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7章 轉變

  「你瘋了！」

  莫缺大吼，眼看銅屍的鬼爪刺來，他左手猛然發力，將風舞拉開。

  那隻鬼手，緊貼著風舞的身體擦過。

  「你何必救我，我說了，我不要你救！」風舞被莫缺的巨力拉回，站立不穩，回過頭但對莫缺怒斥。

  但話剛說完，她突然如遭雷擊，僵在原地。

  只見莫缺背對著她，但在莫缺背上，卻有一隻如同枯枝搬的手掌，從他後背穿出。

  莫缺幫她避過了鬼手，自己卻是因此，沒有躲過，被鬼手從胸前刺入，又從後背穿出。

  「你……為什麼……」風舞的大腦轟地一聲，整個人定在原地。

  此前莫缺幾度戰敗而逃的畫面，在這一刻不斷在她腦海中浮現。

  為什麼？他之前分明是如此貪生怕死，毫無骨氣的人，為什麼卻還要為了她，不顧自己的生死！

  「為什麼……為什麼……」

  風舞心中大亂，愣在原地喃喃自語，兩眼空洞，失魂落魄。

  「砰！」

  莫缺一掌擊出，將銅屍震退，迅速拉開距離。

  他站定之後，身形晃動，幾乎無法站立，傷得極重。

  「你……你怎麼樣？」風舞這才回過神來，眼中有淚，看出莫缺這次受的傷，像是比之前所有的傷加起來還要重。

  「沒……沒事！」莫缺開口，聲音卻極度虛弱。

  他沒有說，救風舞之時過於情急，他未來得及用搬山勁將心臟移位，被銅屍那一爪傷到了心臟。

  心臟受傷，若非他武體夠強，只怕已當場斃命。

  而他雖然用凰族不死法，第一時間穩住了傷，但還是丟了半條命。

  「嗚嗚……」

  銅屍發出鬼哭之聲，披頭散髮，站在遠處盯著莫缺二人，卻沒有追來。

  「他……不追了？」風舞意識到了什麼，看向莫缺腳下，道：「那些符文，也已消失！」

  「看來，他……只會在陣法範圍之內活動！」莫缺點點頭，隨後便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一頭栽倒。

  「圖申……圖申！」風舞驚呼，再也忍受不住，眼中的淚水，滾滾而落。

  若莫缺因她而死，她會自責一世，愧疚一世。

  在她心中，莫缺先前有多麼貪生怕死，那為了她和銅屍拼命的一幕，對她就有多麼震撼。

  如此怕死的人，願為了她不顧性命死戰，這更顯珍貴。

  眼看莫缺昏迷，風舞若靠自己，在這禁靈之地，寸步難行。

  她心中大亂，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守著莫缺，寸步不離。

  迷迷糊糊之中，莫缺做了一場夢。

  他夢到寧塵，臣服天上人，追隨玉無塵而去，捨棄天地，背棄蒼生，心中湧出無限怒意。

  隨後，他又夢到雲芷嵐。

  他這一生，欠雲芷嵐的太多，欠了她一萬年，又眼睜睜看著她，被玉無塵帶走。

  「寧塵，你捨棄天地，背棄蒼生，也配稱仙王？」

  守著莫缺的風舞，聽到他在睡夢之中，怒氣衝天的話語，臉色微微一變。

  她雙拳握緊，聽到莫缺再次辱及寧塵，臉色迅速下沉。

  此刻的莫缺，陷入昏睡，她若願意，抬手之間，便可輕易取得莫缺性命。

  「為什麼？師尊對我恩重如山，你為何要毀我師尊之像，辱我師尊！」

  風舞看著昏睡中的莫缺，心亂如麻。

  她這一行，原本是因為莫缺毀了寧塵之像，要尋到莫缺，將莫缺帶回，給寧塵發落。

  但此後一路，她卻與莫缺糾纏不清，不僅接連被莫缺所救，且接觸過後，也發現莫缺並非她想像中的大惡之人。

  這一刻的風舞心中煩亂無比，她既不願師尊寧塵受辱，但事到如今，要她親手殺掉莫缺，她同樣狠不下心。

  她就這麼呆呆看著熟睡的莫缺，眼中默默流淚，不知如何是好。

  「芷嵐……」

  突然間，莫缺的臉上變得無限柔情，輕柔說道：「我答應過，要許你地久天長！前世我欠你太多，你等我……我一定會來尋到你！」

  「芷嵐？」看著他一臉柔情，語氣溫柔，風舞心中又變得無比複雜。

  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子，能讓他如此記掛，自己身負重傷，生死之際，竟還是記掛著她。

  一場大夢，莫缺夢到了前世許多故人。

  那一世，他原本孤身前行，一無所依，但後來，他漸漸遇到了很多人。

  藥老的相助，武尊的犧牲，還有無數前人的指引，故友的支持。

  這一世，他又孤身一人，來到另一片陌生的天地，仍是只能靠自己前行。

  但相比前世，他這一世至少心中有所支撐，即便獨自前行，也無所畏懼。

  「你醒了？」

  不知睡了多久，莫缺悠悠轉醒，凰族不死法在他體內自行運轉，慢慢修復好了他所受的傷。

  「你沒事吧？」莫缺醒來，第一時間卻是詢問風舞，畢竟禁靈地內，危機處處，風舞無法動用修為。

  這讓風舞愣住，搖搖頭，道：「沒事！」

  他自己九死一生，醒來後，第一時間竟是關心別人？

  風舞再次自問，這真是前面那個貪生怕死，對敵時幾度敗逃的懦弱之人嗎？

  她心中茫然，想不明白。

  「我身上的傷已經痊癒，稍後我送你離開這裡。」莫缺點點頭，突然說道。

  「你……要送我走？」風舞臉色微微一變。

  「你本就是仙羽門的人，而我和仙羽門，註定互不相容。」莫缺道：「我救你，是因為你本心不壞，但卻不代表我就能與仙羽門和睦相處！」

  風舞臉色微白，道：「你與我師尊，究竟有何仇怨？你若願意隨我回去，我可以替你向師尊求情，師尊虛懷若谷，或許……不會向你追究！」

  「我的確很想去仙羽門。」莫缺道：「但卻不是以這種方式！」

  「那我也不走！」風舞道：「你殺了辰師弟，又毀了師尊像，若放任你不管，仙羽門會不斷派人來殺你！」

  莫缺聽出，她的態度有了極大轉變。

  一開始，她是想將他帶回，對他嚴懲。

  但現在，她的目的雖仍是將他帶回仙羽門，但卻是為了能有機會向寧塵求情，保他一命。

  因為在她眼中，莫缺再怎麼強大，觸怒仙羽門，只怕難逃一死。

  她想救莫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