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觀心鏡

  到了第八關，齊鳳鳴幾人都因中毒，個個虛弱異常。

  雖然他們坐地片刻之後，用元氣逼出了毒素，但沒有那麼快恢復，只保留了平時兩三成的實力。

  「看來後面只能靠莫兄了！」

  一路走到此處，幾個天才的爭勝之心都被徹底打消了，反正再怎麼爭，也爭不過莫缺，而且還是受了莫缺之恩，才能走到此處。

  沒了爭勝之心後，同為年輕天才的幾人，互相生出了一種相惜之感，且因為大家都不如莫缺，難免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幾人仍然虛弱，第八關莫缺又帶著他們闖過，順利來到了第九關。

  「現在是什麼時辰？」

  暗中，幾個一路跟來的考官里，那名白髮老者突然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剛到酉時。」那背負大劍的考官像是明白了什麼，臉色凝重。

  「酉時？」那唯一一名女子驚道：「考核是申時開始的，到現在才過去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

  道一宮史上，最快闖過九重關的記錄是一天一夜，也就是十二個星辰。

  這個記錄在道一宮，已保持了三百年，至今無人能破！

  而今，卻有人只用一個時辰，便闖到了第九關！

  「倘若……」那白髮老者頭皮發麻，道：「他真能一個時辰闖完九關，宮中那些老怪物，必會被驚動，不惜代價把他收走！」

  另外幾個考官臉色一變。

  如此變態的妖孽，就在他們眼前闖過九關，若是被其他人收走，他們豈能甘心？

  「第九關，乃是八關之中最難的一關，當年不知多少蓋世的天才，便是困於這一關中。」

  那背著大劍的男子說道：「這小子的肉身雖然變態，但最後這一關，可不是有實力就能過的，也說不定他會在裡面困上幾天幾夜，甚至更久。」

  另外幾人聞言，同時沉默。

  過去這樣的事並不罕見，不知有多少強大的天才，前面都能憑著強悍的實力輕易通過，但最後卻被長時間困於第九關中。

  此時，幾人只暗暗期盼，莫缺能在第九關中困得久一點。

  只要他破不了通關記錄，便不會驚動宮中那些老怪物，如此他們才有希望爭到莫缺。

  「最後一關了！」

  此時，莫缺等人，已來到第九關。

  齊鳳鳴既是興奮，又是緊張，興奮的是只要過了這一關，便可通過考核，成為道一宮弟子。

  緊張的是前面八關，他幾乎都是靠著莫缺才能通過，對這最後一關，心中實在無底。

  「這裡，是否安靜過頭了？」凰風打量周邊，卻見此地一切如常，相比於前八關種種艱難，這一關顯得過於安靜。

  「那裡有面鏡子！」莊無夢開口，隨後當先上前。

  莫缺等人同時跟上。

  第九關中，空無一物，只有一面鏡子，擺放於這一關的出口之前。

  莊無夢走上前後，向那鏡子看了一眼，隨後直接像塊石頭一般，定在原地，一動不動。

  「你怎麼了？」凰風發現不對，只見莊無夢呆呆看著前方的鏡子，臉上時而悲傷，時而興奮，一時之間竟有多種情緒。

  「你看到什麼了？」齊鳳鳴好奇上前，繞過莊無夢，往那鏡中看去。

  緊接著，他同樣愣在原地，眼睛像是移不開那鏡子一般，時哭時笑，如同瘋癲。

  「我懂了！」凰風繞到這鏡子後方，突然道：「這一關，考的是道心。」

  莫缺繞到此鏡背後，只見鏡後寫著三個字：觀心鏡。

  「修煉之人，首重道心，他們想必在鏡中看到了自己內心深處隱藏的東西，或許是他們平時不願面對之物。」凰風神情凝重的說道。

  人生於世，有七情六慾，即便再怎麼強大的人，內心之中，也必有脆弱之處。

  因此這一關的考驗，怕是比前面八關加起來都要難，要直面自己的脆弱。

  要知道，世間有許多人，便是因為接受不了一些事情，因而變得瘋癲。

  因此要直面自己接受不了的脆弱之處，是件極其危險而可怕的事。

  「觀心觀心，或許唯有觀過己心，方知自己是誰！」楚微雨說完之後，也走上前去，看向那面鏡子。

  她也和前兩人一樣，定在那裡，眼睛再也移不開。

  「看來這一關，只能靠我們自己。」凰風看向莫缺，道：「莫兄，一會若是你先醒來，就自己走吧，不用等我們了。」

  他笑了笑，道：「前面八關，我們幾乎都是靠你才通過，但這一關，起碼讓我們自己闖。」

  說著，他也走到鏡前，看向鏡中，而後定在原地。

  「觀過己心，方知自己是誰？」莫缺默念著這句話，若此鏡真能讓人看到自己本心，或許他能看到一些已經遺忘的事情，想起什麼。

  當即，他亦走到鏡前，向鏡中看去。

  觀心鏡，照的是人心，因此每個人看向鏡中，看到的事物都不相同。

  當莫缺看向此鏡，他看到的，是一道模糊的身影。

  那仿佛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看不清面容，但卻在對他笑。

  「我這一生，有缺，無憾。」老人笑著對他揮手，而後漸漸遠去，慢慢模糊。

  隨後，一名女子出現，面容同樣模糊。

  她的聲音很溫柔，道：「缺兒，不要害怕，即便踏遍天地，母親也一定尋來可治好你傷體的靈藥。」

  莫缺不知她是誰，但卻有種莫名的感傷，他想要呼喚，想要伸手觸摸這名女子，但卻發不出聲音，也碰不到這女子，只能無力的看著她遠去消失。

  畫面再變，他看到一名年輕女子，痴痴守於一塊巨石之前。

  像也看到了他，那年輕女子轉過頭來，淚落如雨，道：「我說過，不管是九年，還是九十年，乃至九千年，我都會等你回來！我還在等你，可你為什麼卻沒有回來？」

  莫缺感到心中有一股難言的痛，他只覺得這女子異常熟悉，但卻是連她的名字都想不起。

  鏡中畫面再變，他看到了自己。

  在一座九層高樓之前，他受困八十一片小空間，與幾個強大的對手交戰。

  幾個畫面匆匆閃過，最後一幕，是他逼出一身鮮血，流盡最後一滴血而死。

  「我已經死去，可為什麼我還活著？」

  鏡中所有畫面，至此消失，莫缺重歸現實，才發現不覺之間，他已是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