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孩子，你受苦了

  炎涼像是被抽去了筋骨似的，癱倒在床上，她拍了拍悶窒的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氣。

  滾來滾去，怎麼也睡不著，炎涼把繡棚取出來，捻起繡線，繡了幾針，心亂如麻，針腳錯了位，炎涼嘆息一聲，收了起來。

  手指觸到那隻小瓶子吊墜，摩挲了幾下，取下來拿在手心裡端詳了半晌，心裡一陣酸澀。

  自從那天雨中分開，沈澗西沒有再給她發過消息，他的頭像沉寂在消息欄里，以前炎涼把他置頂的，後來取消了，慢慢落到了下面。

  他應該很忙，剛接手公司，很多事情需要重新梳理，包括人事方面。

  會偶爾想起她嗎？炎涼勾起一個淒涼的弧度，嘆了一口氣。

  重新戴好，握著那隻吊墜慢慢沉入了夢鄉。

  早餐桌上，盛少珺含笑偷偷瞄著炎涼和盛泊言，意味深長的眼神讓炎涼不敢與她對視，羞紅著臉喝著南瓜粥。

  晨晨有點鬧，不想去託兒所，姜小玫的脾氣上來了，虎著臉吼他，她剛找了一份收銀員的工作，還要趕時間上班，沒工夫和小孩子耗。

  盛少珺趕忙拉了晨晨過來，柔聲哄著，又對姜小玫說：「你忙你的，不要吼孩子，以後我負責接送晨晨。」

  姜小玫激動地連連道謝，又說：「您好好休養，這孩子很鬧人，怎麼好意思麻煩您呢。」

  雲姐正巧端了熱牛奶過來，忙說：「我去吧。」

  盛少珺寶貝似的攬著晨晨，正給他嘴裡餵雞蛋羹，頭也不回地說：「我閒得無聊，晨晨就是我的開心果，我高興照顧他。」

  炎涼看出盛少珺是真心喜歡小孩子，就給姜小玫使了個眼色，讓她安心。

  姜小玫又千恩萬謝地客套了幾句，囑咐晨晨聽奶奶的話，匆匆扒了幾口飯，就走了。

  炎涼吃完飯，聽到盛泊言說順路送她去公司，於是整理好東西等他。

  剛坐上車，手機來了一條消息，是上次見的那位商阿姨：「炎涼，今天有空嗎？能不能陪阿姨吃午飯？」

  炎涼想起上次她給的銀行卡還躺在她的包里，盛泊言讓她安心收下，她始終覺得不太妥當，也沒有看裡面到底多少錢，想著這次見面能不能還給她。

  於是輸入：「好的，阿姨。」

  定下了吃飯的地點在希顏公司不遠的一家中餐廳。

  盛泊言把炎涼送到公司門口就走了，不知道去忙什麼。

  韓菁華看著炎涼繡了一大半的衣服，驚嘆了很久，她說，加上這些復古的花紋，原本現代風格的衣服立馬多了一抹古風，更雅致貴氣了。

  一般的服裝都是在布料款式上下工夫，即便有些繡花的紋樣，也是機器繡花，沒有炎涼繡出來的精緻細膩，活靈活現的。

  她對於這件衣服獲獎的信心很足：「炎涼，說不定你能創出一種嶄新的風格呢。」

  炎涼淡淡笑了一下，別的不說，只要能獲獎，能碾壓汪清婉，她就滿足了。

  她選擇的並不是繁複的花樣，而是簡單的蘭草，卻和這件衣服簡約的風格很相配，針法也普通，不過是雙面異色繡，韓菁華這樣的外行根本看不出來，只感嘆花色的清雅精緻。

  炎涼也沒有告訴她，專心完成剩下的工作。

  中午還不到下班時間，就收到了商阿姨催促的簡訊，炎涼趕到飯店，她已經端坐在包間裡了。

  見到炎涼進來，商阿姨眼裡閃過欣喜，親熱地上前挽住炎涼的手：「餓了吧？我先給你點了一道小點心，上次見你很喜歡吃，先墊墊肚子，後面的菜你來點。」

  炎涼不是很習慣和人的肢體接觸，除了媽媽和姜小玫，即便是沈澗西，平時都很少親密的舉動。

  她不動聲色地鬆開商阿姨，坐到座位上拿起菜單，隨意點了幾個就交給她。

  「你點的，我都喜歡吃。」商阿姨並不看菜單，眼睛定在炎涼臉上，好像看不夠似的，炎涼被她看得心裡毛毛的。

  不禁起疑，就算給她輸過血，她已經感謝過了，這種奇怪的神態是怎麼回事？

  炎涼喝了一口茶潤潤喉，遮掩住臉上的詫異。

  「炎涼，我真是越看越喜歡你，你要是我的女兒該多好！」商阿姨說著，眸中竟然有淚光閃動。

  她急忙眨了眨眼，垂下眼帘從包里拿出一個精巧的首飾盒，推到炎涼麵前：「我昨天看到了一條手鍊，覺得你戴上肯定很漂亮，就買下來送給你。」

  炎涼嚇了一跳，慌忙在手機上寫：「謝謝，我不能要，上次您給了我銀行卡，我思量再三，覺得不能收。」

  說著把銀行卡放在首飾盒上面，推回給商阿姨。

  商阿姨臉色倏地變得蒼白，淚水滾落下來，炎涼頓時慌了，不知道該怎麼勸解她。

  嚇得趕緊收回了銀行卡，她沒想到商阿姨情緒如此脆弱，反應這麼大。

  「阿姨，我收下您的心意，請不要再哭了，您一哭我更不安了。」炎涼在手機上寫道。

  商阿姨使勁壓住了哽咽聲，神情緩和了一些，抽紙巾擦了擦臉，抱歉地說：「阿姨見到你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對不起，嚇著你了吧？」

  說著她伸過手，握住炎涼的手，掌心的溫熱傳遞過來，炎涼頓時心軟了，任由她握著，開始好奇這位阿姨為什麼看起來有些憂鬱，像是藏了很多心事似的。

  「孩子，我看著你就心疼，你受苦了！」商阿姨說著又開始流淚。

  炎涼有點嚇傻了，她不會和盛少珺一樣，精神有點問題吧？

  仔細審視了一下商阿姨，看不出什麼。

  「孩子，能跟我說說你從小到大的事情嗎？比如，在孤兒院裡過得好嗎？有沒有挨餓？你上學的時候有人欺負你嗎？」商阿姨拉著炎涼的手不放，眼神殷切。

  炎涼驚訝她竟然把自己調查得這麼仔細，想來也可以理解，對自己的救命恩人多關注一些，是人之常情。就簡單介紹了自己的過去，說上學的時候沒人欺負，自己過得很幸福。

  商阿姨不相信似的盯著炎涼看，過了一會兒，悠悠嘆息一聲：「孩子，你的媽媽是養母吧？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

  驟然的問話令炎涼呆愣住了，小時候她曾經無數次幻想自己親生父母的樣子，無數次想像他們哪一天會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帶她回家。但自從有了養母，她再也不想了，養母就是她的親生媽媽，炎媽媽給了她足夠多的愛，她知足了。

  商阿姨突然問出這句話，炎涼的心狠狠往下一沉，她狐疑地看著面前這位穿戴優雅、神情悲傷的女人，腦海中閃過一道驚雷：難道她是我的親生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