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如看天書

  莊客入去通報了，過不一會，復翻身出來，說道：「太公相請幾位。」

  武松五人隨了莊客進大廳見莊主太公。

  見禮完畢，莊主太公看他們一個行者打扮，另外四個商人打扮，奇怪道：「師父你們幾人是一起的嗎？為何昏晚到此？」

  孟如虎笑道：「我等行腳商人，與這位大師是路上同行認識的。不想今日貪賣貨誤了些程途，錯過了宿店，欲投貴莊借宿一宵。房金依例拜納。」

  武松也道：「小僧借宿一宵，房金依例拜納，還請方便。」

  太公道：「師父但住無妨。哪有收出家人房金的道理？幾位請吃些晚飯，不知師父肯吃葷腥也不？」

  武松道：「我不忌葷腥，雞肉牛肉狗肉，但有便吃。」

  太公道：「既然師父不忌葷，先叫莊客取酒肉來。」叫莊客安排飯來。沒多時，就廳上放開條桌子。莊客托出一木桶飯，幾樣菜蔬，一盤牛肉，一隻鵝，一壺酒，鋪放桌子上。

  太公道：「村落中無甚相待，休得見怪。」

  幾人起身謝道：「無故相擾，得蒙太公留宿不勝感激。」

  太公道：「休這般說，且請吃酒。」

  說到酒，武松道：「小僧吃肉不喝酒，有茶嗎？」

  孟如虎幾人要輪值放哨，自然也不敢喝酒，便道：「我等怕飲酒誤了明天趕路，也不喝酒了。」

  太公道：「這個容易。」吩咐莊客去泡了兩壺好茶送過來，老人也留下陪話。

  老人道：「老漢姓蘇。敢問師父法號？掛單何處？」

  武松道：「小僧是遊方和尚，自號孤松。此地約莫是鞏義附近，太公姓蘇，莫非是掛六國相印的蘇秦的蘇？」

  「先祖蘇厲，蘇秦是老漢二伯祖。」

  原來蘇老漢是戰國蘇秦四弟蘇厲的後人。

  武松幾人齊聲道：「失敬失敬！」

  蘇太公擺擺手道：「遠祖些小名聲，當不得什麼。」

  孟如虎四人也按路引各自報了假身份，

  就這樣，蘇太公陪話，眾人吃了晚飯，又安排客房安歇。

  第二日，眾人在大廳用早餐，蘇太公依舊陪話，眾人邊吃邊聊。

  此時，隔壁傳來教學的聲音。

  「老漢的兒子，請了一個本家秀才在教算術。」蘇太公解釋道。

  「今有雉、兔同籠，上有三十五頭，下有九十四足。問：雉、兔各幾何？」

  原來是經典的雞兔同籠問題，武松聽罷微微一笑。

  武松神情恰好落在蘇太公眼裡。

  過不一會，教書先生講解求解方法，如何假設讓雞抬起一隻腳，讓兔子抬起兩隻腳，這個時候籠子裡的腳就會少一半，就是九十四除以二等於四十七。這個時候的籠子裡，雞是一隻腳一個頭，兔子是兩隻腳一個頭，而頭一共是三十五頭，說明多出來的就是兔子的數量......

  一番複雜解說之後，答曰：雉二十三，兔一十二。

  隔壁旁聽的武松不以為然的搖搖頭，不覺脫口說道：

  「答案是對的，不過這種解答思路不好，若是雞兔換成三頭六足的怪獸，學生怕是不知道怎麼算了。」

  不料蘇太公的兒子，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在隔壁聽了替老師不服氣，拿著一本書從隔壁托地跳出來，憤憤的道：「我師父精研《孫子算經》十幾年了，於算術一道上周遭數州無人能及，誰人不知哪個不曉？這個頭陀哪裡來的有何本事，敢說我師父教得不對！」

  「徒兒不得無禮！」

  「我兒不得無禮！」

  卻是教書先生尾隨出來，和蘇太公同時喝止少年。

  那少年道：「這頭陀也不知哪裡來的，學過算術嗎？就敢說我師父的不是！」

  那教書先生雖然跟著出來喝了一聲，不過內心同樣是不服氣的，此刻也拱手傲然道：「蘇某適才聽見師父說蘇某解答思路不好，也想聽聽師父高見。」

  「師父也曾學過《孫子算經》、《九章算術》麼？」蘇太公忍不住問道。這兩本算術書就是這個年代的最高算術水平了。

  武松搖搖頭：「小僧不曾學過《孫子算經》、《九章算術》。」

  這倒是實話，古代大名鼎鼎的《孫子算經》也好，《九章算術》也好，頂天了不過是後世的小學數學水平，連初中都不到。穿越者有後世有千年積累的先進知識，誰還專門去學這些落後千年的東西？

  此話一出，少年指著武松大聲喝道：「那你這廝還敢胡說我師父教得不對？」

  蘇太公也微微皺眉：「師父莫非是謙托之詞？」

  怎麼解釋？

  若是以武松這具身體的經歷來說，從小就是打架，長大打虎，再後來殺人，殺人，殺人......

  若是說穿越者......算了，還是繼續裝神弄鬼更簡單。

  「實不相瞞，我乃天神下凡，一身學識爾等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只是拘於當前凡體，諸多神通無法使用罷了。」

  此話一出，少年立刻嗤之以鼻，蘇姓教書先生微微一笑，蘇太公眉頭皺得更深，唯有孟如虎四人連連點頭。

  武松也微微一笑：

  笑吧笑吧，少年，現在是我自己說自己是天神下凡，遲早，不用我說，你們就會替我說。

  甚至，早晚有一天，別人不信我是天神下凡，你也會像今天跳出來維護你老師一樣維護我。

  蘇太公畢竟老成，只見他清一清嗓子說道：「師父所言，一身學識我等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可否讓老漢等見識一下？」

  「當然可以。若不能展示的豈非吹牛？」

  「就說剛才蘇先生所說的題目好了，極簡單二元一次方程式，學會之後不管你千變萬化，都是一個解法......拿紙筆來。」

  「什麼方程式？」蘇先生從未聽過，聽不明白。

  武松不走，孟如虎四人自然不會離開，口稱不做買賣也要圍觀大師展示本領。

  此亦人之常情也，蘇太公也任由他們留下旁觀。只是讓少年去拿紙筆，少年很快取回。

  武松拿著毛筆，不是很習慣，歪歪扭扭的寫下：

  設：雞為X兔為y

  x+ y= 35

  2x+ 4y=94

  解：x=( 35- y)

  代入 2（35-y）+4y=94

  70-2y+4y=94

  2y=94-70

  y=（94-70）/2=12

  x=(35-y)=(35-12)=23

  答：雞23隻，兔12隻

  「這是什麼？」

  這個年代，阿拉伯數字，英文字母，甚至加減乘除的運算符號都沒傳入中國。眾人如看天書，完全看不懂武松寫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