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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黨爭

2024-10-24 15:41:02 作者: 揚了你奶瓶
  岑嘉樹被大皇子罵了個狗血淋頭,卻不敢反駁一句。

  因為大皇子說的句句都是實情。

  宋錦兒的製鹽之法是好,但不過給整件事錦上添花,而非點睛之筆。

  鹽政非小事,大皇子從中獲利,在其中付出的心血,操控的人心,承擔的風險,是宋錦兒想像不到的,甚至是岑嘉樹也想像不到的。

  大皇子位高權重,地位尊崇,宋錦兒和宋侍郎想要以此要挾大皇子,簡直是天方夜譚。

  但是他們想要以此要挾岑嘉樹,卻是直擊岑嘉樹要害,整個永昌侯府都會賠進去。

  岑嘉樹來此,是為勸大皇子救宋錦兒,更是救自己脫困。

  大皇子想到自己在空山雅集上,遙遙看到宋錦兒小人得志的面孔,就覺得厭惡,連同跪在這裡的岑嘉樹,也讓他頓感失望。

  「岑探花,你既然入朝為官,就不該把兒女情長放在政務前面。你看看你最近,為了那麼一個女人,做下多少糊塗事?」

  大皇子本就生的眼尾微挑,發起火來不見兇狠,只見明艷,但岑嘉樹清楚,大皇子把話明說出來,現在的怒火就已經積累到了極點。

  不過岑嘉樹倒是鬆了一口氣,起碼現在大皇子還會叱責他,而非將他拒之門外。那就證明在大皇子眼裡,他還是有利用價值的。

  岑嘉樹拱手道:「大皇子容稟,下官對宋小姐,並無過多男女之情。」

  大皇子挑了一下眉毛,誰不知道岑探花為了侍郎府一個庶女,連臉面都不顧了,不惜千里迢迢前往望春城退婚,現在他說對宋小姐並無多少男女情誼,誰會信?

  岑嘉樹繼續道:「想必大皇子聽說過宋小姐所作的那些詩詞。」

  大皇子不屑道:「剽竊所得。」

  岑嘉樹低垂眉眼,不讓大皇子看清自己的表情:「大皇子,試問這世間,哪兒有那麼多驚艷的詩詞可供她剽竊?每一首都可堪萬古流芳。」

  大皇子皺起眉頭。

  岑嘉樹繼續道:「還有製鹽之法,如您所說,大殷鹽匠不知凡幾,可為何那麼多躬耕在鹽田數十年的匠人們,世代相傳的製鹽法都不如宋小姐說的法子精妙,您不覺得太奇怪了嗎?」

  大皇子收起了不屑,問道:「你想說什麼?」

  岑嘉樹道:「下官曾經暗中調查過宋小姐,年初宋小姐落水發燒,醒來後性情大變,從那之後便可出口成章,想法新奇。」

  大皇子沒了耐心:「所以呢?你是想說她榆木腦袋忽然開了竅,還是鬼上身?」

  岑嘉樹的頭愈發低下去:「下官懷疑,她或許是在機緣巧合下,得了一本不世出的古籍。」

  大皇子沉默下來。

  岑嘉樹道:「她自己也說過,她的製鹽法子便是從書中所得。大皇子,您想想看,古籍中隨便一首詩,便可令天下文人嘆服,隨便一個製鹽之法,便超越大殷鹽匠世代積累。若此書為大皇子所得,您必將如虎添翼。」

  大皇子居高臨下地看著岑嘉樹,想要從他的表情中看出點兒什麼。

  但岑嘉樹始終面無表情,唯有說話時,透露著幾分認真謹慎。

  大皇子一時摸不清岑嘉樹的想法,更不知道他所謂的古籍,是確有其事,還是他為了救宋錦兒的藉口。

  房間裡再次安靜下來,岑嘉樹在緊張之下,甚至能夠聽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聲。

  他不知道自己走的這一步是對是錯,但他已到絕路,就憑宋錦兒和宋侍郎憑著江南鹽政威脅大皇子,他的仕途便已經走到頭了。

  事到如今,唯有置之死地而後生,不擇手段地挽回大皇子對他的信任和看重。

  岑嘉樹神情緊繃道:「禮部掌管科舉,大皇子以後若想要舉賢納士,宋侍郎身在禮部,或許能助大皇子一臂之力。」

  大皇子又發出了不屑一顧的笑,他身邊從來不缺能人賢士,亦或者說,多少能人賢士擠破了頭,想要得他一顧。

  宋侍郎那點兒道行,他並不放在眼裡。

  岑嘉樹深知此道理,連忙道:「下官知道大皇子身邊人才環繞,只是聖上近些年來倚重新臣,大有整治黨爭之意。」

  岑嘉樹的話不假,大殷朝黨爭嚴重,官官相護,姻親關係盤根錯節,政令不通,聖上為此頭痛已久,近兩年頻繁提拔新臣。

  可黨爭如跗骨毒瘤,豈是那麼好拔除的?

  更別說兩位成年皇子,亦在黨爭中扮演著重要角色。

  所謂整治黨爭,也不過是東風壓倒西風,看誰更勝一籌罷了。

  岑嘉樹的話,是在暗示大皇子,聖上重用新臣,大皇子若能通過宋侍郎,及時拉攏新臣,便會在黨爭中占得先機。

  岑嘉樹看大皇子臉上的怒意逐漸退去,便趁熱打鐵道:「鹽政風波已經隨著那三個鹽使之死掀過去了,但宋侍郎若再次提及,還是一件麻煩事。您暫且試試宋侍郎,就算他不濟事,於您來說,也並無什麼損失。」

  大皇子可以不將宋侍郎放在眼裡,卻不能不把鹽政放在眼裡,舊事重提,難保不會有有心人再作梗。

  岑嘉樹把好話說盡,利害關係言明,大皇子才道:「你最好拿腦袋保證,宋侍郎是乾淨的,那本古籍確實存在。」

  岑嘉樹跪著對大皇子一叩頭:「下官願以性命擔保!」

  岑嘉樹自認有幾分看人的本事,宋侍郎唯利是圖,若真是二皇子的人,只怕不會留下宋錦兒的性命,頂著罵名來投靠大皇子。

  而宋錦兒,岑嘉樹握緊了拳頭,他對宋錦兒的感情過於複雜,連他自己,都難以分辨對她有幾分真情幾分假意。

  大皇子道:「讓宋侍郎自己找機會來孝敬我。」

  岑嘉樹的心這才往下落了落:「是。」

  大皇子又忽然問道:「我記得你是習過武的。」

  岑嘉樹道:「略懂幾分拳腳功夫。」

  大皇子道:「前段時間你因流言受到父皇申飭,這次秋狩好好表現,別當一輩子的庶吉士。」

  岑嘉樹想到自己受傷的右手,身子僵硬了一下,最後還是咽下苦澀,回到:「是,下官必定竭盡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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