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老宅

  小王集，陳家老宅。

  陳文一手提著大鯉魚，一手提著褲子，向著院內跑去，邊跑還邊向後看。

  來到門前時，忽然一個稚嫩且漏風的小女聲喊道；

  「五鍋，你跑什麼呢？怎麼了？」

  陳文看著在門口，趴在地上數螞蟻的陳影，一把抱起他就衝進了家。

  然後觀賞那個用木棍連接在一起的柵欄門。

  在廚房忙活著一老一少走了出來。

  「老五，幹嘛呢，著急忙慌的？不是讓你給你嫂子送魚去了嗎？怎麼又給提回來了。」

  一個穿著數十個補丁，頭上綁著絲巾，透過絲巾，隱約能夠看到零碎的幾根白頭髮，面黃肌瘦卻擋不住她那靚麗的容貌，中年婦人開口問道；

  這人便是陳洛的母親李秀英。

  「媽，四哥在家，他在家，我沒敢給嫂子，怕給拿走，給那個狐狸精吃。」

  廚房裡又走出一個和李秀英面容相似的少女，清秀的臉龐，丹鳳眼，高鼻樑，紅潤的嘴唇。

  還有那由內而外散發出的清新自然的氣息，繪成一幅清美的畫卷，這人便是陳洛的三姐，陳雪。

  「你說老四今天在家？」

  陳雪顯然有些不敢相信，畢竟一般這個時候陳洛都會在唐玟莎那邊，他們也是掐準時間，才讓老五送去的，可沒想到陳洛這個點兒竟然在家。

  「是，還抱了我一下呢？」

  李秀英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抱了你一下？你說的是你四哥嗎？」

  陳雪也狐疑的看著陳文。

  陳文焦急的解釋道；

  「我說的都是真的，他真抱了我一下，我懷疑他是對這條魚有非分之想，所以我提著它趕快跑回來了。」

  陳影這時候說道；

  「四鍋，是四鍋回來了。」

  說這話是聲音中充滿了恐懼；

  李秀英吩咐道；

  「五，快去地里喊你二哥和你爸回來，小雪你去把屋子裡值錢的東西都藏起來，別讓他看到。」

  李秀英有條不紊的吩咐著，這事兒像是經常做一般。

  林汐牽著陳沐瑤跟在陳洛身後。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陳洛的小九九。

  原來是想利用他們娘倆來家裡匡錢。

  林汐已經暗暗下定了決心，不管陳洛回去怎麼打她，怎麼羞辱她，她都不會幫助陳洛從家裡騙錢。

  因為她娘家人已經很對不起陳家了。

  要不是她的家裡為了貪圖陳家的錢，讓自己的大哥二哥設局將陳洛和她灌醉，兩人也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所以這也是為什麼林汐一隻對於陳洛的打罵都能忍受，在她看來，是他們林家先對不起陳家的。

  陳洛看著用玉米竿圍城的院牆，還有茅草搭建成的五間土坯房，內心就不是個滋味。

  想當初他在村里也是一個高材生，因為高考失利，加上學籍有問題無法繼續復讀。

  就開始酗酒賭博，更意外跑到了林汐的床上，和她發生了關係。

  陳家為了安撫林家，不讓自己吃牢飯，就拿出五百塊大團結做為彩禮。

  又拿出一百塊給陳洛專門蓋了三間土坯青瓦房，更是將院牆拉的高高的，堵住了林家的嘴，這才讓陳洛免去了牢獄之災。

  都在以為陳洛結婚後會顧家，卻不料陳洛與他之前的女同學唐玟莎搞到了一起。

  他和唐玟莎胡吃海喝，穿梭在各大賭場中，欠了一屁股的債。

  陳家至此經常會有許多人前來要債，可每次要債人上門的時候都不見陳洛的蹤影，都是家裡人為他抗下所有。

  久而久之，家裡人也受不了這種生活，對外宣稱陳洛的賭債以後他們不會還。

  導致陳洛每次輸完錢就會被人在街上摁著一頓暴打，挨打後的陳洛回到家裡就會打林汐。

  說什麼要不是她的出現，他和唐玟莎早就結婚了。

  林汐又沒有娘家人撐腰，久而久之陳洛就養成了習慣，在外受了欺負，就回家裡發泄，而林汐成為了最後的受害者。

  當陳洛來到院子裡的時候，只見李秀英正端著一盆刷鍋水向外潑，刷鍋水剛好與陳洛裝個滿懷。

  污水沁濕了他的傷口，可陳洛仿佛失去了疼痛一般，出神的看著李秀英。

  李秀英看著被澆透的陳洛沒有任何表達，丟下手中污水盆，笑著看向陳洛身後的陳沐瑤和林汐；

  「瑤瑤，來跟奶奶進來，小汐吃飯了嗎？」

  陳沐瑤邁著她小步伐撲到李秀英懷裡，開心的喊道；

  「奶奶。」

  林汐臉上也是掛著一抹微笑，開口說道；

  「媽，我們吃過了。」

  李秀英一把牽住林汐的手，帶她走進院子。

  完全忽視站那裡的陳洛，陳洛眼睛已經蒙上了一層淚霧。

  這是他母親，從林汐離開後就沒見過的母親，哪怕過世也沒見一面的母親，他很想說一聲，媽，我終於見到你了，我好想你。

  可李秀英冷漠的喊了一聲。

  「小雪杵在那裡幹什麼呢？把門關上，咱們家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不歡迎，免得髒了我的院子。」

  陳雪聽到自己母親說的話，毫不猶豫的關上那個木柵欄，順道還白了陳洛一眼。

  陳洛的一隻腳被木柵欄壓住，臉上卻不見痛苦之色，還帶著淺淺的微笑，抹了抹眼角的淚痕，站著看著這個從小到大對他都很好三姐，開口說道：

  「三姐，我...」

  陳洛沒說完就被陳雪打斷了。

  「別！可別亂叫，我不是你三姐，你三姐在你三個月前在賭桌上以三塊大團結的價格輸出去了。」

  陳洛聽到這句話張了張嘴，想要為自己解釋什麼卻不知道如何開口，畢竟自己以前實在是太混蛋了，混蛋的他都想弄死自己。

  陳雪轉身不再搭理陳洛。

  陳洛也看出來了，家門是進不去了，只能輕輕的從木柵欄下抽出自己的腳，木柵欄動了一下，嚇得陳影躲到陳雪身後；

  「三姐，他不會...他不會再把木柵欄踹開吧！」

  陳雪聲音提高几分；

  「踹唄，使勁踹他又不是沒幹過這種事兒，不是還跟別人說過，早晚把這個院子給點了嗎？現在點了正好，把我們一鍋端了。」

  陳洛聽到這句話蹲在門口苦笑，也不為自己反駁辯解，內心卻很開心。

  「你們都還在，真好！」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疑惑地響起：「喲，四哥，這是咋了？蹲在這裡做什麼呢？不讓進去了，那就踹門啊！」

  聽到這個聲音，陳洛緩緩抬起頭來，只見穿著滿身補丁的魏德彪正一臉猥瑣地看著他。

  陳洛看到魏德彪的瞬間，眼睛立刻變得通紅，雙拳緊緊握起，骨關節也發出咔咔咔的響聲，仿佛要被捏碎一般。

  然而，魏德彪卻絲毫沒有察覺到陳洛的異常，依舊有說有笑地走到陳洛跟前。

  緊接著，魏德彪毫不猶豫地抬腳，對著陳洛家老宅的門狠狠地踹去。

  陳洛眼疾手快，直接起身，一腳踹在了魏徳彪的小腹處，魏徳彪身體一個踉蹌，直接滾到了一旁。

  此時天色已經有些暗了，院子裡的人根本沒看清楚門口剛剛發生的事情，可被陳文從地理喊過來的陳紅旗和陳軍卻看的清清楚楚。

  陳軍不敢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驚訝的問道；

  「剛剛被老四踹飛的那個是魏徳彪？」

  陳紅旗也不確定的說道；

  「應該是吧！」

  陳文在一旁說道；

  「那就是，我看的清清楚楚。」

  陳紅旗與陳軍對視了一眼，不敢相信陳洛將魏徳彪踹飛了。

  趴在地上的魏徳彪也是一臉懵，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自己怎麼就被陳洛一腳踹飛了。

  剛想開口懟一句，抬頭就與陳洛那冷漠的眼神對在一起。

  陳洛的眼神讓魏徳彪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

  因為他從陳洛眼神中看到了漠視生命的態度，是那種旁觀者看著螻蟻一樣的眼神。

  「魏德彪，你膽子不小啊！是不是我對你太好了，現在連我家的門你都敢踹了，那接下來是不是就該踹我了？」

  魏德彪掙扎著爬起來，驚恐地看著陳洛。

  「四哥，不...不是的，我這不是看你被拒之門外替你打抱不平呢嗎？我沒有惡意，咱們是兄弟，我能坑你不成？」

  陳洛聽到這句話嗤笑了一聲。

  前世就是這傢伙用這句話騙了他一輩子。

  甚至最終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他怎麼可能還上這個當。

  陳洛握緊右拳，嗖的一聲，在魏徳彪沒有防備的情況下，一拳打在了他的臉頰上。

  魏徳彪的表情瞬間從不可置信變成了驚恐，他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隨著拳頭與臉頰的碰撞，發出了清脆的聲響，這聲音如同驚雷一般，震撼著周圍的空氣。

  魏徳彪的身體在這一刻失去了平衡，他像一個被擊中的皮球一樣，在空中旋轉了180°。

  他的身體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然後重重地摔落在地上。落地時，地面似乎都因為他的體重而微微顫動。

  魏徳彪的嘴巴一張一合，想要說些什麼，但卻只能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他的雙手捂住臉頰，試圖減輕疼痛，但這並沒有起到多大作用。

  接著，他感覺到一股熱流從口中湧出，那是他噴出的一口鮮血。鮮血染紅了他的手掌，也濺到了地面上。

  與此同時，魏徳彪感覺自己的牙齒鬆動了，他輕輕一碰，就有一顆大白牙伴隨著血水一起脫落。

  陳洛上前一步，蹲下身來，嚇得魏徳彪身體向後了兩步。

  「四哥，四哥，別打了，別打了。」

  陳洛抓住魏徳彪的衣領瞪著他。

  「以後離我家遠點，特別是我的家人，否則我家人要是出事兒了，我一定讓你陪葬。」

  說完，陳洛轉身離去，留下躺在地上的魏德彪瑟瑟發抖。

  看著陳洛的背影，魏徳彪喃喃自語道；

  「他都知道那是我做的了？」

  陳紅旗、陳文、陳軍三人驚得嘴巴都能放下一顆雞蛋，不敢相信剛剛動手之人是陳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