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 何叔立功
2024-10-24 16:15:58 作者: 空留
喬雅南走到何叔身邊蹲下,看他往火里添一些細碎的樹皮。
何七看她一眼:「有話就說。」
蹲久了腿麻,而且何叔腿上還有舊傷,喬雅南去屋檐下把兩把小凳子搬過來坐下,將平鳳鄉的情況詳細的說給何叔聽。
何七神情不變:「在你看來,這已經是人間慘事,在我看來,還行,能活。」
喬雅南看向何叔。
「我見過全村死盡屍橫遍地,見過為搶一棵小榆錢樹打得頭破血流,沒一個人活下來,見過母親放血給孩子續命,見過幾歲的姑娘為了幾斤糧食把自己賣給半截入土的老頭……」
「何叔!」喬雅南忍不住打斷,慘也是比出來的,她不想聽更慘的事了。
何七轉頭看她:「一個爛泥鄉就讓你同情心泛濫,比爛泥鄉更難的地方多了去了,以後沈小子每換個地方就能知曉更多,你幫得過來嗎?」
「要是在我心腸最軟的時候都對弱者無動於衷,我不敢想像將來我會變成什麼樣的人,我要是那樣冷心冷情的人,又怎麼能把修成修齊教導成好人。」喬雅南手肘支撐著伏在膝蓋上:「我挺想做個好人的。」
「不是被呂曉春糊弄瘸了?」
喬雅南搖搖頭:「我知道呂先生的來意,也知道她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可很多事情不是知道癥結在哪裡就可以解決的。我說我能說的,做我能做的就行了。我不是那種把自己掏空了去幫別人的爛好人,我首先會保證自己過得好,我身邊的人過得好,有餘力了才會去顧別人。」
「你倒也確實是這樣的人。」何七看著火堆冉冉升起的青煙:「京城那些人,個個長了一身的心眼子,看重你是真,想利用你也是真,別太交心,待時間長一些,確定她值得再交心也不遲。」
難得從何叔嘴裡聽到這些話,喬雅南認真應下。她從懷信那裡知道了何叔的出身,可只在眼下這一刻,她才能把何叔和那層身份聯繫起來,平時的何叔看著就是個獵戶,眼前這一堆被掛起來的飛禽走獸可以作證。
「這地方,也不是沒有。」
聽到這句,喬雅南眼睛騰一下亮了,身體前傾,小凳子的後兩條腿都翹起來了:「就知道來找何叔打聽准沒錯!快說說,在哪裡?」
「發現辣子的那個山谷往裡走,再翻過兩座山。」何七手裡本就拿著小棍子,這會便在地上畫那裡的地形圖給她看:「裡面挺大,周邊都是小山頭,而且也都不是石頭山,山與山之間很寬敞,適合開墾。」
喬雅南聽得連連點頭,只是人逐水而居,最重要的還有水源。
不等她問,何七手上的棍子又來到了地形圖的最上端,從上往下畫出一道:「這裡有一條溪流,從這裡往下,在這個位置匯入到桂花里這條大溪流的上游。若天氣乾旱會有缺水之危,但有這條大溪流在問題也不大,遠一點挑水,或者打幾口井就行了。」
喬雅南看看那條蜿蜒的水道,視線落在大溪流的上游,溪與溪也不一樣,桂花里這條已經是大溪流了。
她指著上游匯水的那個入口問:「不能讓他們在這一片居住嗎?」
「不可。」棍子指著溪流那一邊,何七解釋道:「這裡有兩個里,再往下還有大福里,這邊有你們桂花里,要只是添一個里的人進來問題不大,但你這是一整個鄉,兩三千人,哪來那麼多養活他們的土地。要想養活這麼多人,只能往偏僻無人的地方去。」
喬雅南點點頭,要是因為平鳳鄉讓附近的人過得不好了,不要說幫扶,恐怕還有得架打。都想活,都想活得好,都要為後人計,沒人會讓。
何七扔掉手裡的棍子拍了拍手道:「這一片山林不深,沒有猛獸,平坦的地方多,能開墾出不少地來,有水源,能活。」
「之前還擔心離著遠了顧不到,沒想到真能挨著桂花里,這也是緣分。」喬雅南看著地上的圖笑道:「等過段時日我讓懷信帶人過來,何叔你帶他們去踩踩點。」
過段時日?何七看向說話的人,這一看就又是在打什麼主意。
「懷信要收拾衙門那幾個官兒,這幾日肯定會打發他們出去找適合的地兒,我也覺得該讓他們受受罪,先讓他們找著吧。」
神情一直沒什麼變化的何七聽了這話反倒笑了,他最看得上這丫頭的一點就是她隱而不露的鋒芒,一旦亮出來肯定是要讓人痛的。
解決了一樁心頭大事,喬雅南心情大好,抬頭看了眼太陽猜了個大概的時間,笑道:「晚上想吃什麼菜?我去做。」
「不去縣裡?」
「要去,這不是還早,來得及。」
何七也不客氣,真就點菜了:「辣子炒肉,紅燒肉,燉肉。」
從這幾個菜上就半點看不出何叔還有個貴人身份了,貴人那都是講究養生的,過午不食,葷素搭配,哪會淨和肉過不去,不過看在他立了大功的份上還是要滿足的。
做好這些事,喬雅南帶著大的小的回了縣城,見修成和范其容相處融洽,她便將范家表弟安置在同一個院子裡住。
范世欽看在眼裡,對她又親厚了幾分。這家裡還空著三兩個院子,不是住不開,讓他們住在一起顯然是想讓兩人好好親近,這正是他樂見的。
吃了頓家宴,喬雅南將酒溫上,讓下人又做了幾道下酒菜送來就帶著其他人離開了,留下甥舅兩人飲酒說話。
范世欽感慨:「這麼個處處能幹的人,在府城那些年卻只得了個驕傲的名頭,也太能藏了些。」
沈懷信就喜歡聽人夸雅南,給小舅舀了酒遞過去,邊道:「她沒什麼野心,爹娘不在了才不得不站出來庇護弟弟,認識許久她都在扮豬吃老虎。」
「你眼神好。」
「我們有緣。」沈懷信舉杯相敬:「若非那時她正好離開府城,若非那時我一刻都不想在府城多呆,在一排的馬車中挑中她,也不會有這段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