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不准,聽話
2024-10-24 16:15:58 作者: 空留
喬雅南提起三角架上的燒水壺,沈懷信非常有眼色的把腳抬起來。
把熱水都倒進桶里,裝滿了放回去,又往裡多加了幾根柴把火燒大,喬雅南才繼續之前的話題:「桂花里會受災嗎?」
「桂花里在這個位置。」沈懷信拿棍子在一個位置上點了點,不在低洼地那個方向:「只要河道不決堤,桂花里就沒事,一旦決堤,這一大片都會被淹。」
地圖一目了然,不用費太多口舌姐弟倆就都聽懂了,喬修成問:「守得住嗎?」
「雨這麼一直下的話誰也說不好,只是我們常信縣停了雨都不夠,得上游的雨都停了才行。」
「和人能講講道理,對牛也能彈彈琴,可誰能和老天爺搭得上話。」喬雅南搖搖頭,這一災不知多少人得流離失所。
喬修成用腳踩在常信縣往下的地方:「如果常信縣守住了,下游呢?會淹嗎?」
「下游會不會淹和常信縣有沒有守住沒有必然的關係。」沈懷信用棍子指著上游:「你看,泰齊雨最大,還有上游兩個縣城的壓力,他守住了,可下面的新契決堤了。要不是及時把青壯都弄上堤,又想種種辦法排解河道的壓力,常信多半會和新契一樣會被淹。至於下游的平水縣,就算提前做足準備多半都會被淹。」
喬修成恍然:「地勢?」
「對。」沈懷信讚賞的點頭:「平水縣地勢較低,都不用等到河道決堤水就會漫出來,他們常年遭災也被淹出經驗來了,河道附近沒有住人,房子結構也和我們這不同,他們會把地基抬高,而且通常會住到地勢高一些的地方去,這方面的損失會比其他地方小,但是這一季收成肯定是沒了,畢竟肥沃的田地就那些,搬不走。」
喬雅南挑眉,短短時間把上游城市弄明白了,下游也了解透了?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沈懷信道:「如今常信縣遭災,衛清源同樣要往下游送信,聽他講了些。這人是典型的縣令官兒。前半輩子為考取功名頭懸樑錐刺骨,後半輩子享前輩子的福,沒有為民請命之心,更沒有為國奉獻之志。三年一任保個上等,會鑽營的繼續往上走,上不去的就一個地方又一個地方的當著父母官,油水撈足了,比之京官逍遙百倍。」
喬雅南若有所思的點頭:「他們並非沒有真才實學。」
「秀才、舉人,再到進士,都是一步步千軍萬馬過獨木橋般考上去的,縣令皆是進士方有資格出任,自是有真才實學,只是沒打算用那滿腹錦繡造福外人罷了。」沈懷信嘆了口氣,神情間滿是遺憾:「若願意用出來多好,要是個個縣令都能傾盡所學造福一方,恆朝何愁沒有長長久久的將來。」
「有些事做夢都嫌美了些。」喬雅南起身去把他擦腳的帕子拿來扔給他:「水差不多熱了,趕緊去沐浴。」
沈懷信掩嘴打了個哈欠,眼淚巴巴的求情:「困了。」
「那也得先把你那一脖子的泥點子洗了。」喬雅南完全不留情面,聽著水壺的動靜快了就先去把湯罐里的熱水全打出來,回頭見那人還坐那笑就瞪他一眼:「快點。」
「遵命。」
喬修成抱著小修齊跨過門檻,聽著這對話回頭看向兩人,他怎麼覺得有點兒怪?
看出來懷信是真累了,喬雅南改了主意:「你把水提屋裡擦個澡就行了,早些休息,明兒要去得早嗎?」
「得早些,不放心。」沈懷信也不提醒她男女之間說沐浴這樣的事有多親密,踩上鞋子把水倒到門外,看著還在下個不停的雨感慨:「希望明兒早上醒來雨停了。」
顯然,次日還沒睜開眼睛他就失望了,雨聲依舊,並且好像還大了些。
見修成還睡得正香,沈懷信輕手輕腳的下床出屋,明明已經是平日起床的時辰,窗外卻仍黑著,灶屋傳來的昏黃光線讓他快步過去。
「起了?」喬雅南看他一眼:「洗漱好了來幫我燒火。」
沈懷信進屋看著火塘在冒熱氣的飯鍋,桌上幾個蓋著的碗,擀好的麵餅,灶上這樣那樣的東西:「你什麼時候起的?」
「有一會了,別擋我路。」喬雅南推開他,去柴角拿了幾根枯枝在火塘點了火放進大灶里,由小到大的往裡添柴把火燒起來。
沈懷信飛快洗漱好過來在灶前坐下,看著她把鍋里抹上油他問:「怎麼還煎餅?那不是煮了飯嗎?」
「給你帶著。」喬雅南將包好乾菜的餅擀平了放進鍋里,她是南方人,做麵食不如北方人地道,但也是會的。
沈懷信站了起來,是給他做的?要揉面,要醒面,要做這些準備,哪裡是起一會能做到的。
「看看火。」
沈懷信把柴火往裡推了推,抬頭看向忙活的人,她頭髮隨意扎著,幾縷垂在鬢角隨著她的動作晃來晃去,不疾不徐的,讓看著的人心也跟著安定下來。
「讓你看火,不是看我。」喬雅南瞥他一眼:「餅里放了乾菜燉肉,吃的時候你點個火堆熱一熱就能吃。我多做些,現在天涼了,不怕壞。再做些香辣肉泥給你帶上。該做的事得做,沒人攔你,但是不耽誤填飽肚子。」
「怎麼聽著像是幾天不回來一樣,我每天都會回來的。」
「就是不讓你每天這麼來回跑,晚上你去衙門睡,那裡好飯好菜好床,別虧著自個兒,我準備的這些是給你在外邊沒條件時吃的。」
沈懷信當即反對:「我不怕跑。」
「不准。」喬雅南掀起餅的一角看了看,還沒煎黃:「水暫時淹不到這裡,你不用擔心家裡,何七那裡我們也會照看好。有些事是在村里了解不到的,但是一次災情一定能讓你了解夠,這對百姓是難,對你來說是機會,你把心思用到這上面去。」
「我知道,我不會影響到這事,只是騎馬多跑一跑,不會耽誤什麼。」
「該心懷天下的時候就不要困於男女私情,聽話,我們這點事盡可以之後再說。」
說話的人聲音溫軟,甚至還帶著笑意,仿佛這幾天的彆扭只是他的錯覺,並且為了不讓他受累連一直避開的事都主動提起來,沈懷信心甘情願的聽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