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心中有愧

  這小男孩姓石，別人都喊他叫石頭。

  等石頭將莫缺帶到地方，莫缺才知道他口中的仙女姐姐並非活物，而是一幅畫。

  這幅畫被供奉在村中一個新起的小廟裡，畫前還有雞鴨水果等供品，看來確實是被村中的人敬若天仙。

  「哥哥你看，仙女姐姐是不是很漂亮？」石頭年幼單純，眼中滿是崇拜之色。

  莫缺摸了摸他的頭，往那畫上看去，初時還不覺得有什麼，但多看幾眼，卻覺得畫中人的眉眼似有幾分熟悉。

  「石頭，這畫是誰畫的？」他感覺畫中女子，和他一個熟人有幾分相似。

  「是村裡的教書先生畫的，村里只有他會畫畫。」石頭一臉好奇，但還是如實回答。

  「那你說這仙女姐姐來過村里，是什麼時候？」莫缺又問，他越看越覺得這畫中的人十分熟悉。

  「唔……不記得了！」石頭年幼不會算日子，認真掰著手指，卻發現全部用完好像也不夠。

  莫缺啞然，只好讓石頭帶他去找那位教書先生。

  那是一名中年文士，臉上帶著儒雅親切的微笑，石頭見到他時，也十分開心。

  「村里難得來客人，請坐。」中年文士給了石頭一顆糖，讓石頭自己在一邊玩，隨後才坐下招待莫缺。

  「謝先生。」莫缺剛要坐下，這中年文士突然一掌拍來，掌出如風，震向莫缺胸口。

  砰的一聲，莫缺不閃不避，挨了結結實實的一掌，身體卻紋絲未動。

  「閣下果然不是世俗中人。」中年文士將手收回，苦笑一聲。

  從方才那一掌，莫缺感覺出他體內有細微的元氣流動，似乎有一定修為，但十分低微。

  「為何試我？」莫缺並未動怒，平靜問道。

  「方才見你雖氣息平常，但每次邁步，足下塵土不揚，我便知你非同尋常。」中年文士如實說道。

  儘管莫缺已經封鎖武體之力，也不引天地之力入體，但修到他如今境界，有些事情已成本能，每個動作都隱隱融入天地，因此才會有這種現象。

  這中年文士，年少時曾離開過村子，學得一些修煉之法。

  但修煉之道，過於艱難，他拼命修煉，也只修到了初識元境，心灰意冷之下，回到村里。

  這個村中皆是凡人，他方才見莫缺有修為在身，卻刻意隱藏，因此才出手一探。

  「我並無惡意。」莫缺知道他只是擔心村子的安危，道：「此來，只想問問村里那幅被供奉的畫像是怎麼回事？」

  中年文士也認識到，以莫缺的實力，若抱有惡意，可以輕易屠村，因此也不隱瞞，如實道來。

  那是在幾個月前發生的事情，這個村子當時面臨著一場巨大的災難。

  當時此村連下一月暴雨，洪水堆積上游，一朝爆發，便要吞沒整個村子的老小。

  中年文士雖有修為在身，但過於弱小，根本無法阻擋。

  眼看一村老小，都要葬身洪流之下，這時有一名女子，從天而降，以強大的實力，阻斷滔天洪水，使洪水改道，一村之人，才因此得以幸運。

  村中之人，沒有見過外面的世界，將那女子敬若天仙，但只有中年文士知道，那女子是一名強大的修煉之人。

  只不過，他也沒有說破，且村子的確是在那女子的庇護下才得以倖存。

  在這之後，村中之人為感激那女子之恩，便請這文士畫一幅像，將之放在廟中，時時供奉。

  「那女子，可是長這般模樣？」莫缺引動一絲天地之力入體，用元氣勾勒出一名女子的模樣，栩栩如生。

  「的確是她。」中年文士驚道：「你與她認識？」

  莫缺散去指尖的元氣，一陣沉默，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轉頭望向遠空。

  在太初開啟之時，她便已不知所蹤，也不知去了何處。

  按照時間算來，數月之前，正是太初開啟之時，原來她在那時便已離開混亂之地，來到這裡。

  「待我他日傲百州，許我與你共白頭！」他心中喃喃著這句話，心中滋味難明。

  在混亂地帶，各域之人，曾想將她擊敗，娶走仙域戰帝之女，羞辱仙域百州，他曾經許諾，不會讓任何人把她娶走，會替她擋下所有人。

  這是因為，他心中有愧。

  當年年少輕狂，不可一世，對她說出那樣的話語，還傳遍了百州大地。

  只是，她卻似乎並不想受他的情，不願借他來擋各域之人，此前不辭而別，莫缺用玉符聯絡，她也從不回應，像是在故意遠離莫缺。

  「雲芷嵐，你到底為何要躲著我？」莫缺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不明白那位帝女，為何會突然如此。

  他靜坐許久，而後問道：「可知，她去了何處？」

  中年文士搖頭：「她救下村子後，並未留下，而是直接離開。」

  以雲芷嵐的實力，高來高去，在他們眼中與仙人無異，他又豈能知曉？

  「唉！」不知為何，莫缺心裡竟有些難受，似乎雲芷嵐不告而別，且落得不知所蹤，和他存在著某種關係。

  「打擾了，告辭。」他不想繼續逗留，站起身來，便要離開。

  「閣下！」中年文士面帶猶豫，而後像是鼓足了勇氣，突然開口，道：「你可否，把石頭帶走？」

  「石頭？」莫缺一愣，看向一旁獨自玩耍的石頭，道：「為何要帶走他？」

  中年文士道：「石頭命不久矣，閣下實力高深，若閣下肯將石頭帶走，他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他似乎知道這種實力強大之人，個個高傲，因此提出這個請求之時，明顯底氣不足。

  「命不久矣？」莫缺看向石頭，卻看不出任何異常。

  「唉！」話已說出，中年文士不再遲疑，決定說出原委，道：「石頭平日看起來雖然正常，但每日只要到正午時分，便會昏睡不醒，而且昏睡的時間越來越久，我感覺若長此下去，有朝一日，他或許便再也醒不過來！」

  「每日午時都會如此？」莫缺突然心中一動，道：「你把他叫過來，讓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