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我在更廣闊的天地等你

  「這片天地要亂了。」東方出月的身影變得越來越模糊，道：「師弟，你我皆有自己的路要走，為武道和劍道，續上斷路。」

  莫缺只覺得無比難受。

  他完全能夠理解東方出月的感受，正如他也需要獨自一人，背負整個武道的命運，要為武道續上斷路。

  他和東方出月，一人背負著武道，一人背負著劍道，都需要靠自己一個人，為自己那一道闖出一條路。

  「師姐，你留此分身，便是為了向我交待這些嗎？」莫缺的眼睛有些紅。

  自體廢之後，真正讓他珍視的，也就藥老和這名女子，如今這兩人，卻都要離他而去。

  「你恩怨分明，且重情重義，我知道以你的性格，必會來此尋我，所以特地留下此身。」

  東方出月點頭，嘆道：「我贈你劍符，其實也是留一個保障，倘若我的真身有所不測，師弟，我希望你能替我，為劍道闖出一條生路！」

  說到此處，她眼中露出不忍。

  莫缺獨自一人背負武道，已堪沉重，若非得以，她也不願讓莫缺再背劍道。

  「我？」莫缺苦笑搖頭，道：「我的實力，遠不能與師姐你相比，若連師姐都未能為劍道續路，我又如何做到？」

  東方出月卻是搖頭，道：「你在劍道上的天資，絕不弱於武道，也不弱於任何人。你有著敢於上斬天地不公，下斬蒼生禍亂的劍心，我相信你定能負起劍道！」

  莫缺呆呆失神，這才知道在東方出月的心中，竟是對他如此看重。

  他猛然回過神來，因為東方出月的身影，已經越來越暗淡，幾近透明。

  「師姐，你如今身在何處？」莫缺紅了雙眼，急道：「待我了結莫家諸事，一定會前來尋你，助你為劍道開路，我絕不會讓你有事！」

  東方出月笑了，身形越來越暗淡。

  她微笑看著莫缺，那雙明如星辰的眼眸透著無法言喻的期待，道：「師弟，我在那片更為廣闊的天地等你。」

  話語落下，她的身形徹底消失，原地留下的，僅有一枚化身符。

  莫缺一陣失落，呆呆看著她消失的地方，許久之後，方才撿起那枚玉符，鄭重收起。

  他默默道：「師姐，你等我，我一定會來尋你，一定不會讓你有事！」

  「唉！」

  一聲嘆息，天劍宮主出現在莫缺身後，嘆息道：「她的路，和你一樣艱難。」

  獨自一人，為武道和劍道續路，莫缺和東方出月二人的路，都同樣難走。

  莫缺握著東方出月留下的化身符，回身道：「東方前輩，你到底是不是天劍宮劍帝？」

  東方未陽看他一眼，道：「在世人眼中，我是劍帝，但在我自己眼中，我不過是只微小的螻蟻。」

  連為武道續路之事，都要交給一個年輕後輩，他東方未陽，憑何稱帝？

  「莫缺，你已見過了她，當知她留給你劍符的用意。」東方未陽道：「你……可願拜我為師，繼承我的劍道？」

  輕輕摩挲著手中的化身符，莫缺自然知曉，拜劍帝為師，是東方出月的對他的期望，以免東方出月有所不測，好讓他再續劍道。

  他沉吟片刻，然後搖頭，道：「雖然這是師姐的期望，但是……我不打算拜師。」

  「為何？」東方未陽皺眉，「你已見過了她，且知這是她對你的最大期望，為何不願拜師？」

  莫缺目光堅決，道：「我莫缺此生，在年輕一輩從未覺得自己弱於任何人，但在劍之一道，師姐的天資和實力，勝我百倍！」

  東方未陽不解，雖然他也認為東方出月的劍道天資無人可比，但這和莫缺拜不拜師有何關係？

  「為劍道續路這等事情，只有師姐的天資和實力才背負得起。」莫缺緊緊捏著化身符，道：「她贈我劍符，不過是怕她自己會出事，留個後手，但是，我一定不會讓她有事！」

  東方未陽這才明白莫缺的想法，他是不希望東方出月有事。

  他嘆息道：「百州之外的天地，遠比你想像的更加兇險，她雖有無限天資，但要闖出一條路，也難如登天！」

  「就算這條路再難！」莫缺斬釘截鐵地說道：「以她的天資和實力，也一定能走通！若連她都走不通此路，那我就陪著她一起闖，無論這條路上有幾多艱難，我都會陪著她闖過去！」

  東方未陽這才真正明白了莫缺的決心，他久久沉默，隨後嘆息道：「她果然說得沒錯，你的劍心，的確能成為我劍道未來的希望。」

  無懼無畏。

  他不再強求，轉身離去。

  莫缺隨即也就此告辭，離開此山，獨自下山而去。

  「這小子！」劍九和劍帝立在山上，目視那道獨自下山的身影，劍九道：「師尊，這小子的天資，真有出月說的那樣強嗎？」

  他面帶憂色，道：「他被莫家不容，我們若是收了他，便會與莫家結怨，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武道後人的身份……」

  武道後人，於世不容，若收莫缺，不僅與世為敵，更會招惹到那足以滅絕武道的可怕存在。

  「你們九個被世人稱為九劍的人里，誰的實力最強？」劍帝未答，只是反問。

  「這……」劍九一愣，不解其意，如實答道：「若論實力，當以劍一大師兄為最，若論天資，則以山下悟劍的老七為優。」

  劍帝淡淡道：「老一和老七，日後的確有望入劍帝境，但若要超越帝境，你們九人中，卻難有一人，甚至，就連我也難以做到。」

  劍九心頭一顫。

  百州帝境不過雙手之數，帝境人物在世人眼中，已是至高無上的存在，他實在不敢想像，帝境之上，會是何等境界。

  而且聽劍帝話中之意，他是要找一個能超越帝境的人？而這個人，是莫缺？

  「你們在劍道上的天資，放在百州，或許已經足夠頂尖，萬里挑一。」劍帝望著那下山的身影，道：「但在莫缺身上，有一種你們沒有的東西。」

  「什麼東西？」劍九驚道，沒想到劍帝竟將莫缺看得如此之重。

  「無畏之心。」劍帝道：「不畏艱難，不畏天地！」

  劍九細細回想莫缺這一路而來所作所為，發現的確如此，莫缺的性子確實膽大包天，無所畏懼。

  他隨即臉色一變，低頭道：「弟子知錯！」

  劍帝這話既在稱讚莫缺，又何嘗不是在訓斥他？

  莫缺身上最珍貴的品質就是無畏，但他卻只是劍帝想收莫缺為徒，便諸多顧慮，既怕招惹莫家，又怕觸怒那滅絕武道的存在。

  如此畏畏縮縮，豈非正是他不如莫缺的地方？

  「道器將現，你讓老一出去一躺，切莫讓他有事。」劍帝看到莫缺的身影消失，遙望天際，道：「他的身上，或許真的關係到我劍道的未來！」

  讓劍一出手，干預爭鼎之事，這若是觸怒仙盟，後果不堪設想！

  劍九本還想勸說，但想到先前劍帝所說的無畏之事，立即收了念頭，應命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