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9章 無缺之路

  尋到了這一路，和冷如茵所尋陰陽五行之物相同的東西，莫缺在圖中坐下，將這些東西，煉入體內。

  圖中諸事，皆為虛幻。

  但此刻莫缺還是感覺到了，當這五行之力與陰陽之力進入他的肉身，他這具肉身，立即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陰陽不全，五行有缺……」

  身為神圖之主，圖中的一切，在莫缺眼中都顯得清晰而緩慢。

  他可以看清天地萬物運行的微細的軌跡與規則，也能看到陰陽五行入體之後，他肉身發生的每一絲細微的變化。

  「原來，這就是我肉身所缺，先天不足？」

  看著陰陽五行之力，滲入到自己肉身各個角落，莫缺有種感覺，仿佛有某種缺失的東西，被填滿了。

  如果說他的肉身是一個瓶子，且這個瓶子已被裝滿，但以前瓶中裝的是碎石，而此時的陰陽五行，就如水一般，填滿了碎石間的縫隙。

  同樣是裝滿的瓶子，卻是完全不同的狀態。

  「血肉骨髓，五臟六腑，甚至髮絲毛孔，皆有所缺！」

  莫缺清晰看到了自己肉身的每一處不足。

  他原以為，當初修到武道極境，將血肉骨髓錘鍊到極致，肉身便已臻無缺之境。

  但如今看來，他的武體還有太多不足，且這種不足雖然細微，卻如細沙一般，存在於他身上各個角落。

  「石頭終究只是石頭，再怎麼打磨錘鍊，也成不了精鋼！」

  莫缺深有感觸。

  生在無岸天，他這肉身就像一塊石頭，生來有缺，無論修煉到如何強大，也終究變不成鋼鐵。

  這便是先天所缺。

  而此刻，即便在元始之地，找到陰陽五行，融入體內，他的肉身，其實也並不能真正無缺。

  「一步錯，步步錯，因為最初的武體有缺，致使如今我再如何修補，也達不到真正的無缺之境！」

  如果說莫缺這具肉身，就好比一塊玉石，修煉便是不斷打磨，當他修到今日之境，玉石已被打磨成形。

  此時他縱然再行補救，玉石也無法回歸到最原始的狀態，只能是儘可能挽回。

  「我該如何做，才是正確的？」

  莫缺心中又一次陷入茫然。

  他不斷在圖中世界，用各種陰陽五行之力，填補肉身所缺，推演著填補之後的最終結果。

  可無論填補多少次，他的肉身始終有缺，無法真正回歸到無缺之境。

  如平地起高樓，當地基一開始就有問題，這座高樓建得再好，也於事無補，哪怕事後重整地基，也不足以支撐高樓起得更高。

  迷茫，掙扎，種種情緒湧上莫缺心頭。

  他一次又一次在圖中演化，最終的結果，也都是一次又一次讓他失望。

  無論修補多少次，最終的結果，都是一樣，不能讓他的肉身真正圓滿。

  「不能圓滿，終究有缺！」

  「若是有缺，我如何抗衡玉霄，如何抗衡青主？」

  這一瞬間，莫缺想到了很多。

  他突然想起道劍門主離去之前，曾對他說過的話。

  「有所失，方有所得。」

  就像無岸天雖然諸道殘缺，天道有損，但卻也因此，讓生在無岸天中的人，創造了更多可能。

  通玄戰意，和十重劍境，皆是因此誕生。

  「有失，方有得。」

  這一刻，莫缺的內心漸漸平靜了下去。

  原本他曾打算，將十種至尊法歸一，因此當另外八種至尊法被收回，他心有不甘。

  但如今回望，他有些過於貪心了。

  十種至尊法，任何一種，他若能修到極致，都足以稱尊。

  他卻妄圖十種至尊法同修，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獨一無二的路。

  「捨得捨得，有舍方有得。」

  這一刻，莫缺釋然了。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所在。

  本就先天有缺，且他連最初的武道之法，都未能圓滿，還談什麼十法歸一。

  他想要的越多，結果就失去的越多。

  「十法只留其二，但無論是武道還是劍道，若能無缺，便足以抗衡任何天君！」

  莫缺心中的迷茫漸漸散盡，他放下了其他所有至尊法，決心只將武道和劍境，修到極境。

  「唰唰唰！」

  在圖中世界，他又繼續推演，用不同的陰陽與五行之力，補足武體所缺。

  可結果仍是一樣，沒有哪種五行與陰陽之力，能將他的武體真正補到無缺。

  「既然無論如何都將有缺，乾脆捨棄所有。」

  「不破不立，破而後立！」

  莫缺一咬牙，做了一個瘋狂的決定。

  十種至尊法幾乎盡去，而今既然決定要將武道修到極致，他就必須要將肉身補到無缺之境。

  而既然現在的肉身無法補全，那就徹底打碎，重塑武體。

  「轟！」

  在圖中，莫缺直接崩斷自己一身骨骼，而後又借圖中各種不同的力量，重鑄周身之骨。

  接著，他又散盡一身鮮血，再從頭凝聚。

  血肉骨髓，每一樣東西，都被他完全破碎，從頭推演，試圖從無數個方向中，尋找到一條真正能讓他武體無缺的路。

  「這小圖主，還真有魄力！」

  老頭石柳在一旁看著莫缺演化，嘖嘖嘆道：「僅剩的一具肉身，也能說毀就毀！」

  要是換了常人，十一具強大的肉身，只剩最後一具，定會加倍珍惜，不敢輕易冒險。

  但是莫缺，卻是反其道而行，既然已經失去了其他肉身，那乾脆便連這具肉身也一併毀去，從頭開始。

  這無疑需要強大的魄力與決心，因為一旦失敗，莫缺就會萬劫不復。

  「難怪能得此圖認可，有此毅力與魄力，還有何事不可成？」老頭喃喃著，又摸出一枚果子，一邊看著莫缺，一邊在旁邊吃了起來。

  當然，破碎武體，從頭演化，這一切都只是發生在圖中的虛幻世界，並非真實。

  可即便如此，圖中的莫缺，也是由他意念所化，不斷破碎武體，從頭演化的過程，也十分痛苦。

  但莫缺卻片刻也未停歇，將一身血肉骨髓，不斷破碎，不斷重組，一次又一次的演化，只為尋找到那一條可以通往無缺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