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視眼中釘

  「大人，那毀容的女子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聽說了大人回府，吵著要見您。」

  管家被送走的事兒整個府中都傳遍了，下人來到盛輓辭的面前都有些戰戰兢兢。

  平日裡盛輓辭並不多話，人也寬厚，可這一次處置管家根本不容求情，也讓府中的下人自危，生怕哪裡惹到了盛輓辭的那根線，落得和管家一樣的下場。

  「見我做什麼？」

  盛輓辭眉頭微微一簇，臉上儘是不喜的神色，抖了抖袖子，起身朝著前廳走去。

  「女子什麼都沒說，只是要見您。」

  盛輓辭微微點頭，「讓她來前廳見我。」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盛輓辭在前廳見到了遲雲雪，在看到遲雲雪的瞬間，盛輓辭冰冷的目光已經彰顯了她的態度。

  「大人，求您將我留下吧！我能幹活，我會做很多活兒，只求大人收留，給碗飯吃就成，其他的什麼都不圖，只圖安身立命，我不要工錢，我只想留在府里，能得些庇護。」

  遲雲雪見了盛輓辭，一下子就撲到盛輓辭的面前跪下，一邊磕頭一邊求。

  這會兒遲雲雪身上穿的已經是盛府之中丫鬟的衣裳，瞧著是早就想好了的。

  「本官只是看你可憐，你這是要賴上本官啊！」

  盛輓辭嘲諷笑道，心裡卻是安定了大半。

  「大人，求您將我留下吧！我會洗衣做飯，會沏茶，會劈柴，我不要工錢，只求吃飽穿暖，不受人欺負，還請大人憐憫。」

  遲雲雪的戲做的極好，這等請求對於盛輓辭來說，不論如何考量都是不虧的。

  旁邊的下人將一切都看在眼裡，盛輓辭許久都沒有出聲，只是靜靜的等著，瞧著倒像是在思考。

  「大人，不如試試她的本事。」

  一旁的下人看遲雲雪可憐，要求又這般低，忍不住的開了口。

  「去沏壺茶來。」

  盛輓辭一隻手撐著腦袋，看著遲雲雪的目光有些複雜，似是想起了什麼前塵往事，才願意給遲雲雪一個機會。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遲雲雪急匆匆的跑去沏茶，盛輓辭閉上眼睛假寐，靜靜的等待著。

  沒過多一會兒的功夫，遲雲雪端著茶前來。

  「大人，請您品嘗。」

  遲雲雪緊張的攥著手，仿佛能不能留下，只看這一壺茶水的成色如何。

  盛輓辭揭開茶碗，清新的茶香散發出來，盛輓辭這才多看了遲雲雪一眼。

  「留下做個沏茶婢女也可，不過你這張臉實在是不適合到庭前伺候，以後就專門泡茶吧！沒事不要出來嚇人。」

  盛輓辭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起身回了臥房。

  遲雲雪激動的磕頭感謝，能夠憑藉一碗茶水留下，府中其他下人都沒想到，直到他們偷偷的喝過了遲雲雪泡的茶，這才明白是為什麼。

  最普通的茶葉到了遲雲雪的手裡，通過她泡茶的手法以及精準的把控，茶味濃郁卻不澀口，香氣蓬勃，茶湯入口後，還能品嘗到些許的回甘，這等泡茶的手藝也不是誰都有的。

  下午，盛輓辭專程換了一套藍青色的衣裳，襯的她眉目英朗，一身文人氣質，引人矚目。

  刑部侍郎李文光的府上，盛輓辭親自上門，遞了拜帖。

  此人是保皇派的中流砥柱，可這個人身上有所有人都知道的弱點，貪財，懼內。

  這兩樣加在一起，迅速成為了盛輓辭的目標。

  拜帖遞上去不過多一會兒，李文光親自出來迎接盛輓辭。

  縱使盛輓辭現在依舊只是一個七品官，他一個刑部侍郎也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下官冒昧拜訪。」

  盛輓辭臉上帶著得體的笑，拱手見禮，一片和氣。

  李文光也是一樣，臉上堆著笑容，面對盛輓辭的態度稱得上恭敬二字。

  「盛大人能來，是抬舉我了，快快請進，咱們坐下說話。」

  李文光穿著一身灰藍色的衣裳，瞧著就很嚴肅。

  「李大人客氣了。」

  盛輓辭跟著李文光入府，一路上都在說著官場上的套話，一句真誠的都沒有。

  到了會客的花廳里，盛輓辭和李文光同坐。

  「盛大人今日前來，應當是有些重要的事情才對。」

  李文光臉上堆笑，看著盛輓辭的眼神很熱絡，偏生這笑意不達眼底。

  「如今朝堂之上，風起雲湧，不知道李大人是怎麼想的，這立身之地，處世之道，還是不要太死板。」

  盛輓辭說著，扯了一下子自己的袖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這李府的茶可比遲雲雪沏的差多了。

  「盛大人所言極是，受教了。」

  李文光一副深以為是的模樣，朝著盛輓辭連連點頭，一副相見恨晚的樣子，卻是擺手示意周圍的人都出去。

  盛輓辭也不急著說下去，很快，周圍伺候的人一個都不剩，偌大的花廳，只有他們二人對坐。

  「右相年紀大了，許多事情都看得不太清楚，不知道李大人怎麼想？」

  盛輓辭的手指點著桌面，不輕不重，不急不緩，一下一下的，如同心跳的節奏一般，影響著李文光的心緒。

  「盛大人，這種話可不能隨意說啊！」

  只這麼一句話，李文光額頭上已經沁出了汗珠子。

  他怎麼都沒想到盛輓辭最先找麻煩的人會是自己。

  若是現在答應下來，那自己必然要拿出投名狀，同時也會變成一個叛徒，成為眼中釘。

  不答應，只會讓自己成為沈執川的肉中刺，不論是哪一種選擇，都足以毀了自己。

  刑部之中雙方派系本就斗的如火如荼，自己不接受招攬，會被針對。

  接受招攬，同樣會被針對。

  還真是兩難。

  「盛大人，此事就不能有些回還的地步嗎？我只是一個小小的侍郎，何必難為我呢！」

  李文光討好的看著盛輓辭，一雙手緊張的握在一起，手指交叉，骨節發白。

  「此事倒也好說，一會兒你就可以把我給趕出去，但是你得說些什麼，好讓我回去交差，這樣你才能繼續現在的安穩日子。」

  盛輓辭早已經想好了辦法，並且這個辦法是李文光無法拒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