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2章 出月

  沒有人理解莫缺為何拔劍之後，又將其插回。

  只有萬玉樓隱隱明白什麼，面色凝重，客客氣氣的，將莫缺請入萬劍盟中。

  「以閣下之能，既將斬仙劍插回，想來並非為此而來。」

  萬玉樓將莫缺請到一個空曠的修煉道場，二人相對而坐，他更是親自給莫缺倒茶。

  「我此來，是想向盟主打聽兩個人。」莫缺也直接開門見山，道：「其中一個，便是八百年前也曾拔劍的那名女子。」

  「東方出月？」萬玉樓臉色微變，「閣下與她認識？」

  莫缺點點頭，雙眼盯著萬玉樓的眼睛。

  放下手中茶杯，萬玉樓道：「事實上，閣下並非十萬年來，第一個能拔斬仙劍之人！」

  「我知道！」莫缺點頭道：「如無意外，八百年前，東方師姐便已有能力拔劍！」

  萬玉樓深感意外，沒想到莫缺竟然知曉此事。

  照他所說，八百年前，世人只知有一名女子試圖撼動斬仙斬，引發了驚人異象，但卻未能將劍拔出。

  但只有萬劍盟中極少人知道，東方出月當年並非拔不出古劍，而是選擇沒有將劍拔出。

  「閣下，想必能夠知道她的想法？」萬玉樓看著莫缺，這一問，也是想知道他心中的疑惑。

  就見莫缺點了點頭，道：「我第一次拔劍時，便已知道。」

  他第一回沒有將劍拔出，便是猜到當年東方出月，也有能力拔劍，但最後卻也沒有將劍拔出。

  而他之後拔出斬仙劍，又將之插回，也是因為他有著和東方出月一樣的想法。

  斬仙劍再強，但終究不是他們自己的路。

  就如獨孤劍神當年觀過李家真一劍訣之後，雖知此訣強大，但卻毅然捨棄，最終才走出了屬於自己的劍道，成就了劍神之位！

  「看來，閣下與她，果真是少有的劍道之才！」萬玉樓嘆道：「或許，也只有你們這種連面對斬仙劍，都能做到不動搖自己劍心之人，才能拔出此劍！」

  斬仙劍，是亂域眾多劍修心中的執念，然而對這把劍越是在意的人，就越難以撼動。

  十萬年來，無人能撼動此劍，便是因為所有拔劍之人，都是衝著此劍而來，還未開始，心中便已先有了執念。

  反而是莫缺和東方出月這種不打算取劍之人，才真正撼動了斬仙劍。

  「她如今在何處？」莫缺問道。

  聞言，萬玉樓嘆息一聲，道：「你隨我來！」

  不疑有他，莫缺和他離開此地，兩人來到一座山頭。

  此山周邊，有重重陣法，且山前有一名劍帝守護，見到萬玉樓，這名劍帝現身行禮，疑惑地打量著莫缺。

  有萬玉樓帶路，莫缺自然不受阻攔，二人一同入山。

  「那是……」

  當來到這山頭之上，莫缺的瞳孔頓時急劇收縮。

  只見山巔之上，孤零零坐著一道身影。

  八百年過去，她容顏依舊，身上仍穿著當年那一襲素衣。

  只是如今，她如一塊磐石，靜靜坐在那裡，一動不動，身上的氣息，幾乎察覺不到。

  「師姐！」莫缺的眼睛瞬間紅了，便要上前查看。

  「不可！」萬玉樓將他攔住，道：「她如今的狀態，十分脆弱，外界任何一絲打攪，都有可能令她萬劫不復！」

  莫缺的腳步，再也無法邁出。

  他雙眼赤紅，怒火滔天，道：「為何會如此？」

  「唉！」萬玉樓嘆息連連，道：「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聽萬玉樓說起，莫缺方才知曉原因。

  八百年前，東方出月以無上之姿，成了天刀盟的眼中釘，也受到了萬劍盟的高度重視。

  她在天刀樓重重追殺一路來到萬劍盟，然而雖然未死，但來到萬劍盟時，她身上已受了很重的傷。

  「當時在她體內，有一股可怕的刀氣不散，由內而外，在不斷撕扯她的肉身！」

  萬玉樓表明，那是天刀盟某位刀道強者的留下的刀氣，凝而不散。

  這種刀氣十分可怕，如無形之物，可滲入人體，就如在人體之內藏了一把刀，從身體內部不斷摧毀他人肉身。

  萬劍盟中，雖也有強者無數，但對這刀氣卻無可奈何。

  因為要將此刀氣化去，只能將另一道劍氣打入東方出月體內，讓刀劍兩氣將東方出月的身體當成戰場，在當中廝殺。

  但這是十分危險的事情，東方出月已傷得太重，若再讓刀劍二氣在她體內廝殺，對她將會造成致命後果。

  「她做了另一種選擇。」

  萬玉樓的話語中，透著對東方出月的讚賞，就連他都對這名女子的毅力和魄力感到驚嘆不已。

  第二種選擇，是讓東方出月提升劍道，只要她自己的劍意能夠再進一步，變得更加，便能靠她自己的劍意，將體內的刀氣直接抹去。

  然而，那時的東方出月，已修到天劍之境，想要輕易抹去體內刀氣，她需要再進一步，難上加難。

  但她沒有猶豫，毅然做出了選擇。

  「在那之後，她觀盡了我萬劍盟中所有劍道傳承，要通過觀萬千劍道，來超越自身劍境。」

  「然而，她觀的劍道越多，劍心就越容易混亂。」

  在那些年來，東方出月看盡了萬劍盟歷代前輩留下的劍道傳承。

  隨著她看過的劍道越來越多，也使得萬劍盟中的人越來越心驚。

  因為，歷代劍道前輩所留傳承，何其高深，很多人終其一生，也不能悟透其中一種，東方出月一個人，卻要觀盡所有劍道。

  甚至到了後來，萬劍盟連盟中至高無上的幾種傳承都給了她。

  要知道那些傳承，每一種都能造就天劍境強者，深奧至極。

  而對於天劍境強者而言，深入感悟其他劍帝的劍意，是十分危險的事，容易使自己劍心動搖，發生混亂。

  感悟的劍意越多，原本的劍心就越容易迷失。

  而東方出月一人，便觀盡了所有強大劍道，這亦使得她靜坐悟劍的時間越來越長，似乎每一次參悟，都陷入了迷失，久久無法醒來。

  「最終，當她觀盡盟中所有劍道之後，她便再未醒來，在此一坐，便是數百年！」萬玉樓又一次發出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