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無人扶我青雲志，我自踏雪至山巔

  一開始聽說豬油仔被抓，我還以為是他們故意放出來的假消息。一個賣黑彩賣了十幾二十年都沒犯事的老混混，怎麼可能突然被抓呢？

  柳如玉倒是沒必要騙我，可她的話實在沒有說服力。

  見我不為所動，柳如玉急了，起誓發願地表示自己沒撒謊。

  我嘴上信了，心裡依舊不信！

  直到我在晚間新聞上看到豬油仔因為私藏槍械被抓的畫面，才終於相信柳如玉沒騙我。

  危機解除，兄弟們再也不用躲在人間天上緊急避險了。

  和豬油仔一起被抓起來的，還有他身邊那個開奧迪的大金牙和刀削臉剛子。基本上他手底下的人全被一窩端了，連極其隱蔽的黑彩窩點都被連窩端了。

  按理說這事和我沒太大關係，但社會上的風向不知道怎麼突然就變了。也不知道哪個爹出去散播謠言，說豬油仔被抓是因為得罪了我背後的神秘大人物！

  更離譜的是，我在大狙槍響後爆出的那通裝比發言錄像，也被有心人傳播出去。一時間，社會上傳得沸沸揚揚的，到處都是關於我這個社會新秀的傳說。

  連許久未聯繫的二叔都打電話過來，旁敲側擊問我到底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咋回應他，乾脆順水推舟讓他以為自己的想法很正確。

  之後的一星期里，我突然成了社會紅人。

  經常有不認識的大哥給我打電話，要請我吃飯，和我認識認識。

  連最初瞧不起我的許武龍，也吩咐山雞把批發市場拆遷這個油水賊大的肥差交給我全權負責。

  一開始，這個項目是由山雞負責的，因為我的突然出名，許武龍才臨時改主意，想拿這項目試試我的本事。

  剛入五龍商會那時候，他叫我跟著山雞混。現在竟然叫我取代山雞，成為他手底下的頭狼。真是倒反天罡了！

  再次見面，山雞看我那眼神，好像要吃人！

  不管我怎麼跟他解釋，他都不拿正眼瞧我，好像和我有殺父之仇似的，處處找我麻煩。原本他負責談判的批發市場拆遷難題，現在全都甩鍋給我。他倒像個大爺似的，每天坐在公司辦公室里喝茶水打遊戲，把我忙得焦頭爛額，連口熱飯都吃不上。

  萬幸燒烤攤那邊有兄弟們替我撐著，才不至於一腳踏兩船，分身乏術。

  饒是如此，我依舊頭大如斗，應對不暇。

  先前在批發市場和我打過交道的豬肉榮、賣魚佬他們原本已經和山雞談妥了，並且在意向拆遷書上簽了字。聽說這攤交給我負責之後，連夜改主意漲價。原本一平米八百塊的補償款，硬是被他們拉到了一千五。

  不僅如此，他們還私下裡找我商量，要我給他們提高價，過後抽三成拆遷款給我。

  這麼大一個爛攤子，我都懵了！

  明擺著山雞想擺我一道，我能讓他如意嗎？

  既然他不接受我的主動示好，執意要和我一較高下，那我就奉陪到底！

  走馬上任拆遷部主任的第七天，我帶人在批發市場召開拆遷動員大會，拿著山雞之前開出來的價格正式和他們談判。

  坐在台下嗑瓜子的豬肉榮，聽到這個價格後，立刻噗嗤一笑道：「小陳，咱們可是老朋友了，你不能這麼不做人啊！

  山雞都跟我們交實底了，五龍商會給出的最高賠償單價，可不是你說的每平米八百！是一千二！

  咱們這些業主不是不讓你從中吃回扣，就是希望你的吃相不要這麼難看！彼此多留些面子不好嗎？」

  這邊豬肉榮話音未落，那邊的賣魚佬就瓮聲瓮氣地附和道：「小陳啊，我們知道你立棍了，現在在社會上十分有名氣。但我們這些人你是知道的，都是老實本分的生意人，一輩子就指著這一個檔口討生活，你不能斷了咱們的活路啊！」

  青菜佬狠狠啐了一口，不滿道：「我可沒豬肉佬、賣魚佬他們脾氣好，真把我逼急了，我就吊死在批發市場！看你們五龍商會的商業大廈誰來買！」

  眾人七嘴八舌地說著，我連插話的機會都沒有。最後，這場拆遷動員大會，如山雞預料中那樣不歡而散。

  我坐在批發市場門口一根接一根地抽菸，地上菸頭扔了滿地，從中午一直坐到天黑，也沒想出一個應對辦法。

  初出茅廬的我，實在太嫩了！面對這麼多生意場上的老油條，頓時沒了主意。

  這期間，許久沒聯繫的宋亞楠給我發來幾條消息，側面打聽她哥宋天意找我麻煩的事。我故意裝傻充愣，始終不往這事上說。

  宋亞楠急了，直接打電話過來問我在哪兒，要和我面談。

  我想起宋天意之前威脅我的話，感覺這時候還是不見宋亞楠為妙。倒不是怕宋天意真把我怎麼樣，就擔心宋亞楠在這中間難做。

  再說了，有啥好說的？我配不上宋亞楠是現實啊！

  我說我這邊忙著，實在抽不開身，等過兩天閒下來再請她吃飯。她聽完有點不高興，直接問我在忙什麼。

  我一肚子苦水沒地方吐，乾脆把自己在批發市場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說給她聽。

  聽完我的遭遇，宋亞楠非但沒同情半分，反而在電話那頭笑話我是大傻帽，連這點小事都搞不定。

  她這話可把我氣壞了！

  憑啥這麼說我啊？我一沒學歷二沒經歷，遇到點現實困難，找人吐點苦水還要被嘲笑？

  再說了，拆遷這麼大的項目，本來就是要極限拉扯，來回拉鋸的！

  宋亞楠笑夠了，當場給我出了個主意。

  她叫我以公司的名義，把批發市場的水、電先切斷，再把大門焊死，四周用鐵柵欄圍起來，整體架空。甚至還揚言，用不了一周，那些業主就得主動來找我商量拆遷事宜。

  我聽完她的建議，不由得眼前一亮，當即反問她是不是幹過拆遷項目。

  宋亞楠被我這麼一問，笑得更凶了。她說她幾歲就跟著爺爺學做生意，就生意場上這點小手段，都是她小時候玩剩下的。

  聽完她的話，我內心十分感慨，甚至還有點認同她哥宋天意的話。憑什麼宋家歷經三代苦心養出來的金鳳凰要掉進我這個窮坑裡？

  或許，我再怎麼努力也趕不上宋亞楠的高度。但是，我要讓她知道，為了配得上她，我真真切切努力過！這是一個窮小子，能為她展現出來的，最大程度的真誠！

  接下來的時間，我按照宋亞楠的建議，把整個批發市場圍了起來，叫人每天在門口擺上桌椅板凳曬太陽。

  路過的市場商戶都罵我變成了和馬俊峰一樣的壞人，我不在意，完全不在意！無人扶我凌雲志，我自踏雪至山巔！通往成功的路上，挨點罵又怎麼了？

  當初我老老實實和你們和平談判時，你們不是照樣欺負我這個軟柿子？明明已經在山雞的意向書上簽了字，輪到我這邊又是漲價又是變卦，你們就是好人了？

  利字當頭，什麼好壞人，都他媽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