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4章 迷茫

  在至尊殿，莫缺又做了許多安排。

  他找到江青，以補天之法，治好了江青的殘腿。

  這便是混沌補天法的奧妙之處，可補萬物之缺。

  隨後他又把江青和燕盈也送入了圖中世界，讓他們觀圖中天地悟道。

  至於至尊殿其他人，不是他不願讓他們進入神圖，而是未達到一定境界，難以參悟天地，若強行觀摩萬法，不僅無益，反而容易受過於複雜的萬法迷惑，陷入混亂。

  「劍道沒落多年，傳承斷絕，今日我將一些先人劍道，傳給你們，望你們好生參悟，盡力提升。」

  安排好至尊殿之人，莫缺又喚來劍道眾人。

  他體內有十萬過去劍，皆是古人已經斷了傳承的劍道，替那些人傳下，一來可以讓劍道興盛，二來也算為過去之人，尋得傳人。

  修眾生之劍，他需以一人之力，上承過去，立身現在，下接未來。

  他得了過去之人認可，還要助現世劍道鼎盛，才能為未來的劍道開闢一個盛世。

  如此，他的眾生之劍才能真正大成。

  「相比其他偽尊，我已沒有多少時間積累眾生意念，但眾生之劍，卻可彌補，因此劍道亦不能放下。」

  當莫缺傳下先人之劍後，他明顯感覺到，他體內的現在劍強大了許多。

  當今世間，他是劍道最強大的存在，是今世所有劍修心中，唯一能負起劍道之人。

  存世劍修的認可，關係到他現在之劍的強弱。

  但這還遠遠不夠，畢竟劍道沒落已久，哪怕當世所有劍修皆視他為劍道之尊，這股力量也不夠強大。

  而現在又與未來息息相關，所以莫缺需要靠自己為劍道開闢出一個盛世，他的現在劍和未來劍才能真正大成。

  這並非朝夕之事，莫缺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做到。

  「我與那些偽尊的差別，便是眾生之力！」

  莫缺不得不認真思考這一點，若是各方偽尊親至，他在這方面和那些人的差距，會顯露無疑。

  雖然如今他平了西陵之亂，也算得到眾生認可，但相比其他偽尊已經積累了三千年，他還是差了太多。

  「莫非，只有靠前世天地的眾生之力？」

  閉上眼，莫缺感覺他身上的眾生之力，和燭九陰身上的眾生之力，有很大不同。

  燭九陰可借眾生之力，做到不滅，但他前世的眾生之力，卻似乎只能壯大他的元神。

  「是因為隔了兩片天地，還是因為在前世天地眾生的眼中，我已經死去？」

  莫缺無法確定，但總而言之，他雖有前世天地的眾生意念，但和那些偽尊無法相比。

  他的眾生意念不僅不能讓他不滅，而且前世天地因為有缺，加上當年幾乎被滅，哪怕積累了三千年，他擁有的眾生之力也比稱尊時的燭九陰要弱得多。

  「生死印、盤古功法、太陽武體、劍道、混沌經……」

  莫缺冥思苦想，總感覺如今的他，手段甚多，但若要和那些偽尊一爭，卻又似乎沒有什麼有效的手段。

  這些手段每一樣都可讓他擁有不弱於金仙境的實力，但要用來對付堪比燭九陰的各地偽尊，卻明顯不足。

  更何況，除了各地偽尊之外，還不知有多少禁忌之人，隱而不出，時刻等著奪取他至尊之位的機會。

  「至尊之路，到底該何去何從？」

  莫缺越想思緒便越是混亂，有一種迷失方向，不知應該往哪走的感覺。

  他苦思無果，帶著一壺酒，找到雲逍遙，與之對飲。

  「迷茫是對的。」雲逍遙道：「悠悠天地，曾有過多少至尊，卻無一人能真正走通這條路。」

  莫缺大口喝酒，心中籠罩著一股陰霾。

  本以為勝了燭九陰，奪回至尊之位，便能逼出天行宮。

  可如今，天行宮仍隱而不出，只是打通四海八荒，便可讓他的至尊之路，難以前行。

  「當年，撼天門主，也曾面對過如此局面嗎？」莫缺問道，他想知道上一個至尊時代發生的事，或許能讓他知道該如何走。

  「何止？」雲逍遙道：「偽尊相爭，禁忌之人攔路，當年撼天門主走過的路，你現在還未走到。」

  莫缺大口灌酒。

  如此局面，也難怪當年強如盤古大神，最終也只能飲恨，以將死之身離開，開闢了另一片天地。

  至尊現世，天道不容，天行宮自稱替天行道，從古至今，截斷了無數至尊的路，無一人能走通，破天道之局。

  他不禁自問，自己真能做到嗎？

  「我現在明白，為何那些禁忌之人，都認定無人能夠走通至尊路了。」莫缺帶著醉意，道：「因為連我自己，都開始有所懷疑。」

  「若連你自己都心生動搖，這條路，你註定走不到盡頭。」

  雲逍遙道：「至尊之路，本就是一條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路，凌駕眾生，破碎天道，若是輕易便能做到，還可稱為至尊之路嗎？」

  莫缺一番痛飲，才道：「或許你不相信，我從始至終，都從未想過要走至尊之路，更未想過要凌駕眾生，破碎天道！」

  無論是前一世還是這一世，莫缺所求，其實都很簡單。

  前一世，他只想完成對藥老的承諾，負起武道，讓武道鼎盛一萬年，但卻因天上人入侵，欲碎天地，他身不由己，為護天地蒼生，只能與天上人抗爭。

  一戰結束，山河破碎，六域生靈死去大半，曾經的故人只餘一縷殘魂，雲芷嵐也被天上人帶走。

  他跨越天地而來，最初的目的，不過是想找到雲芷嵐，完成昔日許下的承諾，再弄清天上人破碎前世天地的意圖，護住那片天地，使之不再受天上人入侵。

  僅此而已。

  然而，至尊劫降臨，撼天門主盤古的身份顯露，再到寧塵一戰，他才發現原來自己早已在天行宮和天衍聖宮的局中。

  他從未想過什麼凌駕眾生，亦未想過破碎天道，但以天道自居的天行宮，卻容不下他。

  從當年滅盤古，再到今世借寧塵之手抹殺，再到如今的偽尊攔路，禁忌之人顯現，天行宮和天衍聖宮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將他除去。

  但他原本所求的，不過是尋到雲芷嵐，護住前世那片天地而已。

  「待到他日傲百州，許我與你共白頭。」

  「前身欠你三千日，餘生還你一萬年……」

  莫缺漸漸醉倒，躺在地上，口中模糊不清地喃喃著：「三千年過去，我卻連你身在何方都不知道，到如今我欠你的，又何止一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