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言•宮斗 >外室嬌女 > 第106章 裝扮

第106章 裝扮

2024-10-25 17:28:33 作者: 滄瀾
  柳從心今日作男兒裝扮,身著石青色杭綢直裰,腳蹬玄色小朝靴,滿頭烏髮高束在頭頂,戴一鑲白玉的銀冠,面若敷粉,唇紅齒白,活脫脫一個富貴人家出來的小公子。不過因生得太白淨,身材又嬌小,為不使人生疑,她貼了兩撇鬍子,並雙手背著身後,學男人樣子走路。

  若非他把鬍子撕開,一眾僕婦真以為他是個登徒浪子,來調戲自家小姐的。

  「你怎麼做這樣裝扮?」茵茵激動道。

  柳從心做了個噓聲的手勢,「咱們去酒館細說。」

  於是茵茵及一干僕婦便隨柳從心去了酒館,茵茵命她們等在酒館外,只帶了蘭香上二樓。

  今日遊人甚多,酒館二樓的雅間都訂完了,幸而柳從心早早過來訂了兩間,她這就把茵茵領到自己那間去,讓自個兒做小廝打扮的丫鬟禾兒領著蘭香去另一間吃茶。

  走進屋,柳從心反手把門闔上,她裝模作樣地走了兩步方步,而後學男人的樣子撩起袍子,在軟榻上坐下,「怎麼樣,我這身裝扮還不錯罷?」

  茵茵被逗得直笑,也在她身旁坐下,「豈止是不錯,簡直是比男人還俊十倍,你不是要這樣裝扮出去踏青罷?」

  「自然,難道戴著幕離去?多不方便呀!」柳從心邊說邊把伸手取茵茵的幕離……

  幕離取下後,茵茵理了理微亂的髮髻,正想說她做男兒裝扮那自己又該如何時,她已不知從何處拿出個藏青色包袱,打開,裡頭是一身褐色短打,柳從心說:「我沒給你弄來好行頭,只能委屈你先穿這身了。」

  茵茵看這身小廝裝扮的短打,覺著很新奇,把衣裳從包袱里拿出來細看,見是簇新的,便起身放在自己身上比對了一比對,尺寸也合適,再湊到鼻尖嗅了一嗅,一股皂莢的清香。

  她已能想像到自己穿上這身衣裳跟在柳從心身後,做她的小廝的模樣。不用戴幕離,不用擔心拋頭露面,想怎麼看路人便怎麼看路人,別人怎麼看她她也不必避嫌。

  柳從心見茵茵喜歡,便道:「怎麼樣,還成罷?」

  「好是好,就是……就是……」茵茵猶豫了,先前因衣冠儀容已不止一回被長輩訓斥責罰,這會兒再穿上這個外出遊玩,教人發覺,恐怕跪祠堂也難洗清罪責了。

  柳從心見她蹙眉,拍她的肩安撫道:「我知道,你怕外頭僕婦知道,不必怕,我有法子!」

  茵茵搖頭,把衣裳遞還給她,「喏,姐姐,我行事不能只顧自己,不能丟了陸家女眷的臉面。」

  柳從心道:「我都扮男人出來過幾回了,什麼事也沒有,哪就扯到一家子的臉面上去了。」

  「可是……」

  柳從心把衣裳又推回去,道:「那日暖寒會上我見著你第一眼便知道,你同那些處處小心,時時在意的迂腐大家閨秀不一樣,人生在世,行事講究一個從心所欲,做什麼教那些條條框框束縛,不得快活呢?」

  柳從心這話說到了茵茵心坎上,只是她想到臨出府時陸夫人叮囑的話,始終下不了決心。

  柳從心索性把衣裳往她懷裡一塞便起身往外走,茵茵奔上前,「你做什麼呀?」

  「你在裡頭把衣裳換了,剩下的交給我!」這話說完雅間的門便被闔上,柳從心走了出去。

  茵茵無奈,背抵著門,將手中男子的衣裳看了又看,她安慰自己:也就扮幾個時辰的男人,沒人發覺的。

  之後她便將體統規矩拋到九霄雲外,換起衣裳來……

  等她換好衣裳,柳從心正好開門進來,打眼一瞧,不禁連連拍手稱妙,「好一個俊俏小廝!」

  茵茵靦腆笑了,也很滿意自己這身裝扮,只是心中還有一個顧慮——蘭香,蘭香絕不會同意她這樣外出。

  之後,柳從心設了個局,令自己的侍女穿上茵茵的衣裳假扮她,躺在雅間軟榻上假寐,她則領著小廝模樣的茵茵躲過酒館門口陸家的僕婦,悄悄溜了出去,等到官道上,便再也不怕了。

  小廝茵茵跟著她的柳公子,在街上光明正大行走,徹底丟掉了伯爵府小娘子的外殼兒。

  茵茵想吃冰糖葫蘆便自己去買冰糖葫蘆,想要糖人兒便自己去挑糖人兒,想進去茶館喝茶便自個兒進去喝茶,一路暢通無阻。

  原來秦淮的熱鬧比揚州更甚,有已棄置的斑駁的古城牆,風華絕代的秦淮十八樓,奔涌了千年的秦淮河及河流南岸江南最大的貢院。

  茵茵和柳從心賃了一條船,在秦淮河上暢遊。

  船上酒水點心齊備,這裡吃的酒是船家自釀的米酒,不醉人的,菜品也同外頭不一樣,譬如鵝兒干、素炒香椿頭、茨菇燉雞等,據見多識廣的柳從心說,這是船菜,在船上吃到的才正宗。

  茵茵與柳從心相對坐在船艙里,感受水上的顛簸,她興奮極了,「沒想到外頭這麼好玩兒。」

  「要論起玩兒,咱們這還不及尋常男子的十分之一呢,他們才是鬥雞走狗,吃酒賭錢,摧花折柳,無所不會,哪裡像我們,托生成女孩兒家,只能困在深閨,看書做針線,彈琴作畫,了不起打打馬球,真正好玩兒的一點兒不能沾。」

  茵茵飲了杯米酒,望向外頭風平浪靜的一線江面,「是啊,便是今日這幾個時辰的歡愉,也是偷來的,若托生成男子,自由自在,再沒有那麼多規矩要守,你說為什麼我們女兒家就要守規矩,男兒便不用呢?」

  「誰知道呢!」柳從心又抿了口酒。

  茵茵唉了聲。

  「做什麼嘆氣?」

  茵茵說沒什麼,隨意找了個理由,「若叫太太和老太太知道我女扮男裝出遊,恐怕要家法處置我。」

  「那你怕不怕家法?」柳從心逗她。

  江風吹得這片小舟在湖心上湃啊湃,茵茵有些害怕地抓住了幾角,卻仍然揚起笑臉說:「不怕,為這個挨頓打又算什麼呢?」

  兩人對視,旋即都哈哈大笑起來。

  就在這時,不知何處傳來一串竹笛的吹奏聲,笛聲悠遠,曲調悲切,茵茵和柳從心一面喝酒吃點心,一面欣賞絲竹之聲,漸漸沉浸其中,不能自已,索性命船家停船,她們放下杯盞靜聽。

  在這悲聲中,似乎夾雜了女子的嗚咽,茵茵以為自己聽錯了,可那嗚咽聲愈大,連柳從心也發覺了,兩人對視一眼,隨即一同起身走出船艙……

  離此處不遠的江心上,一艘花船緩緩往前邊駛去,而那吹奏聲和嗚咽聲正是花船里傳出來的。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