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魏石匠往事

  （接上文）魏節哈哈一笑，講出一段往事。

  原來，魏節本是一名石藝精湛精湛遠近聞名的石匠。

  他孤身一人，平生最愛交朋友，身上一有錢會拿出來買酒肉和工友一起分享。

  因為手藝精湛，雖然身無餘錢，倒也酒肉不缺。

  作為出名的石匠，他和工友被徵召去修建皇陵。

  皇陵就在鞏義的西南角，當時是內侍省太監馮忠任園陵都監，神衛都指揮使章存任園陵修奉總管。這兩人，太監馮忠特貪，指揮使章存特壞。

  魏節他們後來才知道，這兩人一早就勾結在一起，密謀如何既完成修陵工程，又儘可能剋扣工匠工錢，中飽私囊。

  工程一開始，章存就搞出一套比拼制度，他將所有石匠的工作進度和質量進行排名，倒數前十名，不僅剋扣工資，甚至減少一半食物，如果連續三天倒數前十，甚至一天都不給飯吃。

  或有年老石匠體力不支，或有新手不熟練者，連續三日都排在了最後。章存便下令鞭撻且不給飯吃，讓他們餓著肚子幹活。

  魏節看到這一幕，站出來找章存求情道：「不給飯吃，他們哪來力氣幹活？求指揮使大人饒了他們吧！」

  章存不許，他冷笑道：「少囉嗦！不這樣你們怎麼會賣力幹活？不這樣怎麼能保證工程進度？」

  因此餓死累死的，用章存的話來說「倒數前十名的，就是偷懶不賣力，就是對皇上不忠，死不足惜。」

  至於死了人，無所謂，再發徵集令，讓各地徵集工匠送過來就是。

  死了好幾個人之後，魏節看到這樣不是個辦法，就聚集大夥商量：無論大傢伙如何努力，永遠有十人是要被剋扣工錢飯食的，不如大家互相幫助互相接濟，每人輪流，最多一天沒工錢，食物減半，不至於一整天不吃飯，後面無力幹活，必死無疑。

  大家都說好，於是大夥輪流排倒數前十，就正常施工幹活，也不用累死累活拼命卷，再無人餓死累死。

  章存知道這件事，就恨上魏節。

  工作吹毛求疵，各種找魏節的麻煩，所幸魏節石藝出色，他也挑不出什麼毛病。

  一計不成，章存又生一計。

  他和太監馮忠商量，先是把工錢拖欠著不發，然後到這批工匠的徵集期差不多結束的時候，就把工期定一個無法完成期限，到期了自然無法完成，然後就可以順理成章的以沒按期完成任務為理由，沒收他們工錢。

  反正皇陵一直不停的修，工匠一批一批的換，工錢就會源源不斷的流入馮忠和章存的口袋。

  果然，在魏節他們還有半年徵集期就到期的時候，馮忠和章存就下令，將一個正常工期一年的活，交給魏節這群人，要求工期三個月內完成。

  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自然，魏節等人拼死拼活三個月到期也無法完成。

  武松聽到這裡，一陣恍惚，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個什麼比拼制度不就是後世的末位淘汰制度嗎？任你卷到累死，永遠有人被淘汰；

  還有，「拖欠應得提成獎勵，布置無法完成的任務，不完成就連前面的應得獎勵提成一併剋扣」，這套路好熟悉哦，似乎自己穿越前曾經經歷？

  嗯，搞出這些的還不是老闆宋徽宗，他是撥了銀子的，是下面負責馮忠章存之流。

  章存這廝，該不會是後世黑心高管穿越過來的吧？又或者，後世黑心高管都是章存轉世？

  「我跟章存說：指揮使，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你分明就是想貪吞我等工錢！」

  「章存被我說破，惱羞成怒，揚起手中皮鞭，劈頭蓋臉的抽下來。」魏節指著自家臉上的傷痕笑道。

  章存邊打邊罵道：「你這廝最是奸猾，平日裡教唆工匠偷懶使巧，我今日若不打死你這奸滑潑才便無人聽話幹活了。」

  魏節平日裡為人豪爽好客，身上一有錢就拿出來買酒肉和工友分享，接濟落後的工匠，人緣極好，

  原本章存故意布置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來剋扣工錢，工匠們已是憤怒在心，此刻聽見他要殺死魏節，瞬間群情激憤爆發，與魏節最交好的李大錘，王碎石等人直接掄起大鐵錘，從背後偷襲，將章存砸死。

  事已至此，乾脆造反，石工們打敗監工的官兵，抓住園陵都監馮忠，馮忠為了乞求活命什麼都爆出來，只推說是章存的主意，不關他事。

  「都是一丘之貉！」魏節揮舞鐵鑿，鑿碎太監馮忠的腦殼，然後帶著這幾百石匠石工逃到五指嶺這裡當上土匪。

  武松現在明白了，魏節這個五指嶺山寨，基本上就是他的石匠工友，剛才提到的李大錘、王碎石正是他的二頭領，三頭領，章存要殺他便激起眾怒，明顯他深得人心，深孚眾望。

  魏節這人，很有魅力，屬於天生領袖。

  「魏寨主豪爽義氣，武松佩服！武松敬魏寨主一杯！」

  「魏寨主兄弟情深，武松羨慕，武松再敬魏寨主一杯！」

  「魏寨主及兄弟們殺官，武松亦殺官，為殺官，我等共同喝一杯！」

  聽罷魏節的故事，武松心生敬意，學著魏節的敬酒詞，反敬魏節三杯。

  魏節非常高興，眾頭領也非常高興，一一飲了，

  三杯飲罷，氣氛熱烈，魏節哈哈大笑道：

  「魏節不才，生平唯一愛好結交兄弟，若無弟兄弟們相救，魏節早已死在章節之手。」

  「諸多兄弟跟魏節上山，推魏節坐了寨主之位，魏節武藝疏鬆，常恐德不配位，有負兄弟厚愛。」

  魏節話沒說完，李大錘大聲道：「大哥別說了，我等敬重大哥為人，願與大哥同生共死！」

  其餘大小頭領嘍囉也齊聲喊道：「我等敬重大哥為人，願與大哥同生共死！」聲震山寨。

  「魏某才藝疏鬆，何德何能得蒙兄弟們如此錯愛？」

  魏節揮手，平息眾人然後對武松道：「武二哥赤手空拳斃猛虎，勇武非凡，魏節今日有幸得見武二哥，有一事相請，還請二哥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