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辛太傅
2024-10-24 15:41:02 作者: 揚了你奶瓶
天色一早,虞安歌已經帶著向怡和一些兵馬出發,要走水路前往江南。
南川王府則是迎來一位不速之客,商清晏臉上還殘餘著幾分宿醉後的疲態,簡單洗漱了一下,就穿戴整齊過去相見。
看到來人,商清晏倒不意外,拱手行禮道:「辛太傅。」
辛太傅一襲深灰色廣袖大氅,黑白相間的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眉宇間凝著一個深深的川字,一臉不近人情的嚴肅。
商清晏也就在先帝在時,稱呼對面這人為外祖父,後來聖上篡位,辛皇后成為辛淑妃,他便再不能喚外祖父了。
四皇子才是辛家的外孫,辛淑妃的親子。
辛太傅抬頭看了一眼商清晏,敏銳地察覺到商清晏的不對勁兒來,皺著眉頭道:「你喝酒了?」
商清晏道:「小酌幾杯罷了。」
辛太傅冷哼一聲:「辛淑妃在宮中擔心你擔心得夜不能寐,你倒好,還有心思飲酒作樂。」
辛太傅對商清晏向來嚴厲,在商清晏還是太子時,他便不苟言笑,廢太子後,辛太傅對他愈發不近人情起來。
不過這也不奇怪,四皇子出世後,他身為外祖父,總不好跟辛淑妃的「侄兒」關切太過。
商清晏對辛太傅的責難也不反駁,只是站在那裡聽訓。
雖然辛太傅對他不好,他總還是感激在廢太子那幾年,是辛太傅保了他一條命,且辛府的各種書籍,都讓他看。
辛太傅道:「聽說你得了重病,辛淑妃托我來看望看望,眼瞧著你還能喝酒,應當沒什麼大事。」
商清晏道:「勞太傅關心,我的確沒什麼事,只是趁亂躲個懶,窩在府中空耗些時光。」
就連辛淑妃都不知道,商清晏一直以來都是在裝病,但辛太傅卻清楚,這保命的法子,便是辛太傅教的。
看商清晏表情淡然,辛太傅不好多苛責他什麼:「最近的流言蜚語,你可都聽說了。」
這事兒鬧得太大,想不知道都難,商清晏老實回答:「略知一二。」
辛太傅眉宇間的川字紋更深了,他喝了口茶道:「廢人商銳,對聖上懷恨在心,他臨死前那些瘋話,都是無稽之談,你不必太過在意。」
商清晏眼中藏著一抹諷刺的笑,是不是無稽之談,不是商銳說了算,更不是辛太傅說了算。
商清晏想到父皇死的那天,宣德殿宮人避退,只留父皇和母后二人在殿內。
誰也不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再打開門,商清晏看到的,便是滿臉淚水的母后,懷中抱著父皇的屍體。
六歲的孩子,尚不知什麼是死亡,就不得不面對父親的死亡,以及父亡後,風霜刀劍的艱難處境。
宮內一夜之間素白,幾個皇叔為了皇位爭的面紅耳赤,最終還是辛皇后與今上聯手,為父皇籌備大喪,而後藉機奪權登基。
君死有疑,卻無人敢說。
商清晏道:「太傅都說了是無稽之談,我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辛太傅面對神色淡然的商清晏,少有地生出幾分惋惜。
比聰穎,比心志,比才情,四皇子都遠不及商清晏,尤其是庶人商銳的話,直接把四皇子推到了風口浪尖,錘實了四皇子奸生子的身份。
這種情況下,除非今上所有皇子都死乾淨了,否則太子之位根本輪不到四皇子。
事到如今,辛太傅看著一臉淡然的商清晏,只能嘆一句:時也命也。
辛太傅沉吟半晌,還是道:「我雖不常在你身邊,但總歸幼時教過你,現在還是免不了要叮囑你幾句,學業不可荒廢。」
商清晏笑了,他的笑總是帶著幾分涼薄:「太傅,我都是天下第一雅士了,學問自不會荒廢了去。」
辛太傅深深地看了商清晏一眼:「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你自己心裡清楚。」
商清晏毫不避諱地直視辛太傅:「辛太傅放心,學生不會給您丟人的。」
辛太傅撣撣衣服:「既看到你無事,我便先走了。」
商清晏卻是叫住他:「有件事兒,要跟太傅通個氣兒。」
辛太傅道:「什麼事?」
商清晏道:「盛京馬上入冬,天寒地凍,於我病情實在不利,我想去南川養病。」
南川是聖上劃給商清晏的封地,當年聖上欲廢太子,遭到了許多老臣的反對,聖上為了堵住悠悠眾口,便把富庶的南川劃給了商清晏。
南川還有一支獨獨聽命於商清晏的軍隊,那是當年忠心於先帝的臣子,拿命給商清晏爭取來的。
只是聖上將他扣押在京多年,商清晏至今只去過三次南川,世人皆以為,那支軍隊名存實亡。
把江南往大了看,南川也屬其中,往小了看,南川便在江南之南。
辛太傅身為太傅,如今他隔三差五還會去皇子所教皇子讀書,自然清楚江南現在是大皇子的地界,大皇子借著鹽政,在那裡大肆斂財。
如今聖上派了巡鹽御史和思惠夫人過去,不可避免地要起一場風波,所以辛太傅想都沒想便拒絕了:「江南路途遙遠,才是於你病情不利。」
商清晏少見地反駁辛太傅的話,強調道:「不去江南,去南川,而且我在盛京,不過是惹人嫌。」
辛太傅道:「你在盛京,起碼還有我和辛淑妃護著。」
商清晏只道辛太傅到底是年紀大了,愈發看不清京中的形勢,於是搬出了一個讓辛太傅拒絕不了的理由:「我離京那日,可讓四皇子前來送我。」
如今四皇子奸生子的流言甚囂塵上,更有甚者,說四皇子是在先帝靈前懷上的。
若商清晏肯表現出對四皇子的親近,於四皇子大大有益。
辛太傅沉默了幾許,還是答應了下來。
辛太傅的動作很快,連著兩日,南川王府來來往往的名醫無數,皆說冬天到了,南川王的寒症犯了,才遲遲不好。
辛太傅又在探望了商清晏一次過後,向上遞了摺子,請求准許商清晏前往氣候溫暖的南川養病。
辛淑妃不再閉門,藉口心口疼,讓杜若將聖上請到了披香宮。
終究是美人的溫言軟語比較管用,聖上答應下來。
可四皇子那邊,卻對送商清晏離京一事十分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