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我們之間還沒兩清

  原來她在絕境中，唯一，也是第一時間想到的人，是明錦佑。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在她的世界占據了絕對的重量和位置。

  可能是他一次次的救她於水火之中。

  也有可能是無數個徹夜纏綿的夜晚裡，那讓她安心的擁抱。

  她有了貪念，一點點的想要擁有更多。

  總之，他變成生命里最重要的那部分。

  因為重要，所以在乎。

  因為在乎，所以有了顧慮。

  覺得自己不夠優秀，配不上他，才會在意明楚驍說的那些話，才會想著和他兩清。

  可真要離開的那一刻，她又清楚的感覺到了自己的不捨得。

  所以她帶走了那一元硬幣。

  當成是自己最後的一點念想。

  結束是她說的，兩清也是她說的，她沒有資格給明錦佑打電話。

  況且她現在的處境，給他打，更是拖累。

  所以邱聲晚按下這股念頭，撥通了乾媽的電話。

  電話響了兩聲，何母接起，小心翼翼的問，「是晚晚嗎？」

  聽到熟悉的，親人的聲音，邱聲晚只覺得喉頭哽咽，發不出一點聲音來。

  「晚晚？」何母不太確定的叫她，「是你嗎？」

  「是我，乾媽。」邱聲晚總算出聲，極力壓制著自己的顫音。

  雖還有泄露，但更像是對何母的思念。

  「你可算打電話回來了，你這孩子，怎麼手機一直關機啊，給你發消息也不回，擔心死我了。」何母在電話那頭碎碎念起來。

  卻不知這些話，對邱聲晚來說，有多親切。

  地獄般的一周，她以為自己再也聽不到親人的聲音。

  也只有這一刻，她才感覺自己還活著。

  「手機……壞了。」她胡亂找了個理由。

  何母有些急，「那你趕緊再買一個啊，是不是沒錢了？我就說讓你把那五萬也收下的，你出國留學，方方面面都需要用錢，你乾爹也是個木頭，你退回來他就收了，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乾媽。」邱聲晚打斷何母的碎碎念，哽咽的問了一聲，「你們還好嗎？小故還好嗎？我爸他……還好嗎？」

  何母，「我們都好，都好，對了，明醫生在找你。」

  邱聲晚心裡一咯噔，心尖顫得厲害，「他……找我？」

  「嗯，他打電話到你爸那兒打聽過你的消息，後來又問過我，還說如果你打電話回來，讓你一定要給他回個電話。」

  邱聲晚攥緊手機，喉頭滾熱得厲害。

  好半晌才開口，「我知道了。」

  結束和乾媽的通話，邱聲晚心口處泛動得厲害。

  特別是在知道明錦佑也在找她之後，那種動搖。

  如山崩。

  如地裂。

  也如潮水，無法自控。

  她還是撥出了明錦佑的號碼。

  電話只響一聲，就被人接起。

  她聽見了久違的聲音。

  那一刻，隱忍在眼眶裡的水汽，肆意漫出。

  「邱聲晚。」明錦佑語氣前所未有的確定。

  明明是個陌生的境外號碼，他卻斷定電話那頭的人是她。

  明明她連半點聲音都沒發出。

  「……明醫生。」她聲音輕顫的叫他，「乾媽說你在找我。」

  「嗯。」男人的聲音有些沙啞，細聽之下還有些疲憊。

  像熬了好久的夜。

  或許是剛做完手術吧。

  她壓了壓涌動的情緒，問，「是有什麼事嗎？」

  明錦佑聲音暗啞，「你還欠我錢沒還清，我數過，差一塊。」

  邱聲晚呼吸一窒。

  她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個理由。

  更想不到明錦佑會去數那些錢……

  她甚至想像不出他數錢時的樣子和表情。

  明錦佑提醒她，「邱聲晚，我們之間，還沒兩清。」

  邱聲晚眼眶一熱，「明醫生，你不是一直說自己很大方嗎？還給我偷偷塞了一張銀行卡，可又斤斤計較著那一塊錢，我有的時候真的弄不懂你。」

  電話沉默一瞬。

  明錦佑才徐徐開口，「想知道答案？」

  她下意識的順著他的話，「想。」

  「當面再告訴你。」他語氣篤定。

  邱聲晚心裡卻十分酸澀。

  當面……多遙遠的詞兒啊。

  她還能不能活著，還能活多久都不知道。

  又哪裡敢奢望還能再見他一面呢？

  太遠了，一切都太遙遠了。

  可明錦佑卻無比堅定，「邱聲晚，記住了，你還欠我錢，給我好好活著。」

  邱聲晚喉頭哽咽，說不出話來。

  緊繃的情緒似乎在下一秒就會崩塌。

  而她不想讓明錦佑知道自己的糟糕，就梗著喉嚨說了聲，「好。」

  再匆匆掛了電話。

  ……

  那頭，電話已經斷線很久，明錦佑卻遲遲沒有收起手機。

  修長的手指用力到指節泛白。

  盛於藍小心開口，「師父，是她打來的電話嗎？」

  「嗯。」明錦佑把號碼給盛於藍，讓她追蹤。

  沒有任何例外，追蹤不到號碼的來源地。

  卻也更加證實了明錦佑的猜測。

  盛於藍說，「能避開這套追蹤系統的，只有AL島了，我們……還查嗎？」

  明錦佑氣場陰鷙，語調也幽森，「查，哪怕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她。」

  盛於藍第一次在明錦佑的眼裡看到了濃烈的情緒。

  以往的他，從來都是冰冰冷冷，不近人情。

  仿佛世間萬物都與他無關，是一朵盛開在雪山之巔的高嶺之花，更無人可攀摘。

  那個叫邱聲晚的女人，到底用了什麼樣的手段。

  將明錦佑拉入凡塵？

  明錦佑登錄許久沒登過的郵箱，沒有任何例外的收到了厲望州的好幾封郵件。

  特別是最近，他幾乎兩天一封的給他發郵件。

  這種反常，讓他眉心狠狠一跳。

  生理又開始起了強烈的反應，噁心的感覺頂著胸腔不斷上涌。

  盛於藍見狀，熟練的從醫藥箱裡取了藥遞給明錦佑。

  他直接吞下，連水都沒要。

  隨後才給厲望州回郵件，「時間，地點。」

  言簡意賅。

  不願多說一個字。

  厲望州似乎早等著這一刻，很快給了個定位，並回了一句。

  【終於等到你，我最親愛的朋友。】

  「師父，你真要去見他嗎？」盛於藍憂心忡忡的問他。

  明錦佑的脖頸已經開始泛紅，身體過敏得厲害。

  藥效還沒發作前，他還得難受一會兒。

  「見，刀山火海也得見。」他回答。

  「可是你這一去……萬一回不來怎麼辦？」盛於藍更憂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