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犧牲品

2024-10-25 17:20:05 作者: 海棠映月
  魏知鶯抬眸細細打量著她,只見高高的髮髻旁點綴著精緻的珠釵,左側別著一朵與她年齡不太相符的粉色絨花,那絨花之下,她的右眼角邊隱約可見一顆鮮艷的紅痣。

  這枚增添了幾分柔媚的紅痣,恰到好處地中和了那過於稚嫩的絨花,賦予她一種獨特的魅力,難怪她略施小計,就能讓魏栩那個少年對她言聽計從。

  魏知鶯輕輕勾了勾手指,韓悅悅未加多想,俯身靠近,不料魏知鶯卻趁機捏住了她的下巴。

  「我找韓姑姑確實與童汐有關,至於母親的髮簪,是你自己言語不慎透露出來的,我只是順勢將此事解決罷了。」

  「關於童汐的事,我已經解釋清楚了,我之所以責罰她,正是因為她動了你姐姐的物品。」

  韓悅悅側過臉,試圖擺脫與魏知鶯的對峙。

  這位看似弱不禁風的少女,眼中卻蘊藏著銳利,仿佛能洞察人心,令她不由自主地避開那道鋒利的視線。

  「韓姑姑因童汐取用了娘親的物品而懲罰她,那麼嬸嬸未經娘親同意,擅自處理其財物,是否也應該受到相同的責罰呢?」

  魏知鶯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面,嘴角掛著一絲耐人尋味的微笑:「童汐是由娘親從蕭家帶回來的,負責管理娘親的私人物品,即使髮簪在她那裡被發現,也不能斷言就是她所偷。說不定,那是娘親授意她去拿的。嬸嬸在自行處理之前,可曾詢問過娘親的意見?」

  「這……」

  韓悅悅雙手不安地絞在一起,問題讓她難以應答,畢竟最初懲罰童汐,還有別的緣由。

  「嬸嬸可未曾提及啊!既然如此,我再問一句,嬸嬸是如何得知童汐偷了娘親的東西呢?嬸嬸住在祖母院中,怎會無緣無故跑去娘親那邊,而且恰好娘親又不在場。」

  魏知鶯眨著眼睛,充滿期待地望著她。

  「莫非,嬸嬸在尋找父親的時候,正好撞見童汐在娘親房間行竊?但據我所知,父親和娘親的居所與庫房是分離的。那麼,嬸嬸去娘親的庫房有何目的呢?」

  「我……」

  「嬸嬸無言以對了吧,因為從一開始,你就計劃好了要教訓童汐,甚至提前準備好了責打的板子。並且在板子上做了手腳……嬸嬸心思如此細膩,刑部知不知道呢?或許你更適合去刑部任職才是。」

  韓悅悅氣得臉色蒼白,卻又找不到反駁的話語,只能怒目瞪著這個言辭犀利的小姑娘。

  「嬸嬸之所以這樣對待童汐,是因為誤信了那些衣物是娘親派人送往楊將軍府的監獄,於是便將這筆帳算在了娘親的頭上。嬸嬸不敢直接對抗娘親,便拿娘親身邊的人來出氣,無辜的童汐就這樣成了犧牲品。」

  魏知鶯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周圍的空氣似乎也隨著她的情緒變得沉重起來。

  「可惜,嬸嬸懲罰錯了對象,那些衣物其實是父親訂購的。」

  魏知鶯遞過來一張收據,日期赫然便是他們前往春醉樓的那天。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那天她對著魏栩輕聲細語地抱怨,說自己歸家之日卻無新衣添彩,魏栩聽後便在城中頗負盛名的成衣坊預訂了一套華服。

  然而,瑣碎繁雜之事接踵而至,那套本應成為驚喜的衣物竟被她徹底遺忘在了腦後。

  然而,這些精心定製的衣物為何會出現在楊將軍府的地牢之中?

  更讓人費解的是,訂衣收據怎會落入魏知鶯的手中,這一切的背後似乎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辛。

  「那些衣物原是送往咱們下榻客棧的路上遭人半路截走的。」

  魏知鶯不緊不慢地從袖中取出一件物件,那是一枚令牌,屬於齊順王府的特有標識,上面刻著複雜的圖騰,顯得頗為神秘:「這是成衣坊的小廝冒險從行刺之人身上奪回的證物。」

  韓悅悅的目光閃爍,作為齊順王一脈之人,她自然深知這枚令牌的分量與背後所代表的意義。

  老太爺曾經不經意間透露,令她苦不堪言的奇癢散,正是那曾經用於對付魏映蓉的毒藥,而那毒,源自齊順王在西嶺暗布的眼線。

  如此一來,是否意味著齊順王讓她中毒,其實是想置她於死地?

  不對,更深層次的思考讓她的想法動搖。

  這更像是一種警告,警告她別因一時的自私將胡家的隱秘公之於眾。

  幸虧她沒有一時衝動吐露半個字,對方才會設局讓人頂替罪責,助她脫離這團亂麻般的困境。

  意識到這一點,韓悅悅的手心不禁滲出汗珠,緊握令牌的手輕微顫抖,心中的恐懼如藤蔓般蔓延。

  「韓姑姑,看樣子你不僅認得此令牌,對於其主人似乎也有幾分了解?」

  魏知鶯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

  「不,我真的不了解,我只是……心有餘悸。」

  韓悅悅的腳步微微後撤,眼神中的恐慌難以掩飾:「外面都在傳胡家風雨飄搖,說不定這一切都是衝著胡家來的,我不過是不幸被捲入其中的一個無辜者。」

  「這樣說來,韓姑姑等於間接承認了些什麼。」

  魏知鶯緊緊扣住她的手腕,力度之大使她感到一陣生疼:「承認是因為楊將軍府的風波,故意刁難了童汐?」

  話題明明還在圍繞楊將軍府,卻忽然回到了童汐的事件上,這讓韓悅悅有些措手不及。

  「不是這樣的,我只是——」

  「只是什麼?只是找不到其他的藉口為自己開脫了嗎?不論是那一根髮簪還是將軍府的插曲,韓姑姑都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私設刑堂,欺凌無辜的僕人,韓姑姑還以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嗎?」

  「她不過是個卑微的丫鬟,怎能和我的地位相提並論?」

  韓悅悅情緒失控,語氣中透出一股傲慢:「我是老夫人的親侄女,魏映蓉和魏宴舟的母親,在某種程度上,我也是侯府的半個掌舵人。」

  「半個掌舵人?就能在侯府內肆意妄為,視人命如草芥?」

  魏知鶯的雙眼如炬,字字鏗鏘有力:「韓姑姑難道想讓我的母親來教你,作為真正執掌侯府的主母,她是否有權隨意懲處他人?更別說,我從未聽聞,遠房親戚上門求助,就能一躍成為侯府的半個主人?我們文軒侯府何時變得如此無法無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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