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0章 無盡輪迴

  通天大陣之中，莫缺雖未見玉霄，但卻能感覺到屬於她的氣息。

  她似乎無處不在，存在於周邊萬物之中，仿佛此地的花草沙石，蛇蟲鼠蟻，都是她的一道化身。

  「轟！」

  武道真氣運轉到極致，莫缺知道不破此陣，玉霄必然不會現身。

  他一步踏碎地面，大步向前。

  「嗡！」

  虛空輕輕顫動，這一瞬間，莫缺周邊的時空扭曲，他隱約看到，各處虛空中，隱藏著一道又一道模糊扭曲的身影。

  「故弄玄虛！」

  一聲冷喝，莫缺以真氣化為一隻大手，漆黑的元氣如同墨染，一掌拍向虛空。

  唰唰唰！

  扭曲的虛空在他這一掌下動盪不止，隱於虛空中的一道道身影，也在這一掌後現出真容。

  「這是……」

  當看到那些身影的真面目，莫缺的瞳孔微微收縮。

  共有成千上萬道身影，有滿頭白髮的老人，也有四五歲的稚童。

  而最詭異的是，上萬道身影，雖是不同年紀，但其面容，卻十分相近，看起來完全就是同一個人在不同年齡時的樣子。

  就連莫缺自己，似乎都成了這萬道身影的其中之一！

  因為這些人的樣貌，居然和他幾乎一樣。

  「想以幻陣亂我心？」

  驚訝過後，莫缺迅速冷靜下來。

  這些人不可能是他自己，多半只是這陣法的作用，讓他看到了不同年紀的自己。

  「你錯了，這並非幻陣，而是另一世的你！」

  李若寒的聲音傳出：「或者說，是你過去一萬次的轉世！」

  「我的轉世？」莫缺心頭微震。

  他這才想起，玉霄修的萬世經，便是分出億萬化身轉世，每一世身，都有不同的經歷，修不同的法。

  修萬世經，渡萬世劫。

  可那是玉霄自己的轉世，為何她所布的陣中，連莫缺的轉世亦可見。

  「我師尊的萬世經，豈是你能理解？」李若寒的聲音從虛空中傳出：「欲破此陣，你便要先勝過自己的萬世身！」

  一時之間，莫缺也無從判斷李若寒所言是真是假。

  但無論如何，此陣，他還是要破。

  「轟！」

  第一道身影沖了上來，除了年紀，面容和莫缺幾無二致。

  這是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一身氣息強橫無匹，對著莫缺伸出一隻巨大的手掌，覆蓋了整片虛空。

  「轟！」

  莫缺硬抗這一掌，只感覺這一掌沉重如山，縱然是他今世的武體，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轟！」

  他回身一掌，開天經運轉到極致，一掌將那道身影擊退千里。

  原以為這會是一場苦戰，但出乎他的預料，那道身影竟在他這一掌之下轟然破碎，化為道道流光，四散而去。

  莫缺皺了皺眉，玉霄的陣法，不可能這麼簡單。

  「嗯？」

  就在他疑惑之時，他身形微震，感到有某種東西，撼動了他的元神。

  「這是……」

  一些破碎的記憶片段，在他腦海之中不斷湧現。

  他腦中仿佛多出了另一世的部分記憶，變成了另一個人，擁有了另一個名字，此人的經歷，也與他完全不同。

  「這莫非，真是我曾經的轉世？」

  此前莫缺並不相信，玉霄的陣法能喚來他萬世轉世身，但此刻，當其中一道身影破碎，他卻如同記起了某一世的記憶。

  如果這些身影不是他的轉世，哪怕玉霄修的是萬世經，也不可能在他的識海之中，塞入新的記憶。

  「我說了，我師尊修的是萬世經，她不僅可修萬世萬身，也能看穿因果，看到你的萬世之身！」李若寒的聲音再度傳出，冰冷無情。

  自己的轉世？

  莫缺隱隱明白了，這大陣，擁有玉霄所修功法的威能。

  她不是召喚來了莫缺的萬世身，而是通過萬世經，通過莫缺看到了他曾經的轉世。

  莫缺此刻所見的無數個自己，不是被玉霄召喚而來，而是源於他自身之上的投影。

  「昔日種種，與我何干？」

  「這一世，我是莫缺，不是任何，過往轉世，早已隨風而去！」

  莫缺大喝，再度出手。

  轟！

  他又打碎了另一世身，而後，他的腦海之中，又湧現出了另一世的記憶。

  轟轟轟!

  只見莫缺在大陣中瘋狂出手，將自己無數世的轉世身，接連打散。

  他腦海之中，多出的記憶也越來越多，仿佛憑空多出了許多他沒有過的經歷。

  「你雖強大，但今日，你將在永遠被困於無盡輪迴之中，直到死去！」李若寒冰冷的聲音，淡然響起，無情的宣判這一戰最終的結果。

  莫缺根本不予理會，連續出手。

  他的萬世身，無論強大還是弱小，在此刻的他面前，都脆如紙張，被他一道又一道擊碎。

  當連續打碎了千百道身影之後，莫缺腦海之中，已經多出了千百世的記憶。

  這讓他的狀態變得愈發古怪。

  「千世經歷，千個自己，每一世都如一個獨立的人，有自己的執念，有自己的追求，有自己的性格！」

  「當你覺醒了千世記憶，你這一世的經歷，不過只是千分之一個自己。」

  「此時的你，還是你嗎？」

  李若寒的聲音，如帶著一種異樣的魔力，在大陣之中，迴響於各個角落。

  這一刻的莫缺，的確也如陷入了混亂之中。

  千世記憶，就好像將一千個不同的人格，塞到他一個人的身體裡。

  他原本要做的，是戰玉霄，救妻子，但千世記憶皆有所求，在這一刻，莫缺內心愈發混亂，不知自己到底應該做什麼事，完成哪一世的遺憾與執著。

  「轟轟轟！」

  他仍在出手，剩餘的身影也不斷消散。

  千世記憶時，他內心已經無比混亂。

  當這萬道身影全部消散，莫缺已經變得雙眼無神，如同被淹沒在一萬世的經歷之中。

  「不修萬世經，誰也承受不住萬世記憶！」

  李若寒的身影，在大陣中現出身來。

  她來到呆滯在原地的莫缺身前，漠然道：「你將永遠安眠於此，被自己過往的記憶，徹底淹沒，陷入無盡的輪迴與執念之中，直到死去。」

  原地，莫缺如同失去了魂魄，如一塊磐石，定在那裡，一動不動，仿佛已經永遠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