

  「你們都收拾完了？」我問。

  「收拾完了，都送到我乾媽家去了。」李海娜說。

  「你還有乾媽？」我問。

  「有呀，前年在黃河酒店幹活時認識的，對我挺好，她沒子女，我就認她當乾媽了。」她說。

  我說：「是嗎，一直沒聽你說過。」

  「你從來也沒問過過我。」她有些抱怨。

  「我很少打聽事，不怎麼注意女的。」我說。

  她酸溜溜的說：「你就注意你老鄉了，人家漂亮呀，咱們沒法比。」

  「海娜，你這是吃醋了。」周蘭說。

  「哪敢呀，我是那顆蔥哪根蒜，沒吃醋的資格。」李海娜說，滿臉的幽怨，這個時候她倒是挺可愛的。

  李艷華自打上次來過之後就再沒來過，也沒有打過電話，應該是搬到市里去了。這兩個月對她是等待，期盼著她的到來，可是直到現在要走了也沒見到。不知道她是在商場賣衣服，還是去了美容院學美容。如果在商場賣衣服可以找到，如果去了美容院就徹底找不到了。

  就把這個老鄉弄丟了------

  我離開之後她要是回來找我，看到酒店關門了見不到我，會不會和我一樣傷心。

  難道這就是打工人的現實嗎？

  在茫茫人海中相識相遇，成為朋友，成為知己，最後又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有一種莫名的哀傷和無奈在心頭泛起，嘴裡有股苦澀的味道。

  「哎，想啥呢？」李海娜把我從失神的狀態里拉出來：「和你說話呢。」

  「沒想啥，你剛才說啥了。」我說，有點尷尬。

  「還沒想啥，連我說啥都不知道，我這個大活人在你跟前兒你還想別的。」

  周蘭笑了，說：「他在想女人。」

  「有我在你還敢想女人，我不是女人嗎？」李海娜生氣了。

  我笑著站起來，跟她倆兒說：「走吧，吃飯去，肚子餓了。」

  「你是真的不不在乎我。」李海娜氣呼呼的站在面前。

  「哪有，我們現在不好嗎？」

  「不好，我心裡不好。」

  從寢室出來先是被李海娜拉著去了商場，買了牙刷、香皂、毛巾，又買了一件T恤衫，還買了一雙板鞋。錢是李海娜付的，她說以後也許就見不到了，留個念想。當她說完「念想」兩個字的時候我感受到了她心裡的淒傷。

  我說咱們還會見面的，還會在一起工作。她說她覺得也是。

  就這樣結束了走上廚師之路後第一家酒店工作。

  在盛美工作將近一年，在這裡從一個零活干到了水案，從水案干到了涼菜。對一個初學者來說速度不慢了，甚至有點快。這一年來幾乎每天都是七點半到店，然後開始一天的工作。很少出廚房，大部分時間都在練習。

  把別人處對象的時間用在練習刀工和對菜品的學習上，所以一年來沒處上對象。細算一下，和女的單獨在一起也就是李艷華和英子，沒有其他人。現在她倆兒都失去了聯繫，只能期待有緣再見了。

  在這裡認識了不少朋友，有陳師傅、李劍寒、小吳、小馬、鄭麗、姚麗瑩、周蘭、李海娜，還有貼廚師傅等等，大家在一起處的都不錯，都是朋友。

  最大的收穫就是認識了陳師傅，他是個好人，對我的幫助很大，領我去了兩次工會大廈，不但長了見識，還學到不少東西。很感激他，是他把我提到水案的位置上，指導我刀工，然後又把我提到涼菜位置，讓我知道了什麼才是基本調味。

  在廚師這條道路上，他是我的啟蒙老師。

  我們倆兒脾氣很像，性格也差不多少，總在一起喝酒討論菜，是實實在在的酒友。他做事的態度和為人處事的作風感染了我，也引導了我，讓我在以後的工作中少走了不少彎路。

  老闆和老闆娘對我沒說的，他們就是不做了，要是做的話我還會繼續干。

  這是我工作的第一家酒店，剛開始來的時候感覺好大，大廳寬敞，還有舞台，還有包房，廚房都比抻麵館大，認為這就是大酒店。一年之後的我見識多了，對酒店有了了解，知道這不是大酒店，比這大的有的是，一個抻麵館是盛美的一個廚房，盛美又何嘗不是工會大廈的一個廚房。

  當一個人的眼界打開的時候看的東西也不一樣，就像沒來省城之前去的最大城市是北票，那時候覺得北票就很大了，等到了省城之後才發現北票很小，甚至都沒省城的一個區大。知道盛美外面有很多大酒店，人家的菜品也比盛美多，我需要學習的更多。現在的我充其量是個剛入門的小學生，以後的路很長。

  當離開盛美的時候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認識的這些朋友還會不會再見面。

  心中有著感傷，又有著對新工作的憧憬。

  不知道陳師傅介紹的新酒店什麼樣，還會不會碰到像這裡這麼好的人，也不知道那裡的活好不好干，自己能不能幹了。陳師傅走的時候說到那裡之後先幹著，要是好的話就在那干，要是不好就下來，他再給我找活。

  認識陳師傅是幸運的，很感激他。

  在外打工的人就是這樣，不知道下一個工作的地方在哪，也不知道以後會怎樣，只是堅定的按著心的方向前行，不斷地打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