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速之客

  老街的菜市場是真川僅存的古老街巷了，為了城市的發展，周邊的老房子都拆得差不多了，唯有後背靠著磚窯廠的老街保存了下來，原本真川這邊是靠著窯廠燒磚發家的，後邊因為燒窯污染太嚴重，而且新一代的都出去外面大城市打拼了，只剩下老一輩的留了下來，久而久之，這個窯廠也就荒廢了。菜市場不算很遠，邱天騎著小電驢穿過喧鬧的大街，拐進一條鋪著青灰磚頭的小巷，就能看到老街菜市場的門頭了。

  菜市場還是那個灰濛濛的大棚，地方不是特別大，只有三排磚頭砌起來的石墩，分三個區域，靠近門口路邊的都是蔬菜，中間部分是肉類，最裡邊是水產，活物雞鴨等。

  早晨老街的菜市場是最熱鬧的，充滿了煙火氣，到處叫喚的小販，推拉砍價的老頭兒，老太太們，還有一些奔跑打鬧的小孩子們，比起城市裡的繁華，邱天總能在這樣喧鬧的氛圍中找到一份只屬於自己的寧靜與溫暖。

  「小邱啊，今天來這麼早啊！」賣豆芽菜的薛奶奶朝他打了打招呼！

  「薛奶奶，早啊，我想吃王大叔家的餛飩了，就早點來了！」

  「哎呦，那你可得趕緊去，他家生意那麼好，這會兒人就不少，再一會兒人可就更多了！」

  邱天往裡走著，一路上打招呼的聲音不斷！

  走到菜場最北邊，拐個彎，角落裡，一家王記餛飩店裡坐滿了人，店外還有好多人端著碗，邱天走過去，沖裡邊兒喊，「王老闆！還有位兒嗎！」

  一位頭髮半白，面容精瘦的中年男子從裡間探出頭來，「哎呦，是小邱啊！好幾天沒來了！」邊說邊掀開帘子走了出來，男子身穿灰色polo衫，腰間圍著圍裙，手上全是麵粉，他環顧了一下四周，有些抱歉：「這會兒沒位置了，你著急嗎，要不你等會兒？」

  「行，王叔，我不急！」邱天擺了擺手回答。

  「老樣子？」王大叔笑著問。

  「對，老樣子！對了，王叔再加一碗，黑子等會兒也來！」

  「好咧！等著啊！」王大叔說完便回了廚房。

  邱天走出店鋪，站門口等了等，看到有人出來了，又走了進去，麻溜兒地把桌子上吃完的碗筷收拾好，放到一邊，「邱哥！」突然有人喊他，邱天抬頭，門外一長得黑不溜秋的小伙兒，正朝他招招手，邱天也同那小伙兒招手：「你快進來，剛好有位置！」

  那小伙兒跑進來，坐到邱天對面：「邱哥，你好久沒跟我聯繫了哎！」

  「行了，黑子，別老邱哥邱哥的，你還比我大一歲好不好！」邱天倒了杯水放到黑子面前。

  「我不管，你就是我邱哥，自從你從秦雷手上救下我這條小命之後，我就認定你了，一輩子把你當大哥的！」黑子堅定地說。

  邱天看著黑子一臉堅定，心裡有些觸動，「你小子，我當初又不是特地救你的，只是誤打誤撞而已！」

  「我不管，反正就是你救了我，你不知道，當時我黑了進他電腦，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又轉了他的錢，他當時找到我差點打死我，要不是你去酒吧跑腿，看到了阻止了，估計真把我打死了都！」黑子有些後怕！

  邱天壓低聲音：「你當時看到什麼了？」

  「就一些女人的照片，沒看多少，他那邊估計警報器響了，得虧之後我就立馬給他帳戶轉錢了。」黑子同樣低下聲音，有些興奮：「不過我拍照了！」

  「拍照了？我看看！」黑子翻了翻手機，遞過來，「你看是個美女呢！」

  手機里，長發女人，瓜子臉，很好看，一雙雙眼皮的眼睛，讓邱天很是熟悉，但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到過。

  邱天把手機遞給他一臉嚴肅：「這照片你給別人看過嗎？」黑子搖搖頭，「沒有最好了，記住千萬別給別人看，我總覺得不對勁，你照片發我，回頭你自己刪了！千萬別讓秦雷的人知道，上次的事情雖然過了，但也不排除他還會找你，你最近別老在外面晃悠，知道沒！」

  黑子見他不像開玩笑，便也覺得事情不簡單，點點頭，「好的，我聽邱哥的！」

  「邱天又在訓黑子啦！小小年紀，跟個大人似的，人家黑子還比你大一歲呢！」王叔端著兩個碗出來，邊調侃著邱天，邊把兩個碗都放到邱天面前，一碗純餛飩沒湯，一碗純湯沒餛飩。

  「王叔，我才沒教訓他，誰讓他一直這樣沒個正形兒的，我只是適當的提醒提醒他。」邱天一臉正經地說。

  王叔放好後便端走了之前邱天整理的碗筷，隨後又端出一碗湯餛飩放到黑子面前，笑呵呵地說：「你們先好好吃，有事叫我。」

  「好的，謝謝王叔！」邱天扶著碗點點頭，很是乖巧。

  「邱哥，一直看你這麼吃，你這個吃法是會好吃些嗎？」黑子看著邱天這個吃法，已經好奇許久了，這回沒忍住問了出來。

  「我覺得這樣好吃些。」邱天邊說邊從桌上拿出醋的調料瓶往純餛飩的碗裡倒出一半，黑子張大了嘴巴，邱天抬眼瞥了他，隨後又閉上嘴咽了咽口水，心裡吐槽，「你這樣好吃才怪！」

  鮮美的小餛飩還是記憶中的味道，邱天一口一個，吃得很是開心，不一會兒就幹完了，他把碗推一邊，端起另外一碗湯，「咕嚕咕嚕」一口氣又幹完了，喝完還打了個飽嗝，滿臉的意猶未盡。

  「邱哥，你都幹完了？這麼快！」黑子嘴裡塞著餛飩嘟喃著。

  「把嘴裡嚼完再說！」邱天滿臉嫌棄！他抬頭望了望四周，座位依舊爆滿，他用腳踢了踢黑子，然後用眼睛示意了一下，口型「桌下」，黑子抬頭看著秒懂，一隻手伸到桌子下邊去接邱天手裡的東西，一個u盤，邱天把手放回桌面，抽了張面值擦了擦嘴：「你幫我看看裡邊有沒有被動過手腳，儘快！」

  「好，我吃完回去就看！」

  「行，那我先走了，你記住我說的話！小心點！」邱天叮囑他，說完掏出手機掃了一下付款碼，「王叔，錢付了哈，我先走了，下回再來！」

  「好，下回早點來！」王叔從廚房探頭回他。

  邱天朝王叔擺擺手，又拍了拍黑子肩膀，就出了餛飩店，往回走。

  真川警局，刑警隊長辦公室

  「老大，我去問了邱天周邊的人，大家都只知道他兩年前來真川，而來真川之前的事情一概不知，警局檔案上也只有一些他之前自述的簡單資料，而且家人什麼的也沒有，聯繫方式也沒有，只有貫籍，是臨川的。」葉青很是沮喪，跑了一個早上，一點有用的消息都沒有，「這人絕對有問題，不然把自己身份隱藏的這麼深，肯定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臨川啊，也不是特別遠…」刑真思索著。

  「老大你不會想去臨川查他吧？」葉青試探地問：「能不能帶我一起去。」

  「暫時先不去，先給他們那邊警局打電話問問，看有沒有什麼線索。對了，真華小區附近的監控看得怎麼樣了，有什麼發現沒有？」

  「暫時還沒有什麼線索，不過我有點懷疑？」

  「懷疑什麼？」

  「懷疑真華小區電梯裡的監控有問題？」

  「有什麼問題？」

  「老大，你看啊，邱天說他沒有進電梯，但是電梯裡卻又看見過他，要麼他說謊，要麼就跟他猜的一樣，有人嫁禍他！」見刑真沒打斷他，他又繼續說，「根據惠庭小區的監控，他說謊這個暫時可以排除，那就是說明真華小區電梯裡的人不是他，而是別人特地穿得跟他一樣，而且那個人全程低著頭，看不到臉，但是視頻的時間又是對得上的，那只有一種情況了，視頻中的時間被人改過！」葉青說完，有些激動地看著刑真，眼裡透著濃濃的求誇獎的意思。

  刑真輕輕挑眉一笑：「可以啊，葉警官，有進步啊，這都分析出來了！」

  「老大，你是真誇我吧，我咋聽著不像呢！」

  「你聽錯了，我很認真地誇你呢！」刑真拍了拍葉青的肩膀。

  「真的？那老大，我立馬去把監控送去檢測！」

  刑真靠坐在椅子上，嘴上依舊噙著笑：「不用了！早送過去了！」

  「早送過去了？誰送的？」葉青有些疑問，他盯著刑真那張似笑非笑的臉，語氣沒了興奮，有些失望，「老大，不會是你吧，哎呀，怎麼都不給人點活路！我才想到，你卻早送過去了！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哦！話說，老大你啥時候發現的？」

  刑真想了想：「還是不說了，省的打擊你。」

  「老大，不帶這麼欺負人的！你就告訴我吧！」

  「剛才看到惠庭小區的監控時就懷疑了。」刑真有些不以為然。

  葉青目瞪口呆。

  嘀嘀，手機鈴聲響起：「刑隊，視頻結果出來了，確實被篡改過，我們正在嘗試恢復，至於能不能恢復出來，難說。」

  「行，你們盡力而為，幸苦了！」刑真說完掛斷了電話。

  「老大，結果出來了？」

  「嗯，結果如你所料，視頻被篡改過。」刑真邊說邊往外走。

  「老大，你去哪？」葉青叫道。

  「我去下真華小區。」刑真頓住了腳步。

  「不帶我啊。」葉青一臉失望。

  「你去橙紅酒吧，把他們11號前後三天的監控，不對，一個星期的都弄過來，最好有他們說的那個遊戲的監控，還有看看他前後門周圍的監控。」刑真側過身，用手裡的手機指著葉青鄭重囑咐著。

  「好的！老大。」

  真華小區

  刑真開車抵達真華小區後，把車停在了外面路邊停車位，然後周邊走了走，看了看，最後才走進小區，走到保安室門口，敲了敲門。

  打開門，「刑...警官？」老徐頭兒有些緊張。

  「你不要緊張，我就是來了解了解情況。」刑真走了進來，找了個椅子坐下。

  「好的。」老徐頭兒站著有些不知所措。

  「你別站著，坐下聊吧。」老徐頭兒唯唯諾諾地端坐了下來，雙腿緊繃，雙手放在膝蓋上。

  「11號那天晚上，是你值班嗎？」

  「不..不是，是老李。」

  「那白天是你，是嗎？」

  「是的，是的。」

  「那白天有人來過保安室嗎？」

  「白天啊，基本是沒有人來的，除了偶爾會有業主丟失東西，過來申請看監控的。」

  「那11號那天有人來過嗎。」

  「這個，好像沒有。」老徐頭兒眼珠子咕嚕咕嚕轉著，手微微攥緊。

  「邱天住哪裡？」刑真突然話鋒一轉。

  「沒，啊？邱天啊！」老徐頭兒差點沒反應過來，「他住地下室，警官要去看得話，我帶您過去。」

  「好，那過去看看。」

  老徐頭兒領著刑真來到1棟小區門口，並沒進去，而是向右轉了個彎，走入一條小路，小路的盡頭是地下室入口的樓梯，下了樓梯就是邱天住的地方，一間小屋子，屋子前掛著幾件衣服，其中就有一件是那個紅白相間的棒球服，小屋子四周封死只有一個通道，「這個地下室跟車庫那邊是不通的嗎？」刑真問。

  「是的，業主把它單獨隔開了，本來打算做個雜物間，後來邱天租了就給他住了。」老徐頭兒小心翼翼地回答著。

  刑真上前敲了敲門，沒人應答，「屋裡沒人？」

  「哦哦，是，沒人，早上看他出門了。」

  「那行，你先回去吧，我在這等會兒。」

  「好的。」老徐頭兒轉身離開了地下室，一回到保安室就鬆了口氣，趕緊坐下喝了口水，壓壓驚。

  這邊邱天離開了菜市場就騎著小毛驢回來了，一路上高高興興地哼著小曲，還回味著剛吃完的餛飩，到了小區，剛下樓梯，就看到一個男人倚在門邊，嘴裡還叼著煙，邱天吊兒郎當地走過去，「喲，這誰啊，真是稀客啊！」那男人聽到聲音，眉頭輕蹙，微微抬眼，周遭煙霧繚繞，模樣有些失真，顯得有些深不可測。邱天走近，「原來是刑警官吶，什麼風把您吹我這來了。」

  刑真掐掉菸頭，直愣愣地盯著邱天：「今天的風特地讓我在這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