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水案

2024-10-26 15:02:49 作者: 獵狼嘯風
  對我來說能夠繼續留在盛美工作是件很幸運的事,一個在外打工的孩子,所要求的不高,有一個穩定的工作,能夠按時開工資,同時還能學到手藝已經很滿足了。

  這一切跟我幹活實惠,不藏奸耍滑,不怕吃苦受累分不開。而這一切又源於從小母親的薰陶,打我記事的那天起,母親壓根兒就沒年輕過,灰白的頭髮和愁苦的臉,整日默不作聲的勞作,還有當危險來臨時對我的庇護。很好的遺傳了母親吃苦耐勞的基因和倔強堅強的性格,日子可以貧窮困苦,但得堅強的活著。

  轉眼到了九月份,天不那麼熱了,風吹在身上有了絲絲涼爽。

  給王姐打了電話,她現在挺好,還在五愛市場那干,她說英子那裡也挺好,去看過她一次。雖然有英子的聯繫方式,但那是她老闆的傳呼,不願意打,想有時間過去看看。

  很惦記英子,不知不覺的把她當成了親人,當成了妹妹。確切說英子是在外打工遇到的一個姑娘,都是打工人,共同的命運走到了一起,年輕人沒有太多的阻隔成為了朋友。她的清純與乖巧讓一個青年看到了一個小妹妹的形象,從而產生了關心、照顧的心理。

  這種心理介乎於朋友和異樣的情感之間,這種異樣的情感是對男女之間情感的一種模糊認知,心裡清楚地知道她不是自己選擇的戀人,但是喜歡卻真實地存在,如果有血緣關係,那她就是自己的妹妹,對她的呵護與惦記順理成章。

  知道英子單獨出去工作之後,她的面孔總會出現在眼前。心裡想著她現在好不好?累不累?幹啥呢?有沒有被欺負?

  心中的惦記有著放不下的擔心,她長得太漂亮了,有著叫男人無法抵擋的魅惑。她不知道自己如何叫男人心動,可我是男人,知道那魅惑的殺傷力。

  這种放不下的擔心很折磨人,總會想到如果有男人欺負她,就她一個小丫頭是抵抗不了的,一定會被欺負,每當想到她被男人欺負了心裡都不是滋味,很憤怒,想把欺負她的人打一頓,甚至撕碎。知道這只是個擔心,是自己瞎想的,其實任何事情都不會發生,可就是一直放不下。

  知道英子哥哥考上大學不再和王姐相處之後,也明白英子執意離開王姐的原因。她覺著自己的哥哥對不起王姐,連帶著自己對王姐都有著虧欠,和王姐在一起工作有一種內疚和說不出來的壓抑。與其說是離開王姐,不如說是逃避。

  王姐人格的偉大彰顯了她哥哥的渺小,她開始瞧不起哥哥,絕得他虛偽,背叛,甚至不是人。恨不得沒有這個哥哥,那樣心裡會好受點。如果沒有出來打工,沒有看到王姐是如何在外面生存的,這種對哥哥的怨恨會少些,可是自從和王姐出來打工,親身體驗了打工生活之後,才知道其中的艱辛與不易,所以對哥哥的做法感到羞愧。

  她感受到了來自內心的壓力,迫切的想要找到一份工作,離開這個叫她敬佩的姐姐,讓自己喘口氣。

  也是為難這個十九歲的姑娘了,她不該為自己哥哥的混蛋買單,何況她也買不了。

  王姐和英子哥哥的婚事是王姐的悲劇,一個善良的女孩兒為了自己的心上人默默地在外面打工,憧憬著自己甜蜜的愛情。如果英子哥哥沒有考上大學,和她一樣出來打工,她會對這個從小定了娃娃親的男人不離不棄,並且會感到幸福。

  一個初中畢業有著傳統道德觀念的農村姑娘,心地善良,淳樸,不會想太多別的東西,會對自己的男人好,會從一而終。有時候會想,那就是自己的男人。就是抱著這個想法和早已形成的觀念,五年的打工生活中沒有產生和別的男的處對象的念頭,她覺得自己是個有男人的女人,不能在外瞎扯——雖然還沒結婚。

  她曾因為英子哥哥的勤奮好學感到驕傲,更希望自己未來的男人能夠考上大學,成為一個人人羨慕的大學生,甚至憧憬著有一天和這個大學生走進婚姻禮堂------

  她可以為自己的男人做任何事,可以用自己打工掙來的錢供自己的男人上大學。

  但是,即是她沒想到也是早就想到的事很自然的發生了,當英子的哥哥拿到夢寐以求的大學錄取通知書的時候,和她提出了分手。

  她很平靜的接受了。其實她一直在等這一天,當這個在自己出生不久就被內定為自己男人的男孩決定再複習一年,發誓要考上大學的時候,她就知道當他考上大學的時候就是離開自己的時候。雖然知道,可是這個善良的女孩兒也有著自己的倔強與堅持,她想親自看看這樣的事情到底能不能發生,是否是真的。

  她把自己少女時代最純真的感情給了這個男孩兒,並且為了自己的愛情苦苦堅守了四年的青春歲月,四年都等了,不差這一年。在男孩兒複習的這一年,她過得很平靜,什麼也都想通了,只是安靜的等著一個結果,一個答案。

  其中的痛苦和煎熬只有她自己知道。

  為王姐付出的青春感到不值。

  想到王姐,不禁想到當初在勞務市場小旅店遇到的那個女老鄉。她和王姐不一樣,她是為了自己的弟弟,為了供弟弟念大學,她在靠當小姐賺錢,用自己的青春和肉體,甚至是尊嚴,賺取金錢,然後拿著這個錢給弟弟交學費,交生活費,讓親愛的弟弟念著村里人羨慕的大學。

  這個姐姐付出的青春值嗎?暫且不管它值不值,但是她受到了我的尊敬。

  我深深的體會到一個貧困家庭供一個學生的不易,向別人借錢時受到的嘲弄與白眼,如果沒有一顆堅強的心承受不來。

  王姐是個好女人,說媳婦就說王姐這樣的,絕對錯不了。

  雖然她和英子一樣,都是在外打工碰到的人,成為朋友。但是她在心裡姐姐的形象早已定型,在我的感覺中,她和家裡的姐姐沒什麼兩樣。

  對她沒有任何非分之想,覺著要是對她產生不良想法是一種褻瀆——對姐姐的褻瀆。

  想不想處對象呢?

  能不想嗎?哪個少女不懷春,哪個少年不揣兔。一個二十一歲的大小伙子要說不想搞對象打死也沒人信。總幻想著有個姑娘喜歡我,和我處對象,談一場風花雪月的愛情,然後和她海誓山盟結婚生子共度一生。

  每當想到這些美事的時候土匪的臉上都會露出開心的笑容。

  二十一了,在農村不但是處對象,連結婚的都有。

  母親六十多了,身邊得有個人照顧。人能活幾個六十?連倆都活不到。我處對象說媳婦是母親有生之年最大的願望。

  當有人說要給我介紹對象時母親都高興的治不了,可是當人家說女方嫌乎我家窮不和我處的時候,母親臉上是深深的失望和愁苦,以及對自己的埋怨。母親雖然不說我也知道,她覺著自己這個當媽的沒用,沒攢下啥家底,倒是有一屁股的饑荒,兒子都二十一了還處不上對象,當媽的沒能耐呀----

  怕見到母親那灰濛濛的眼睛裡再次充滿失望和自責,總是在心裡喊著:媽,那不是你的錯,你已經為我們姐弟六個操勞了一輩子,受了一輩子苦,沒過上一天好日子,別再操心了,我一定會給你找一個孝順的兒媳婦,讓您過上好日子,抱上大孫子。

  每當想到這些的時候眼淚就在眼圈裡打轉。

  知道自己想要找的對象是什麼樣的。首先跟相貌無關,只要人善良,心地好,接受我的貧窮和年邁的母親,對母親孝順就行,對我好不好無所謂。也知道人家對我不好也不可能和我處,但沒想那麼多。現實情況也不允許想那麼多。

  漂亮的女孩誰都喜歡,我也不例外,可是漂亮不當飯吃,對女孩兒來說漂亮是一個資本,對我來說是個

  壓力,說句心裡話養不起。現在的女孩多飄呀,尤其是漂亮點的,都希望自己找個好人家,吃喝不愁,像我這樣的乾脆就排出在三道門之外。

  咱們也不做那無用功,找的是對象,是孝順母親的兒媳婦,是在一起過日子,風風雨雨過一輩子的人。再美麗的女子,三、五十年後也是雞皮鶴髮容顏不在。人都會變老的,就拿大姐來說,記事的時候大姐很年輕,現在已經是四十歲的人了。而母親沒有年輕的印象,可是在心中卻是最美的人。

  當擇偶的標準確定之後,漂亮、美麗就不再重要。貧窮限制不了一個年輕人的想像,但絕對限制對現實的選擇。如果沒有過早不如生活的經歷和艱辛,會和很多同齡人一樣讓自己的想法天馬行空,可是經歷了生活的艱辛和知道了日子的不容易,並且親眼目睹了許多發生的事,過早的成熟與不該出現的理智讓自己看待事物與處理事情的時候,更顯得像成年人,並且有了成年人的思維和思考方式。

  年輕的我有著年輕人的衝動和激情,也有著冷靜下來的思考。

  從正月十八出來打工,到現在已經七個月了,從開始當裝卸工,然後到抻麵館干零活,最後到這裡干零活,總結一下得出一個結果,要想在外面好好地打拼下去,通過打拼改變貧窮,把日子過好,並且說上媳婦,靠出苦大力是不行,得叫自己擁有一技之長。

  目前來看學廚師是條出路,並且已經在做了。

  經歷了上一夥廚師之後,差點有了不打算學的想法。現在這伙廚師不錯,尤其是陳師傅和李劍寒對我很好,主動的讓我學習,並且教我,那麼就煞下心來好好學習,必須把廚師學成了。

  知道學廚師需要幾年時間,想想自己的現狀,認真的分析一下。現在家裡只有我和母親倆個人,母親六十一,身體挺好,自己做著吃照顧自己沒問題,缺的是個兒媳婦。說媳婦這事先不著急,順其自然。母親自己在家,當然不放心,但是最近兩年只能這樣,讓姐姐們在家多照顧點,拜託她們了。

  每個月掙錢,並且隨著手藝的增長會越掙越多,每個月把錢郵家去,還一部分饑荒,剩下的母親零花,母親在家也是好日子。在農村上了歲數的老人手裡能夠有充裕的零花錢,吃喝不愁,身體還好,是叫人羨慕的。

  現在需要做的是什麼也別想,一門心思學手藝。

  給自己規劃一下,每天還是和原來一樣上班幹活,把更多的時間拿來練習刀工和熟悉配菜,爭取過完年當水案。在這裡當不了可以叫陳師傅給聯繫個水案活,出去干去。明年在水案的位置上干一年,爭取走兩到三家店,多學習學習,讓自己的基本功紮實下來。後年,估計那時候已經認識幾個朋友,通過朋友聯繫一個貼廚的活,上灶台過油過水。

  在貼廚的位置上干一年,然後當廚師炒菜。

  這樣算下來是三年時間,三年時間也行,辛苦點不算啥。三年還能掙錢呢,能把家裡的饑荒還完,還能剩點,可以修修院套。

  這三年碰到合適的也處著,但是一定要告訴人家咱的真實情況,對方接受就處,不接受就不處,三年後當廚師掙錢多了,家裡情況會改變,那時二十四,再說媳婦也不晚。母親會等得著急些,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想法一旦少了,精力就集中了,當複雜的事變得簡單後,就多了一份淡然和快樂。

  【任性老鄉】

  遼西是一個貧困地區,屬於山地地形。土地貧瘠,山地居多,水澆地沒多少。生活在這裡的老百姓世世代代靠天吃飯,面朝黃土背朝天,辛苦而勤勞。

  這裡的民風樸實,厚道,雖然貧困,但心地善良,吃苦耐勞。男人們有東北漢子的粗獷豪氣,女人有東北女人的質樸與潑辣,敢愛敢恨。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李艷華長得漂亮,有著北票人的樸實與勤勞,大家都很喜歡她。今年十九,去年跟她姐出來打工,她姐出來的早,一直在飯店幹了,她出來之後一直在飯店做服務員。

  上半年她和她姐在市里做了,她姐經人介紹到三台子一家酒店做吧檯,是一家帶卡拉OK並且帶小姐的酒店,在三台子小有名氣。她姐來到三台子後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市里工作,正好趕上盛美招服務員,於是就把她介紹過來。

  姐倆兒幹活的地方離得近些,彼此有個照應。並且她姐住的地方寬敞,她每天下班不在寢室住,和她姐住在一起。

  在盛美我倆兒是地道老鄉,摻不了假。俗話說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雖然沒達到那程度,但比別的人親近。除了開始幾天比較生疏,彼此抱著戒備和試探,隨著在一起工作時間加長,老鄉的優越感逐漸顯露出來,加上都是年輕人,還是異性,有共同的話題,漸漸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

  她很單純,有著農村姑娘的淳樸,同時還帶著城裡女孩的氣息。她家那挨著北票市里,或多或少的受到城市的感染和薰陶,和一般的農村姑娘有著區別。

  在某一點上她和英子有點相像,但也有著不同,比如說英子有的魅惑她就沒有,英子不用化妝就很漂亮,媚然天成。她只是漂亮,看不出魅惑,更多的是清純。但無疑是個美女。

  她很少說話,但絕不是不愛說話的人,得碰到她對心思的才會打開話匣子,滔滔不絕的說個不停。平時不愛笑,給人的感覺有點冷,不容易接近,很清高的樣子,有著和她這個年齡不相匹配的成熟。有點像杜海燕,但絕對不是杜海燕那樣的,她的眼裡沒有瞧不起,對誰都是客客氣氣的,叫人挑不出毛病。

  和我熟了之後愛和我聊天,大部分時間都是她在說我在聽。聊天的時候她回到十九歲小姑娘的樣子,清純中帶著可愛,有時候還會刁蠻任性,耍耍大小姐脾氣。

  她一直不相信我二十一,說我最少二十五,並且固執地認為我是從家打架犯事出來的,有時候還威脅我如果不聽話就去告發我。

  每次說到這個話題的時候她就會開心的咯咯笑。

  她很會察言觀色,看我不高興了也不惹我,默默地幫我刷碗,拐彎抹角的套弄我為啥不高興。當知道緣由之後感覺自己完成了一個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臉上露出帶有成就感的笑容,並且為此開心不已。

  「譚哥,你保證喜歡小英子,要不然不會這麼惦記她。」她在知道我因為惦記擔心英子而悶悶不樂後,睜著大眼睛對我說。

  我說:「喜歡是肯定的,但不是那種喜歡。」

  「騙人,再說你知道我說的是那種喜歡。」

  「我還不知道你咋想的?瞅你那猴精八怪的樣。」

  「不許這麼形容我,你應該說我聰明。」

  李艷華確實很聰明,什麼事一點就透。她上學的時候學習很好,想考個中專,第一年沒考上,複習了一年,第二年差幾分。父母叫她再複習一年,她說不念了,在家種地,結果被姐姐帶出來打工了。

  「譚哥,我認為你應該去看看小英子,看你這難受吧啦的,我都替你難受。」她說,臉上是難受的表情,好想和我一樣經歷著惦記的折磨。

  「有時間吧,有時間過去看看。」我說。

  「我發現你非常重感情。」

  「咱們北票人不都這樣,重感情,別人對你一個好,你得給人家十個。」

  她想了想說:「這樣不好,容易上當受騙,以後得改改。」

  「生就的骨頭長就的肉,那好改呢?一輩子都得這樣,改不了。」

  「改不了硬改!」

  她說完笑起來。

  漂亮的女孩總是有人追的,李劍寒喜歡李艷華,不止一次的對我說過,想要我和李艷華說一聲,給他傳個話。可是李艷華不喜歡李劍寒這樣的,說不是一路人。問她喜歡什麼樣的,她說不知道,還沒想好,順著自己心情來就行。

  每天下班她要到她姐那去,李劍寒送過她一回,之後就不叫李劍寒送了,下班的時候會喊上我,說我安全。不是我安全,是長得嚇人罷了。

  今天客人少,前台下班早,她過來幫我洗碗。李劍寒也過來了,她很不客氣的對李劍寒說:「我和譚哥我倆兒能刷過來,不用你。」

  李劍寒也不吱聲,就是洗碗。

  有他倆兒幫忙很快把碗刷完,李劍寒和陳師傅、涼菜師傅他們仨回寢室,我送她去她姐那。

  出了酒店我跟她說:「最好不在你姐那住,那不好,咱們女寢室有地方,就一個服務員住,也方便。」

  「我姐那咋不好?咋不能住?」她質問道。

  我合計了一下說:「也不是不好,只是她家飯店不好,有小姐------怎麼說呢,就是不喜歡。」

  「因為這個呀,我知道了。怕我在那學壞,是不是?」她直接問。

  「有點吧。」

  「譚哥你是不是擔心我?」

  「是。」

  她聽了很高興,轉而問:「擔心我多些,還是擔心小英子多一些?」

  「都擔心。」我說。

  顯然對我的回答很不滿意,沖我說:「我看你還是擔心小英子多些,比擔心我多。」

  我笑,沒回答她直接往前走。了解她的性格,這要是回答了她會問出許多稀奇古怪的問題來。

  看我不說話她有點不甘心,走了幾步問:「小英子是不是長得非常漂亮?」問完之後煞有介事的給自己回答:「一定很漂亮,要不然你不能總叨咕她。」

  「你又沒見過。」

  「直覺,女的直覺很靈的,不漂亮你就不會擔心了。」

  「那意思你更漂亮唄?」

  「咯咯,譚哥你真聰明,本姑娘雖然不是很漂亮,但是還拿得出手。」

  「跟你說英子和王姐是我出來打工認識的第一個朋友,我們處的很好,現在分開了挺惦記的,英子小,和你一樣大,怕她自己在外面受欺負,知道不?」我說。

  她在我面前站住,仰著臉期待的問:「譚哥,你說實話,是我漂亮還是小英子漂亮?」

  她站得太近了,有點不還意思,呼吸都吹到了臉上,瞬間有點臉紅、尷尬和不自在。這情景有點像倆人談戀愛,可惜不是談戀愛。

  用手揉揉她的頭,隨意說了句:「你哭的時候最漂亮。」說完繞過她繼續往前走。走了幾步後面沒動靜,

  回頭看她還在原地站著。

  「走呀。」

  她還是沒動。

  走過去一看,小丫頭委屈得眼淚一對一雙的往下落呢。趕緊說:「你漂亮,你漂亮。」

  她還是不動,眼淚繼續掉,梨花帶雨的。

  「再不走我喊你姐去了。」我嚇唬她。

  「你喊去吧,她來了我就說你欺負我。」

  有點拿她沒辦法,心說話誰要是娶她當媳婦得鬧死。

  「逗你玩呢,好了,聽話,趕緊擦擦。」

  她從包里拿出張抽紙擦擦,也不看我,嘟囔道:「以後不用你送了,我自己走。」

  「行,明天給你找個護花使者。」

  「不用!自己走,就自己走!」

  她說完使勁兒的跺下腳,氣呼呼的往前走。一邊走一邊怨恨著,肯定是小英子長得好看,他不好意思說,長得好看就好看唄,直接說不就得了,我還能生氣咋地?氣人,還說我哭的時候最漂亮,那我就哭,看你咋整。

  她這樣在心裡叨咕著,不禁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我,心裡又合計道,別說,他這樣還行,和我姐挺般配,不行給我姐介紹介紹,讓他當我姐夫得了。

  她不僅為自己這個想法感到滿意,臉上有了笑意。

  見過一次她姐,給我的印象不好,長得很好看,個沒她高,很豐滿的那種,見到她姐的時候想到了四個字——豐乳肥臀。

  在她姐身上看不出一點農村姑娘的影子,已經完全城市化了,化著濃濃的妝,有些風塵,猩紅的嘴唇和黑黑的眼圈,不由自主想到動物園裡的大熊貓。這樣說有些不好,但是當時確實在眼前出現了大熊貓的樣子。

  她和她姐截然不同,雖然也化妝,但是不濃,十分精緻。老闆娘就說過她會化妝,誇她是個精緻的女孩兒,並且還要她教自己化妝。

  很快到了他姐飯店門口,她要推門進去的時候把她拉到跟前兒仔細的看了看。

  「看啥?」她問。

  「看看眼淚擦乾淨沒,沒事了,進去吧。」我說

  「你是怕我姐看出我哭了找你算帳。」

  「想啥呢?」有點為她的智商擔心,「怕你姐看出你哭了擔心你。」

  「哼!」

  她發現自己想錯了,又有點不甘心,狠狠的跺下腳推門進去了。

  【英子的吻】

  很快到了十月一,國慶節這幾天非常忙,每天都有包席,天天爆滿,有時候還得翻台。

  國慶節過後,飛機廠開始進行年度電路檢修,檢修範圍包括盛美酒店。沒有電營業不了,老闆放了一天假,我決定去看英子。

  英子工作的地方在鐵西,離三台子很遠,倒了兩次車才到地方。下車後是一條像北四路一樣的街道,兩邊都是小飯店。往前走了一會兒,在路左邊看到了「春花快餐」,心想就是這了。

  英子正在桌子前坐著,聽到開門聲向門口看過來,見到是我臉上首先出現的是詫異,緊接著是吃驚,然後是滿臉的驚喜,像只小燕子一樣衝過來把我緊緊抱住,嘴裡說著:「哥你咋來了?」

  摸摸她的頭說:「過來看看你。」

  「沒想到是你。」

  「高興吧?」

  她興奮的點點頭,小臉因為興奮紅紅的,拉著我坐下。

  「哥你在那不幹了?」

  「沒有,我們那今天電路檢修,放假一天。」

  「嚇我一跳,還以為你不幹了呢。」

  打量一下屋裡,小店不大,六張桌,靠近廚房的桌子前坐著三個人,兩女一男,正好奇的看著我和英子,其中一個老闆模樣的女的沖我笑笑。

  已經下午一點了,過了吃飯時間,店裡沒有客人。和英子聊了兩句,她和老闆打聲招呼,就是跟我笑的那個女的,說我哥來了,出去吃飯。

  從店裡出來,英子高興的挎著我的胳膊說:「哥,我都想你了。」

  「這不來看你了嗎。」

  「我以為你把我忘了。」

  「哪能呢。」

  看她的高興樣心想來對了,有點滿足感。在附近找了一家小飯店進去。英子很興奮,點了愛吃的水煮肉片和鍋包肉,還要點酒。

  「你下午還上班,不能喝酒。」我說。

  「我們店賣早點,下午三點關門,不用上班。」

  「不上班還行,可以喝點。」

  「這裡挺好的,店裡就四個人,一個老闆,一個廚師,一個面點,加上我,我是服務員。」她說:「我家賣水煎包,早上吃早點的人多,中午也有客人,但不多,下午兩點以後就沒啥人了。」

  「房子是老闆自己的,後面的平房也是老闆的,我在後面平房住,自己一個屋。廚師和面點是夫妻,住另外一個屋。」

  英子向我介紹這裡的情況,直到現在她才相信我來看她了。她一直在想我,因為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裡,除了王姐,我是她最親近的人了。她喜歡在北四路那段日子,一旦受到委屈,心裡不痛快,下班之後就跑去找我,沖他發泄一番,我像大哥一樣笑呵呵的看著她,也不生氣。

  看著眼前的英子,和年初的時候有很大變化。身上的清純還在,但是在眉宇間有了城市女孩的氣息,這氣息若有若無,但能夠感覺到。現在的她描了眉毛,微施粉黛,打了淺淺的紅嘴唇,這在兩個月前是沒有的。

  一件粉色的小衫把她襯托的朝氣蓬勃,藍色的牛仔褲使她更加亭亭玉立,如果再笑起來,無疑對男人是巨大的誘惑。

  她身上的這種變化是很多剛出來打工的女孩都有的。一個城市在改變著從農村出來的打工女孩命運的同時,也在把她們身上的稚嫩和淳樸一點點打磨掉,在沾染上城市氣息的同時也變得成熟起來。

  這也是人在成長過程中所要經過的歷程。尤其對從農村出來孩子來說,這是一場蛻變,從外表到內心。就拿我來說,從來不注重相貌,但是在照鏡子的時候發現自己變白了,手上的皮膚細嫩了,剛出來的時候手上全是老繭,皮膚是乾裂的。

  這些變化自己可能沒發現,覺著沒啥,如果現在出現在母親面前,她一定會說咋還變了個人呢,在家時黑不溜秋的,出去一年白淨了。

  外貌上的變化是個必然,內心也在潛移默化的改變著。這個改變是對生活的認知與對人生的規劃,還有一些顯露在外面的習慣。對一個女孩子來說,如果不出來打工,可能在家安安全全的度過自己的青春期,然後在父母的安排下找婆家嫁人,守著自己的男人在農村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

  現在出來了,眼界的拓寬和見識的增長,城市生活的誘惑和這個世界的精彩,撩撥著躁動的心,開始竭力的讓自己融入這個城市,成為別人羨慕的城裡人,不想再回到那個生養自己的農村。

  這種改變每天都在打工人身上發生著,上演著,很自然也是必然。

  英子我們兩個都很高興,嘮的也開心,都特意的避開了王姐和她哥哥的話題,畢竟那個話題很尷尬。

  她喝了兩瓶啤酒,小臉紅撲撲的,還要喝,不讓她喝了。

  「沒事哥,我能喝五六瓶呢,再來一瓶,今天你過來我高興。」

  「只能再來一瓶。」

  看她不像是喝多的樣子,讓她又來了一瓶。

  我很少喝啤酒,總感覺啤酒酸酸的,有些難喝,不如白酒痛快。

  我的酒量是從小練出來的。在農村家裡來了客人要有人陪著喝點酒,姐姐們都是女孩子,不能坐在那陪酒。我是家裡唯一的男人,十三歲就開始上桌陪著喝酒。歲數小,喝的不多,就是個意思,免得客人一個人不好意思喝,顯得沒人情。

  俗話說主不喝客不飲。

  富裕客人多,寒酸登門少。

  人窮親戚都躲得遠遠的,過年過節那是沒辦法,過來看看母親,平常日子不登門。來的也沒有別人,表哥,兩姨哥,遠房的叔叔,大哥什麼的。一來二去的酒量練出來了,很大,很少喝多。

  和英子吃完飯從飯店出來已經三點了,這頓飯吃的很長,整個吃飯的過程都是英子在嘮,從她初中上學的時候開始說起,一直說到了現在。說她在家的時候如何調皮,怎麼和男生干架,就連自己的早戀都毫無保留的說了出來,說到開心處咯咯的笑著。看樣是把她憋壞了,連個陪著嘮嗑兒的人都沒有。

  英子把我拉到她住的地方,叫我看看,省的以後擔心。

  房間還可以,有十五平米,住一個人挺寬敞。看著她的房間不禁感慨,想到在北四路搭凳子睡的情景,那時候真苦呀。現在她有了自己獨立房間,我也住上了寢室,不可同日而語。

  女孩子的房間就是不一樣,乾乾淨淨的,還有一股清香味。

  「哥你累不?累的話在床上躺一會兒。」英子說。

  「不累,坐一會兒就行,一會兒還得回去。」我說。

  「知道你回去,多坐一會兒再走。」

  坐在床邊的凳子上,凳子旁邊有張小桌子,上面是化妝品,還有兩本書,是從我這拿的。

  拿起一本翻了翻,問:「還沒看完?」

  「看完了,也沒別的書,睡覺前拿著看,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她說完拿出一本影集遞給我,「哥你看我的影集,嘻嘻,喝多了,我先去趟廁所。」說完就往外走,看來是喝啤酒喝的。

  翻看著影集,裡面大部分是英子的單人照片,還有一些合影,有和王姐的,有和她同學的,有幾張是我和王姐我們仨的。

  不一會兒英子回來,和她聊了一會,看看時間快四點了,跟她說得回去了。

  「再坐一會,哥。」她有點捨不得我走。

  我站起來說:「回去了,有時間再來看你。」

  「等一會兒。」

  她往我跟前兒來了一步,把小臉仰起來看著我說:「哥,抱一下我。」

  一句話給我說愣了,半天沒緩過神來。

  看我沒動靜,她拽我的衣服小聲說:「我讓你抱一下我。」

  「好。」緩過神來,伸出手象徵性的抱了一下。

  「不行,好好抱,你這是糊弄人。」

  英子對我的敷衍了事十分不滿。

  看著她期待的眼神,有些於心不忍,同時還有異樣的情愫慢慢產生,不由自主的把她摟進懷裡。

  她緊緊地抱著我,很用力,頭埋進我的胸口。

  有一分鐘的時間,慢慢的把手鬆開。她沒撒手,還是緊緊的抱著,好像一撒手我就跑了似的。

  把鬆開的手重新環在她的腰上,用力的抱了抱。

  她的頭埋的更深了。

  不知道為什麼,英子就想這樣的抱著這個土匪一樣的譚哥,把自己嬌小的身子靠在他身上,感受那份溫暖。在抱住的那一刻,她覺得自己有了依靠,有了安全,一直伴隨自己的孤獨消失了。

  她覺著自己很累,還有些茫然,一直想找個人訴說,可是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裡認識的人太少了,除了王姐就是譚哥,有些話不能對王姐說,自己哥哥做的對不起人家,為此都不敢面對善良的王姐。

  這些天她苦悶著,糾結著,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大哭一場。今天譚哥終於來了,她像見到家裡人一樣高興雀躍。整個吃飯的時候她都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因為終於有人聽她說了。她喜歡這個土匪一樣的譚哥,不想讓他走,想叫他多陪陪自己,甚至想到要是能躺在他的懷裡睡一覺多好呀。

  一想到一會兒他就要走了心裡就不好受,心中的不舍和少女朦朦朧朧對異性的喜歡很快叫她的眼睛蒙上一層霧水。

  英子抬起頭,看到她眼圈含滿了淚水,心裡一陣緊張慌亂,問道:「怎麼了?」腦袋裡想是不是有人欺負她了。

  「沒什麼,就是想讓你抱抱我。」

  「現在不是抱著嗎。」

  「再抱一會兒。」

  「是不是委屈了?」

  「你別說話,再說會哭的。」

  她把頭再次埋進胸口。

  這一刻感受到了她的無助和孤單,她想要的是家一樣的溫暖與呵護。

  她沒有鬆開,抬頭問我:「有沒有抱過我姐?」

  她還在意著我和王姐住過一夜的事,這時候她成了北四路時可愛的英子,對她說:「沒有。」

  「不信,我姐身上的肉那麼多你沒抱過?我都抱過,可好了。」

  「以後有機會試試。」

  「不行。」

  她趕緊說,在我腰上掐了一下,又趕緊的揉了揉。

  「好了,哥得回去了。」我說。

  「再抱一會兒。」

  「別抱了,哥也是正常男人,再抱下去就出醜了。」

  她笑,笑得魅惑,叫人怦然心動。

  使勁的往我身上一靠,狹小的空間沒站住,倒在了身後的床上。

  她和我一起倒下,順勢壓上我的胸口,雙手環繞著我的脖子,火熱的眼神開始迷濛。

  我剛要開口說話,她的唇很快的落在臉上,進而吻住了-----

  許久,唇分。

  在她的不舍中從床上坐起,心慌亂著,猶如做夢一樣的問自己,剛才是不是被她親吻了?怎麼就被她親吻了?做了什麼事呀?不敢看她,慌亂的尷尬著。

  最後在心情平復下來之後摸摸她的頭說:「哥走了,下回再來看你。」

  她站在門口,滿眼眷戀的抱住我------

  她抱住我的那一刻,心裡疼了一下。

  【一種心事】

  在回來的公交車上,內心波濤洶湧著,眼前不斷地、來來回回的出現英子吻我的情景。

  怎麼就倒下了?怎麼就------

  這整個青春期的初吻來得太突然了,還沒反應過來,被動的、茫然的、不知所錯的接受了。反映過來之後消失了,留下了那片火熱以及還沒散去的慌亂,還有絲絲回味起來的甜蜜。

  這是做了啥事?

  應該推開她的。在她要自己抱的時候不抱就好了,或者說在她要自己去她住的地方不去就好了,什麼都不會發生了。

  雖然只是一個親吻,但是對沒和女孩子有過親密接觸的我來說還是有著慌亂、忐忑,和做了壞事一樣的不安。

  沒有和英子處對象,壓根兒沒那個想法,只是單純的喜歡。可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應該怎麼辦?

  難道英子喜歡我?想和我處對象?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雖然沒處過對象,但是什麼是處對象還是知道的,我們倆兒根本不是對象。之前沒有任何親密的舉動,她只是像個小姑娘似的跨我的胳膊,我只是像兄長一樣揉揉她的頭,看她的眼神沒有男女之間的情愛,而是兄長看妹妹,充滿的溺愛。

  洶湧的心情慢慢平靜下來,把下午所發生事情重新像電影一樣在腦袋裡上演一遍,從見到英子的那一刻起。她像只小燕子一樣撲入懷中,然後是吃飯,要了酒,她嘰嘰喳喳興奮地說個不停,再然後,到了她的房間,這一切都很正常。

  所有的不正常是在要走的時候她叫我抱抱的時候開始的,抱了她,然後倒在床上,再然後就是她火一樣的熱情。

  英子喝酒了,酒精作用,情不自禁地的做出了這個舉動。對,就是喝酒了。

  仿佛找到了事情發生的原因,因為這個只有情侶之間才會發生的事情,在我和英子之間發生顯然是不正常的,它之所以會發生一定有其誘因。

  可是這個自以為是的誘因有些牽強,自己是喝酒之人,試問自己在喝多的情況下會不會親吻一個不喜歡的女孩兒?當然不會,不喜歡人家還去親吻人家,和耍流氓沒什麼兩樣,那是調戲。

  也許英子是真的喜歡我,才會借著酒勁做出這樣的舉動。

  但不可否認英子的親吻和擁抱,讓一個青年有了燥熱和騷動,並且產生了處對象的念頭。在心裡說,英子是個不錯的姑娘,下回見她一定要當面問清楚,是不是喜歡自己,想和自己處對象,如果想和自己處對象那就把這事定下來,她將成為我的戀人。如果不是,那這就是她酒後的一個失態,情不自禁而已,就當什麼是都沒發生,深深的埋在心底,成為若干年後的一個回憶。

  第二天上班,廚房人的狀態不是太好。我昨天去了英子那,他們哥幾個在家沒事去小吳那喝酒,都喝多了,現在還難受呢,各個無精打采的。

  好在客人不多,晚上八點就下班了。

  李艷華沒有叫我送她,而是跟著我一起回了寢室——她昨天搬到寢室住了。

  回到寢室洗漱完畢,哥幾個都很老實,沒人張羅打撲克,也沒人張羅喝酒,陳師傅躺在床上要睡覺了,李劍寒看小說,貼廚已經睡著了。

  李艷華過來喊我幫她挪床,把李劍寒也叫過去,倆人幹活快,很快就挪好了。剛要走,李艷華叫我陪她去她姐那,說是有東西落在那了,去拿回來。

  「叫李劍寒陪你去。」我說。

  「不的,我姐不認識他。」她說。

  「不認識咋啦,就是陪你去一趟,還管啥認識不認識。」

  「就得你去,不去不行!」

  她來了小性兒,跺著腳瞪著眼睛瞅我,那意思不去就賴你身上。她這一耍脾氣,和她同住的小馬姐笑了起來,打趣道:「譚子,你趕緊陪她去吧,看她和小孩似的,一會兒得瘋。」

  沒辦法,原打算給李劍寒一次機會的,看樣她是不給。

  從寢室出來走在街上,李艷華問:「譚哥,昨天你幹啥去了?找你都找不著。」

  「出去了。」我說。

  「我知道你出去了,是問你去哪了?幹啥去了?不說是吧,不說我也知道,你去看小英子了。」

  我的眼前出現了英子,有點甜蜜,還有點悵然。

  「知道你還問。」我說。

  這句話把她毛了,好像地面跟她有仇似的,站在那使勁兒跺了一下,氣呼呼的看著我。

  突然間有些煩躁,對她喊:「你倒是快走呀,不是去你姐那拿東西嗎?」

  「不拿了,哪天拿都行。」

  她噘著嘴站在那生氣,也不搭理她,掏出煙點上一支慢慢抽著,等著她消氣。

  看我根本不理她,她更生氣了,胸口上下起伏著,喘著粗氣。可是很快她就笑了,拿出以前的辦法來套弄我,心平氣和的問:「你真去看小英子了?」

  「嗯。」我點下頭。

  「一去去一天?」

  「她那離咱們這遠,來回坐車就得四個小時,還不得一天?」

  「那麼遠你還去?」

  「不是休息嗎,要不然也沒時間。」

  問到這她又來氣了,跺了一下腳說:「你去看小英子有時間,我搬家你沒時間。」

  「你也沒說搬家,要說搬家我能去嗎?」

  原來她是因為沒幫她搬家來氣,這可咋整,啥都來氣,還是個小丫頭。

  李艷華確實因為這事生氣。那天跟她說了最好別在她姐那住之後,她也想了一下,她其實也不願在她姐那住,只不過來的時候就住在她姐那,那也有地方,也就沒搬到寢室。昨天正好放假一天,她興致勃勃的跑到寢室找我幫她搬家,沒成想我還走了,給她氣夠嗆。後來是李劍寒和貼廚幫她搬的,也沒多少東西,仨人一趟就完事了。

  她是感覺搬家這活應該找我這個老鄉才對,何況我還是她大哥。知道她為啥生氣了,也不在意,問她:

  「上你姐那拿啥?「」

  「其實也不拿什麼,就是想——」她沒往下說。

  「你呀,就這點兒小心眼,想知道我昨天幹啥去了,是不?」

  「才不是呢,我就是想出來走走。」她不承認,緊接著說:「我口紅落我姐那了。」

  「行,過去拿口紅。」

  知道她這是藉口也不戳穿,省得她又來氣。跟她說:「走吧。」

  倆人往她姐飯店的方向走。

  「譚哥,小英子在那做什麼?」她若無其事的問。

  「服務員。」

  「她那離這那麼遠,你幾點到的?」

  「我到的時候一點多了,和她吃了口飯,五點開始往回走。」

  「一頓飯吃三個多小時呀?」

  「是呀,不得好好吃吃?」

  「你一定喜歡小英子,要不然不會陪她吃三個小時的飯。」

  「哪天請你,吃四個小時。」

  「這可是你說的,記住了。」

  和李艷華到了她姐那,她進去沒到五分鐘就出來了,然後回了寢室。

  李艷華推門進屋之後一屁股坐到床上,氣呼呼的說:「氣死我了!」

  小馬姐不知道咋回事,問她:「啥就氣死了?這又咋地啦?」

  「馬姐你說,哪有這樣式的,不在家幫我搬家,出去和女的吃飯,一頓飯吃三個多小時!」

  小馬姐笑了,問道:「說你譚哥呢吧?」

  「除了他還有誰?還老鄉呢,啥光也借不上。」

  李艷華說完把外衣脫下來掛在床牆上的釘子上,似乎還有點余怒未消,接著發她的小姐脾氣:「他說的在我姐那住不好,說我姐那是帶小姐的,容易學壞,叫我到寢室住。我又不在我姐那幹活,學啥懷?」

  小馬姐看著李艷華像小孩似的發脾氣,咯咯的笑起來,笑完之後說:「頭一次見你這麼聽話。」

  「我這不是聽話,是給他面子。」

  「還說呢,全酒店人都知道,你也就聽你譚哥的。」

  李艷華有點臉紅,為自己辯解道:「才不是呢,他不是我老鄉嗎,還比我大。」

  「你是不是喜歡他?」

  「不喜歡,他趕個土匪似的。」

  「不喜歡還天天讓人家送你?」

  「他送我安全,別人看著他下都嚇跑了。」

  「咯咯,你就嘴硬吧,告訴你小丫頭,找對象就找這樣,老實穩重,還能幹,就是------聽說他家挺窮,家裡有個老媽,條件不算太好------」

  小馬姐說到這沒再說下去,心想說這些幹啥,自己也不跟人家處對象,這個男的是挺好,就是家困難點,自己是不會找這樣的,家窮,以後過日子都是事。

  李艷華早就知道譚哥家裡啥樣,但是沒往處對象方面想,心裡挺佩服譚哥的,認為他很有心。隨著和譚哥不斷交往,對他的佩服也越來越深。又是在心裡就說,看人家譚哥,多有心,一天都是正事,也不閒著。刷完碗就去切菜,不是幹這就是干那,手裡總有活。還不像別的男的,動不動就撩小姑娘,人家誰也不撩,頂多是說兩句客氣話。

  願意和他在一起,給人的感覺還好,說話實在,不撒謊,熱心腸,有求必應。主要還是老鄉,家跟前兒的,能嘮到一起去。怎麼說呢,和他在一起有安全感,沒啥這個那個的,他瞅人的目光也叫人放心,不像那些男的,和要吃人似的。

  但是小馬姐說我喜歡他,不可能,他當大哥還行,當不了對象。沒事欺負欺負他挺好,他還不生氣。說聽他的話,有過嗎?好像還真有過。主要是他說的對,當然得聽了,錯的本小姐堅決不會聽。

  現在好像有點離不開他了,有點啥事都想找他,以前心裡有點啥事找姐姐嘮嘮,現在首先想到的是他,可能是他想事想的全吧,說的有道理,並且方法也好,主意還多。

  他剛二十一,怎麼和三十來歲似的,啥都知道?感覺快趕上我爸了,嚇人。李艷華心裡對自己說著,順著思路想到了家裡親愛的老爸。自己可是老爸的心頭肉,在家那是公主般的存在,雖然這個公主在老媽面前啥也不是,有時還得當丫鬟。但是在老爸眼裡那可是真正的公主。

  老爸就怕自己在外面處對象,總是囑咐千萬別叫那些不三不四的男的騙了,對象一定要在家裡找,在外面玩兩年就回去。能回去嗎?堅決不能,在外面多好,沒人管,尤其是聽不到老媽的絮叨,這是最主要的。

  至於找對象,本姑娘還沒玩夠呢,二十五之前不想找對象的事。再說了,找對象也不是著急的事,不得慢慢碰嗎,碰上了還得處處,看看倆人合不合適,看看對方的脾氣秉性啥樣,這都得慢慢品,品完了才能知道啥樣,才能決定和不和對方處。

  李艷華心裡盤算著,她譚哥的面孔慢慢出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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