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0章 百州舊地

  六域內亂，根源是天上人奪取道運所致，但要發動內亂，引起戰爭，也還是需要有人推動。

  萬年前，刀域最先推動戰爭，如今幾乎可以肯定，他們早就與天上人有所勾結。

  而萬年之後，仙域滅武，表面上看是因為仙域道運最少，為了自保不得已而為之，但也有可能，仙域同樣和天上人達成了某種合作，替天上人推動內亂！

  不久之後，莫缺帶著一眾武道後人，再臨仙域。

  到了此地，燕驚鴻等一眾武道之人，更加無法平靜。

  武域破滅，武尊葉孤雲慘死，這一切的根源，便是因為仙域發起的戰爭所致！

  兩域之仇，比山高，比海深！

  即便如今大亂當前，整片天地的存亡都難預料，這一眾武道後人，也無法原諒仙域所為！

  「仙域仍在！」

  莫缺意念探出，發現仙域之人，並沒有像刀域那般消失。

  重回此域，他心情有些複雜。

  若以武道身份，他與此域，理當不死不休。

  但另一方面，他又生於此域，這一域內，有他許多故人，也經歷過了許多事。

  「武尊！」

  燕驚鴻、沐寒舟、江月影，和一眾武道後人，雙目如血，恨不得能立即殺入仙域，一報武道被滅之仇！

  「你們在此等候！」莫缺說道：「我先去尋寧太虛一敘！」

  莫缺之命，武道之人不敢不從，只得等在域外。

  幽主已經回歸妖域，莫缺讓她在前往亂域之前，處理好妖域之事。

  就連赤凰莫缺也沒帶，讓它照看好那些武道後人。

  他只帶了一人，那便是與他同樣出身仙域的洛寒玉。

  二人同行，再次踏入仙域。

  「唰！」

  一步萬里，莫缺最先止步之地，是一切的根源所在。

  「這裡是……」洛寒玉一看周邊地貌，便認出了此地。

  青州！

  八百年前，莫缺丹田破碎，經脈盡斷，諸竅皆毀，便是在此州，他被葉家之人，視之如狗，又在這一州，遇到藥老，踏上武道之路。

  隨後，星辰爭榜、百州爭鼎，重返莫家，一切，都是從這裡開始……

  八百多年過去，莫缺再次歸來，已經以武稱尊，昔日種種，卻恍如昨日，近在眼前。

  「唰！」

  莫缺落地，一語不發，走在此州之上。

  他們來到一座高山之前，抬眼望去，滿山破敗，山中幾無生靈存活，顯得死氣沉沉。

  此山腳下，有一塊碑，書有二字，但卻已然碎裂。

  「劍樓！」

  邁步登山，劍樓之中，三十六樓，幾乎都已倒塌。

  昔日，莫缺曾經悟劍的劍崖，亦已碎裂。

  種種跡象都在表明，劍樓曾經歷過慘烈的大戰，如今樓中空無一人，早已不復存在。

  毫無疑問，這一切，都是天上人所為。

  「唰！」

  莫缺一語不發，離開劍樓，又分別去了刀閣、道宮等地。

  無一例外，昔日這幾個勢力，當中都已尋不到一個後人。

  道宮昔日，被他親手覆滅，而今刀閣之中，也滿是破敗，閣中再不見一名弟子。

  一路之上，莫缺始終不發一語。

  他最後一步，來到城中，止步於一座宅邸之前。

  「葉家！」

  此城之中，同樣不見一人。

  葉家那塊牌子，掛在門上搖搖欲墜，葉家之中，也未見任何身影，當中房屋倒塌，地面有乾涸的血跡。

  「葉家……亡了？」洛寒玉見到此景，心中微沉，偷偷看了一眼莫缺。

  卻見莫缺神色平靜，無喜無悲，邁入了葉家之中。

  在葉家之中，莫缺看到了當年，被葉家家主杖責，令他險些喪命之地。

  也看到了他闖出葉家，流盡葉家血的地方。

  昔日種種，歷歷在目。

  可現如今，他稱尊歸來，葉家中，卻已無一人，族中之人生死不明，甚至不知是否仍有後人存世。

  「都過去了。」洛寒玉見莫缺沉默不語，輕聲說道：「倘若葉家知道你如今以武稱尊，定會後悔昔日所做的一切。」

  她以為莫缺重返此地，是因為昔日之事，仍未放下。

  卻見莫缺搖了搖頭，道：「我來此，並非因為放不下昔日之事。」

  洛寒玉一愣。

  如今的莫缺，在悟了無道之道後，對過去的一切，都已可坦然面對。

  十萬年前戰死的各道之祖，犧牲自己和萬代後人的莫家始祖，還有為傳他武道而犧牲的藥老、葉孤雲、以及為助他殺出仙盟，而只活一日的魔主。

  此外還有幽主，獨孤劍神等這些人，甚至是他在爭鼎中遇到的所有對手，乃至青州各方勢力，以及葉家……

  正是這昔日的一切加起來，方才成就了今日的他。

  因此葉家，也是他道中的一部分。

  他今日重遊此地，並非無法放下，反而是更加堅定自己的道心。

  世間無論是道還是人，皆因由不同事物組成，而有所區別。

  不同的事，不同的物，便組成了不同的人與道。

  世間本無道，皆看如何演化與組合。

  這便是莫缺的無道之道。

  「走吧！」

  重遊此地，莫缺的道心愈發精純，內心也愈發平靜，帶著洛寒玉，由此離去。

  此後一路，他並沒有急於趕往仙盟，而是緩慢前行，逐一踏過各州，仿佛在感受當年爭鼎之時的種種舊事。

  不久，莫缺再次止步。

  他回到了莫家。

  「這裡……」洛寒玉看向莫家，臉色微微一變。

  就如葉家之中，莫家中的情景，同樣一片蕭條。

  莫家之人，不知去向，當中房屋倒塌，地上血跡仍在。

  不難想像，莫家同樣也遭到了天上人入侵，落得和葉家一樣的下場。

  「怎麼會這樣？」洛寒玉知道，莫家之中，仍有莫缺記掛之人。

  莫家縱有萬般不是，但他姑姑莫念，卻也仍在莫家之中。

  「對於寧太虛而言，莫家，已無價值！」莫缺一臉平靜，道：「莫玄離去之後，莫家在寧太虛眼中，已無用處，自然不值得他庇護。」

  在寧太虛眼中，莫家人唯一的價值，便是他們體內祖血。

  他耗時數千年，方才培養出一個莫玄，使其藉助體內祖血，超越帝境。

  然而在那之後，莫玄卻就此離去，前往亂域，即便在天地大亂，外敵入侵之時，也沒有歸來，和寧太虛一同抗敵。

  自然，剩下的那些莫家後人，寧太虛也就不會出手庇護。

  沉默著，莫缺邁步，走入莫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