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說不定就放過她了

  邱聲晚原本打算離開的，卻在聽到蘇追月問出的問題後，腳步下意識的頓住。

  心跳跟著亂了節奏。

  明錦佑並不想回答這個沒有任何意義的問題。

  蘇追月就自我理解的開口，「既然你沒有喜歡的人，那為什麼不跟我試試？」

  邱聲晚匆匆逃離。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逃。

  就像是在害怕聽到答案一樣。

  「膽小鬼。」邱聲晚默默在心裡罵自己。

  而且她應該高興才對，而不是這樣喪氣。

  明錦佑交了女朋友，說不定就放過她了。

  她不就得了自由嗎？

  可為什麼心裡酸酸的，澀澀的，有一股很複雜的情緒在心口處涌動。

  她又去了產科看望那些小寶寶。

  這似乎成了她調節情緒的一種方式。

  小寶寶們軟軟糯糯的，拉著她手的時候還會沖她笑。

  待心情好了不少，邱聲晚才準備返回心外。

  剛走沒兩步，就聽到前面傳來一個女人的嚎哭聲。

  「我不相信！你們在騙我對不對？我的兒子怎麼會死？他就在我的肚子裡呢！」

  醫生很無奈，「這位女士請你冷靜，當務之急應該先取出你腹中死去的胎兒，才能保全你的性命。」

  「我不！你們別碰我！我的兒子才沒死，他好好地在我肚子你呢，你們這些庸醫，別想騙我！」

  女人儼然失去了理智，正一個勁的驅趕身邊的醫護人員。

  推倒兩個後直接跑了出來，和邱聲晚撞上。

  她急忙去扶，關心的問道，「你還好吧？」

  女人臉上都是眼淚，抬頭看向邱聲晚，「邱聲晚？」

  邱聲晚也愣住，「彭小娜？」

  大概是看到了熟人，彭小娜緊緊抓著邱聲晚的手臂，紅著眼說，「邱聲晚，你告訴我，他們是在騙我對不對？我孩子沒有胎死腹中對不對？他還活著對不對？」

  跟出來的醫生沖邱聲晚搖了搖頭，表情很凝重。

  「你先起來，別坐地上，地上涼。」邱聲晚柔聲安撫。

  彭小娜這才在她的攙扶下坐在一旁的等候椅上。

  期間她一直抓著邱聲晚的手，眼眶紅紅的，「我好不容易才懷上這個兒子，一直都很小心。你是知道的，我們那兒重男輕女，我第一胎生了個女兒，公婆就不待見我，我只能繼續生，誰知道第二個也是女兒，我老公因此都不回家了，我想方設法才懷上的這個兒子，馬上就能翻身了，醫生卻告訴我說孩子死了，我接受不了，我接受不了的啊。」

  負責接診的醫生告訴邱聲晚，「她前年年尾剛剖腹產下二胎，馬上又懷孕，身體怎麼能吃得消？關鍵是她在懷孕期間，除了掛號以外沒做過任何需要花錢的產檢，自己算著到日子了來醫院生產時，孩子已經胎死腹中有一段日子了。」

  彭小娜紅著眼爭辯，「你騙我！這期間胎動一直都好好的，我都感覺到了！」

  醫生也是氣到了，語氣不免大了些，「你告訴我胎動在哪兒？在哪兒呢？你把吃多了放屁當胎動了吧！」

  她把檢查結果直接遞給邱聲晚，「你自己看吧。」

  邱聲晚看著彩超圖，心口處一陣窒息。

  結果顯示，彭小娜肚子裡的孩子已經死了有一段時間了，胎兒屍體長期在臭了的羊水裡泡著，已經巨人觀狀了。

  彭小娜希冀的看向邱聲晚，「你告訴我，他還好好的對不對？」

  邱聲晚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她這個殘忍的事實。

  「你說話啊。」她死死的抓著她，抓得很用力，指甲劃破了邱聲晚的手臂，「你快說話啊！」

  「你老公人呢？」邱聲晚忍著痛問她。

  彭小娜眼神灰暗了幾分，「他還在外地。」

  「那你公婆來了嗎？」

  「沒有，他們要留在家裡照顧兩個女兒，我是自己開車來的。」她喃喃著，「我的車是我老公給我買的，在知道我三胎懷的是兒子後給我買的。」

  邱聲晚想起王寧說彭小娜過得很好，整天開著小車逍遙。

  還罵邱聲晚不知好歹，非要去念書，錯過這麼好的一段姻緣。

  原來，這才是真相。

  「你先跟護士去做檢查，我想辦法通知你家人。」

  可能是出於對邱聲晚的信任，彭小娜總算配合。

  邱聲晚給乾媽打了電話，麻煩她去一趟彭小娜公婆家。

  誰知她公婆在知道彭小娜的情況後，直接翻臉說跟他們家沒關係，讓找彭小娜的娘家人去。

  彭小娜娘家的人也推脫，說人已經嫁到徐家了，生是徐家的人，死是徐家的鬼，跟他們彭家沒任何關係。

  總之，根本沒人管彭小娜的死活。

  直至彭小娜手術完出來，麻藥過了之後，她才聯繫上了自己老公。

  他老公聽說孩子死了，罵罵咧咧一通就掛了電話。

  再打，就不接了。

  彭小娜痛哭出聲，哭自己的遭遇，也哭自己失敗的人生。

  邱聲晚去食堂給她買了吃的，叮囑她不管多艱難，也得好好活著。

  為了自己，也為了孩子。

  彭小娜那會兒眼眶浮腫得厲害，端著雞湯，看著邱聲晚。

  好半晌才說道，「其實我很羨慕你，能堅定的選擇自己的人生，不像我，不敢跟父母反抗，聽從他們的安排嫁了人，到了婆家也不受待見，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你好好休息吧，有事叫我。」邱聲晚沒有安慰。

  所有安慰的話，在此刻都很無濟於事。

  徒剩蒼白罷了。

  ……

  邱聲晚回到心外，心事重重的坐在位置上。

  明錦佑回來時，她也沒像之前那樣，立馬起身跟他說話，問他有沒有什麼吩咐。

  他洗完手去拿護手霜，才發現又用完了，這才開口叫她，「護手霜沒了。」

  邱聲晚恍然回神，「哦，我這裡有。」

  說罷便從包里找出護手霜遞給他。

  明錦佑一眼就看到她手臂上的抓傷，順勢捏住她的手腕問道，「怎麼弄的？」

  邱聲晚想縮回自己的手。

  可他卻抓得很緊，捏著的地方，都開始泛白。

  「我問你怎麼弄的？」男人聲音又冷冽了幾分，像壓抑著一股怒意。

  邱聲晚這才訕訕的道，「遇到個失態的病人，被她抓傷的。」

  他抿直了唇線，從柜子里取了碘伏和棉簽給她消毒，「什麼時候才能收起你那多管閒事的性子？這天下那麼多人，你都管得過來？」

  邱聲晚聲音悶悶的，「是啊，明明自己都過得不盡人意，卻又偏偏見不得這人世間的萬般疾苦。」

  她知道自己力量微小，可還是想著，能拉一把是一把。

  自己在深陷泥潭時，不也盼望著有人能拉自己一把麼？

  明錦佑眼底變得沉黯，許久才輕嗤一句，「蠢。」

  門外，沈實看著靠近的兩人，眼神幽冷下去。

  他沒去打擾，悄然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