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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他們在等誰?

2024-10-24 15:41:02 作者: 揚了你奶瓶
  虞安歌滿懷驚喜,帶著一隊人馬匆匆趕到的時候,各縣的鹽官已被押送大堂。

  不僅有虞安歌查到的那些人,另還有龔知府所謂的懶政鹽官,放眼望去,竟有十七八人之多。

  看到虞安歌過來,坐在最上首的姜彬臉色有一瞬難看,他指了一下左下擺放的椅子道:「虞大人落座吧。」

  虞安歌冷冷看了一眼姜彬右下坐著的龔知府,默默落座。

  等人到齊,姜彬敲了一下驚堂木:「把人帶上來。」

  衙役先是壓著那七個鹽商上前,跪在大堂,他們一個個形容狼狽,渾身傷口流膿生瘡,一看就是受了莫大的折磨。

  在堂外圍觀的鹽商親屬爆發出巨大的痛哭,一個個喊著「兒啊」、「夫君」、「爹爹」,其中又夾雜著一些為官不仁,草菅人命,狗官等罵句,聲音之悽慘憤恨,令人聽之動容。

  不明真相的百姓聽到此些煽動之語,也都憤憤不平起來。

  龔知府看了虞安歌一眼,人都被她折磨得不成人樣了,她臉上卻毫無愧疚之意,反倒悠然地坐在那裡,一副冷漠無情之姿。

  龔知府道:「虞大人濫用私刑,難道沒有一點兒自愧之心嗎?」

  姜彬對這話倒是有幾分認同,眼睛不由看向虞安歌,等著看她的反應。

  虞安歌嗤笑一聲:「濫用私刑?本官身為巡鹽御史,抓到販賣私鹽的商戶,自是有權處置。談何濫用私刑?」

  龔知府道:「虞大人只是有監察鹽政,糾舉不法,緝拿私販之責,並不代表你能以酷刑逼供。」

  虞安歌道:「對付奸商,不施加嚴刑,難道要好吃好喝伺候著嗎?」

  眼看二人針鋒相對,兩不相讓,姜彬終於開口了:「肅靜!」

  虞安歌和龔知府暫時偃旗息鼓。

  姜彬看著下面的鹽商道:「將你們在牢中招供的話,再說一遍。」

  其中一個鹽商知道,他的家已經被虞大人抄了,再無挽回可能,曾經庇護他的鹽官自身難保,自然也保不住他。

  若是實話實說,說不定還能留下一條命,最重要的是,他也的確怕了虞大人折磨人的手段。

  楊老闆掙扎向前,艱難道:「草民是寧縣的鹽商灶戶,半年前郭大人找上草民,交給草民一個製鹽方子,按照這方子制出來的鹽比尋常鹽精細許多,高產許多。草民一時鬼迷了心竅,答應跟郭大人合作。」

  姜彬一下便切中要點:「你們是怎麼勾結的?」

  在外面跪著的郭大人縮了縮脖子,把頭埋得更低了。

  楊老闆道:「每年灶戶交給官府的數目是有定額的,郭大人讓草民以天氣不好,鹽荒泛濫為由,將所制官鹽減半上交,剩下的一半,交給各小道私販出售,所獲利益,三七分成。」

  姜彬道:「誰三誰七?」

  楊老闆道:「我三郭七。」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剩下的鹽商也都一一交代,一一指認勾結的鹽官,甚至有幾個鹽商,跟鹽官是二八分帳。

  姜彬臉色陰沉,敲響驚堂木,對外面的人道:「將他們帶上來。」

  隨著一個接一個的鹽官被押上來,每個人都大呼冤枉。

  虞安歌不由看向龔知府,發現他並不慌張,不知道手裡握著什麼底牌。

  郭大人忽然咆哮起來,若不是有衙役押著他,只怕都要跳起來了。

  「我為官十餘載,兢兢業業,清正廉潔,不論天災旱澇,每年府縣上交的鹽稅數額皆是第一!如今瀆職怠政者不查,卻以卑賤商戶誣陷於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何患無辭啊!」

  在他的帶領下,其他鹽官也都紛紛訴諸自己的冤情,大堂上一時嘈雜。

  直到驚堂木一響,姜彬憤而出聲:「爾等皆為讀書人,本官若非查到了實際證據,豈會將你們押至此處!把人證帶上來!」

  烏泱泱又押上來一大批人,有鹽官府上的僕從,當地的百姓,各處流竄市井的私鹽小販。

  雖然證詞不一,但都指認了這些鹽官以權謀私之行。

  另有衙役呈上官商之間互通的信件,一一辨認筆跡後,那些鹽官似乎都無力申辯。

  姜彬道:「人證物證俱在,爾等還有什麼可說的!來人,上認罪書,讓他們簽字畫押。」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只待這些官員簽字畫押,便可給人定罪量刑。

  可哪怕證據確鑿,這些鹽官也都像商量好了一樣,拒不認罪,也不簽字畫押。

  更有一人,不惜以頭撞柱,以示清白,好在衙役拉扯及時,才不至於血濺大堂。

  虞安歌冷冷看向龔知府,知道他們這是在拖延時間。

  他們在等誰?

  一個不好的念頭浮現在虞安歌心頭。

  眼看著大堂鬧做一團,龔知府站起來道:「姜欽差,若一人不認罪,尚可當做他們狡辯,可所有人都不認罪,便說明事情沒那麼簡單。退一萬步說,他們在任期間,江南鹽稅有增無減,總稱不上怠政,大人不若擇日再審。」

  虞安歌心越來越沉,當即站起身來:「欽差大人,鹽稅有增無減,不在乎他們在任期間就兢兢業業,廉政清白,而在乎取利於民,民不聊生。」

  姜彬看著堂下混亂的一幕,不知道在想什麼,沉默一會兒,竟然道:「先把他們帶下去。」

  虞安歌瞪大了眼睛,不應該的,證據確鑿,且這些證據還都是姜彬搜集的,他不該不清楚,隨著龔知府的話放過這些人。

  只是不等虞安歌再說話,另有十個鹽官被押了上來。

  虞安歌一眼就看到夾在其中的沈至青。

  今日的沈至青終於沒穿他那身破舊的棉服,一襲嶄新的青色官服,卻不見為官者的風光。

  虞安歌想說的話戛然而止,她黑著一張臉,默默坐了下去,雙手緊握,指節發白。

  幾乎是和方才同樣的流程,一些私鹽販子上前指認,是這群鹽官默許他們在縣裡販鹽。

  不,比剛才的雷霆更甚,因為以沈至青為首的鹽官,不僅放任私鹽販子縱橫,還公然違抗上司指令,不遵鹽價,教唆百姓購買私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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