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0章 幼鳥出巢

  放下了諸事，莫缺在剩下的日子裡，什麼也不去想，陪著葉青瑤，回了六域，踏過了六域各地。

  「母親，這裡便是武域。」莫缺帶著葉青瑤，重回武域，走過了武域各個角落。

  當年，葉青瑤最大的心愿，便是能夠走遍天地各個角落，看盡萬里河山。

  但因為莫止的出走，她只能守著莫缺，留在莫家，別說走遍六域，便是離開雲州莫家，對她都是種奢望。

  「缺兒，那裡，可是青州？」

  當莫缺帶著葉青瑤，從虛空中飛過，回到仙域百州，葉青瑤一眼便認出了故地。

  「我想下去看看。」她對莫缺輕聲說道。

  二人落地。

  這已是莫缺不知第幾次回到青州，但這一次，他身邊多了葉青瑤。

  「這裡，變了很多。」重回故地，葉青瑤感慨良多。

  她從小是在青州長大，但如今，昔日所有勢力山門，都已不存在，當年的葉家，更是連個遺址都沒有。

  一場大戰，六域破碎，重組後的山河，雖能通過方位認出原先的位置，但卻已經面目全非。

  「母親，缺兒當年，便是在此州入了武道。」莫缺怕葉青瑤傷心，轉移了話題。

  「缺兒，我想看一看，你當年百州爭鼎時走過的路。」葉青瑤知道兒子心思，也沒去點破。

  莫缺之事，她在武祖身邊，都能聽到消息，但如今回來，還是想要知道，當年她離開之後，莫缺是如何靠著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今日。

  「好！」莫缺點頭，帶著葉青瑤，沿著當年百州爭鼎之路，再次走了一遍仙域百州。

  縱然莫缺過往，葉青瑤都已從他人口中聽過，但今日陪著莫缺親身再走此路，仍是感到心酸。

  這一路，她沒能陪在莫缺身邊，莫缺孤身一人，不僅要與各州天驕相爭，還要面對莫家攔截，還有仙盟不容武道。

  「如此艱難的路，你都自己走了過來，缺兒，你長大了。」葉青瑤百感交集，一邊走一邊聽莫缺說著爭鼎時的種種。

  雖然莫缺故意說得平淡，她也不是第一次聽，但再走此路，仍是能感受到莫缺這一路的艱難。

  「母親，我們到雲州了。」

  八萬里路，在如今的莫缺腳下，已不再像當年那麼遙遠。

  母子二人，當年從雲州，被莫家逼得出逃，如今歸來，已是八百年後。

  「雲州也已變了。」葉青瑤感慨。

  如同青州，雲州經過六域破碎，重組的山河，地貌大改，已再無昔日模樣。

  「一路坎坷，跌跌撞撞，最終，竟又回到了這裡，但一切，都已不同往日。」

  時隔八百年，重回雲州，葉青瑤感慨萬千，百感交集。

  可惜，破碎重組的山河，已連莫家的遺址都找不到。

  「缺兒，我累了。」走到一棵樹下，葉青瑤突然說道。

  她亦有王境修為，只是走路，又豈會累？莫缺知道，她是心裡覺得累了。

  他亦不多言，將葉青瑤扶到路邊坐下。

  「吱吱~」

  幾聲鳥叫，從樹上傳來。

  莫缺和葉青瑤抬頭，便見樹上竟有一個鳥巢，幾隻幼鳥正從中往外探頭。

  「天地雖碎，但世間，也在恢復生機。」葉青瑤笑道：「這幾隻幼鳥，要出巢了。」

  莫缺心中亦有感慨。

  一場大戰，天地破碎，但世間的生命卻是如此頑強，大戰過後，依然有不少生靈活了下來。

  「吱吱~」

  那幾隻幼鳥從巢中躍出，笨拙地扇著翅膀，飛出沒多遠，便落到地面。

  它們羽翼未豐，翅膀未硬，還飛不了多遠，小飛一段距離，就要落地一次。

  「幼鳥出巢，日後，它們會飛得越來越高，越來越遠，待到那時，他們便會離開父母，在天空中獨自翱翔。」葉青瑤輕輕說道。

  「母親！」莫缺心中一酸，他感覺到，葉青瑤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缺兒，你長大了。」葉青瑤笑了笑，道：「我知道，你總要離巢而去，飛往更高更廣的天地。」

  莫缺心中一陣刺痛。

  母親恩重，重到他已不知如何償還。

  他很想此後便一直陪在葉青瑤身邊，一盡孝道。

  但天地之危未去，犧牲的故人未醒，雲芷嵐生死未知，他還有很多的事，不得不去做。

  「去吧。」葉青瑤輕輕摸著他的頭，道：「百州爭鼎，這艱難的一路，沒有母親在你身邊，你也自己走了過來。你早已長大，有屬於自己的天空，母親也不會強行將你留於這小小的一個鳥巢。」

  莫缺跪在葉青瑤身前，雙眼赤紅，道：「母親，待缺兒了卻諸事，定會歸來，用千世百世，回報母親此生之恩！」

  「傻孩子！」葉青瑤笑道：「母親不要你回報什麼，倦鳥尚會歸巢，母親只盼你以後，還能安然歸來，足矣！」

  縱然主宰天地，縱有毀天滅地之能，這一刻，莫缺還是忍不住泣不成聲。

  雖活了八百年，雖已無敵這片天地，但在葉青瑤面前，他永遠是個孩子。

  「母親，缺兒去了！」他站起身，道：「還望母親好好保重身體，待缺兒歸來，一盡孝道！」

  葉青瑤面帶微笑，卻眼中有淚，對著他輕輕點頭。

  一咬牙，莫缺自知時日無多，已經沒有太多時間可以耽擱，轉過身，踏上天穹，獨自遠去。

  「今日，能看一看你走過的路，陪你重走一遭，母親，已經很滿足了。」葉青瑤目送著莫缺在空中遠去，輕輕說道。

  待到莫缺消失，她站起身，獨自一人，辨認方位，尋到了莫家昔日所在。

  隨後，她開始在此地除草平地，敲敲打打。

  倦鳥歸巢，她要在這裡再建一個新的莫家，好讓以後莫缺累了倦了，還能有一個歸來之地。

  「唰！」

  虛空中，莫缺在雲端之上回頭，望著那不斷忙碌的身影，無聲之間，淚流滿面。

  「母親，缺兒定會歸來，你……保重！」他一咬牙，再不敢有半點停留，猛然轉身，用最快的速度，離開此地。

  他怕再多看一眼，便會心有不忍，再也無法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