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0章 你還是成為我們的光麼?
2024-10-22 15:46:11 作者: 康代表
扁梔有大概好多年沒拿過銀針了,又看不見,要對準穴道真的是一件有點困難的事情。
大概在哪裡是能知道,但是要對準,真的有點難度。
第二天,周歲淮下樓去吃早飯。
手抖的像篩子。
胖子路過,都走過去了,又走回來。
「周歲淮,你手怎麼了?」
顧言跟林靈站在門口聽了一個晚上,腦子裡現在都是黃色廢料。
早上看見周歲淮手抖著出來,心想,這兩傢伙玩什麼呢,搞這麼大,手抖成這樣?
想問,但是看周歲淮黑這個臉,也不好意思問。
偏頭想問扁梔,一句「老大」剛出口,扁梔陰森森的視線刀過來,「閉嘴。」
兩人老實閉嘴。
心裡卻困惑——
昨天那程度,總不能兩個人,沒一個高興的吧?
胖子這麼一問,兩人又抬起頭,扁梔無語了,對胖子挑剔說:「今天的飯菜不行啊,沒胃口。」說完就站起來去房間補覺了。
胖子不解,一臉冤枉,「怎麼可能,我這幾年沒幹別的,跟五星級大廚學美食呢,怎麼可能味道不行?」
周歲淮抖著手,麵條都夾不起來,拍了拍胖子的後背,跟著扁梔走了。
當晚。
林靈跟顧言在門口再次聽見依依哦哦的聲音,顧言跟林靈從一開始的有興致,到今晚的百無聊賴。
「這兩人,至於麼?這麼有勁頭呢?」顧言真的不理解,「手都抖成,」顧言學著周歲淮白天裡手抖的架勢比劃著名,「這樣了,還玩呢?」
林靈也深吸一口氣,「嚇人。」
這一晚,又搞了個通宵。
第二天,餐廳里。
顧炎跟林靈偷偷看了周歲淮好幾眼。
胖子換了新的菜色,又路過,再次折回來。
「周歲淮,你這——」胖子看著周歲淮明顯高聳的肩膀,「怎麼還高低肩了啊?」
扁梔「啪!」一下放下筷子。
胖子看扁梔,「幹嘛啊,又沒胃口?」
扁梔黑著臉,起身走了。
周歲淮也跟著走,高低肩在站起來後,看起來更明顯了。
「什麼意思啊?又不對胃口?」胖子都要哭了,轉頭看見顧言狼吞虎咽,他指著兩人的背影,「他兩什麼意思啊,咋,我做的這麼難吃?」
胖子五星級廚師的證還掛在牆上呢,這會兒被羞辱的不敢掛了都。
「不是你的問題,」顧言拍了拍胖子的肩膀,「人夫妻玩呢,你別管了。」
胖子不懂,「玩啥?」
胖子:『玩我啊?』
林靈低頭吃麵條,想了一下,說:「不是玩你,可是就是晚上玩累了,早上沒胃口。」
胖子:「……」
第三天晚上。
房間裡。
「周歲淮,你能別動麼?你這樣我很麻煩的。」
「可是我很痛,能不能對準點呀。」
「我盡力了,就這么小一個東西,我很困難的。」
「哎,行了麼?」
幾秒後。
周歲淮:「流血了。」
門口。
顧言跟林靈一臉便秘。
顧言張著口型,指了指裡頭,「你聽見了麼?流血了!」
林靈閉了閉眼睛,「聽見了。」
顧言:『我去!周歲淮流血了,這,要怎麼才會流血的程度啊!』
林靈又閉了閉眼睛,「應該——挺,」頓了一下,「猛烈的吧。」
裡頭再度傳來扁梔的聲音,「算了,今晚算了,我都流汗了。」
周歲淮:「別啊,再試試。」
「不試了,我累了。」
「來,別放棄啊,沒事,我不疼。」
「你疼。」
「我不疼。」
「你疼。」
『我不……』
顧言跟林靈不知道裡頭到底疼不疼,但是,他們兩要聽崩潰了好麼?
第二天。
顧言打著哈欠,房門當著他們的面打開。
顧言嘴巴在看見周歲淮後,都合不上了。
林靈轉頭看了一眼,「我艹!」了一聲,後退好幾步。
「你——」顧言眼睛睜的好大,他指著周歲淮的嘴,「你,你嘴歪了!」
周歲淮當然知道,不過也真的餓了,「沒事,下午能好,」他都有經驗了。
這一次胖子瞧見了,不過沒吭聲,默默的來,默默的走。
扁梔低頭吃完,一頭的黑線。
顧言在心裡「嘶——」了一聲,看著周歲淮歪了的嘴,還是忍不住,「老大,咱這一張帥氣的臉,別這麼搞了吧?」
扁梔一臉茫然的抬起頭,不明白顧言在說什麼。
林靈放下筷子,「老大,要節制,你身體不好,不能這麼搞1.」
扁梔明白他們誤會了,剛要開口。
顧言搶先一步,「都老夫老妻了,就算要那啥,也應該小心點啊,你看周歲淮這臉,歪成什麼樣子了,真的,老大,你下手太狠了。」
扁梔張了張嘴。
林靈:「對,影響不好,對身體更不好。」
扁梔不說了,她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當晚。
房間裡頭沒聲音了,顧言跟林靈以為消停了,剛要笑,便聽見門忽然「卡」的一聲從裡頭打開了。
兩人被周歲淮跟扁梔一人一個拉了進去。
「啊!!!!」
「我去!!!」
「救命!!!」
「謀殺麼?!!!」
第二天。
胖子想路過,但是真的沒忍住。
他再一次折回頭,「顧言,林靈,你們兩這鼻血按斤流的麼?這麼流下去會不會貧血?」
周歲淮今天很正常,比前幾天看起來都帥氣。
慢條斯理,貴公子哥有涵養的吃飯,瞧了對面人一眼後,非常有經驗的說;「放心,下午就能好。」
鼻血嘩啦啦的流了一個早上。
中午12點一到。
嘿。
鼻血真停了。
顧言跟林靈恍然大悟,感情前兩天兩人在屋裡做人體試驗呢!
他兩是瘋了才去招惹他們!
扁梔吃完早點,拍了拍兩人的肩膀,「晚上見。」
顧言,林靈:「!!!!」
晚上再見,真要貧血。
胖子在一邊,「你們幹嘛呢?」
顧言跟林靈抬起頭,看著兩人陰森森的笑。
當晚。
高矮胖瘦被荼毒一番。
第二天,餐廳正式歇業了,周歲淮又要去樓下自己做飯。
顧言跟林靈沒有好待遇,自己去做了涼拌沙拉,難吃的一批。
「不行啊,這折騰自己人,什麼時候能完事。」
其實經過這幾天,扁梔已經有一些心得了,下針快准狠,但是要刺入的穴位多,後面累,眼睛蒙著的時候,總也對不準。
顧言跟林靈當天沒守著扁梔,叫了毒蠍其他的兄弟,消失了一個下午。
晚上。
高矮胖瘦瑟瑟發抖時。
顧言跟林靈招呼著兄弟們,搬進來三個蒙著眼睛被捆綁的動彈不了的人。
扁梔看了一眼,顧言笑眯眯的拉著高矮胖瘦退下。
當晚。
殺豬叫的聲音衝破天際。
扁梔下針起來毫無顧慮,殺豬的聲音一直到天亮才停止。
顧言他們把昏迷的三人送回去,扁梔在一旁登記自己施針過後的數據。
「有收穫麼?」顧言問。
扁梔點點頭,從袖子裡伸出來的手臂也是一堆的紅點點。
這幾天她在別人身上練習之後,就往自己身上扎,半點不留情。
這會兒身上不知道落了多少針了,顧言看了都不忍心,那銀針刺入穴道,酸酸麻麻的,叫人說不出的,透著頭皮的難受。
扁梔卻眼都不眨的往自己身上刺入。
周歲淮後來看不下去,都不敢站在房間裡頭了,自己默默的在房間外頭心疼。
不過扁梔的收穫很大。
通過失明的時候施針,她發現她似乎能夠控制眼睛看不見的時間了。
之前是零散的失明,如今零散的失明不見了,匯集在了一起。
看不見能一天一夜看不見,但是能看見的時候漸漸的擴展到二十個小時了。
當然,也有壞消息。
就是通過施針把看不見的時間壓縮在一起,下一次失明的時間就會更長。
扁梔沒打算讓任何人知道,但是周歲淮每次都登記,數據騙不了人。
隔一天,身邊的這幾個就都知道了。
「不行!」胖子眉頭皺的死死的,「這樣不行,你這失明的時間都要從一天變成兩天了,這進展這麼快,再繼續下去,等於用你的眼睛換這兩丫頭的心臟了,這不行!」
周歲淮跟顧言,林靈一臉嚴峻的站在一邊。
扁梔卻挺樂觀的。
「我再試一次,如果數據準確就做手術,不會有多大問題的,天大的事情,等手術完再說吧。」
「可——」高矮胖瘦還要說話,但是扁梔已經抬起手了,「你們先出去吧,我要聯繫國外的laoen醫生來做二助,中間要是有什麼問題,他起碼是可以接手的最佳人選,」扁梔說完就讓周歲淮叫他們走,自己出去打電話了。
這一次手術,她不僅僅安排了李思月的,也安排了劉書意的一起。
她要把這一次失明的時間儘量拉長,徹底將兩人的手術都結束,這樣的話,即便她之後都看不見,也就沒有遺憾了。
扁梔是這麼打算的。
也是這麼做的。
可當天,出了一個意外。
當時扁梔在餐廳吃完早飯了,胖子幾個在廚房研究中午要吃點什麼給她補一補。
周歲淮在給她榨橙子。
之前搗亂的人經過那一晚的針灸馬薩基,這兩天也消停了。
顧言跟林靈在一邊百無聊賴的玩堆積木。
忽然就一個人沖了進來,那人腿腳很不靈便,頭髮還散亂著,臉上看著有一處的疤從額頭一直貫穿到下巴。
衝進來的突然,手裡還拿著一個不明物體。
顧言跟林靈反應很快,一下子就衝到了跟前,攥住了那人的衣領。
「誰!」顧言的聲音很冷,看著眼前的人手上用了力道,才發現這人身上沒什麼力氣,他一用力攥起來,那人便騰空了,雙手自然下垂著,整個人從裡到外透著一股破碎跟絕望。
顧言皺起眉頭,又一次問,「你誰!」
那人沒看顧言,視線直直的越過他,看向了站在窗邊的扁梔。
「我找她。」
顧言蹙眉,「你誰!」
「我找她!」
顧言眉頭皺的更緊了,「你誰啊!你以為你想找就找!」
那人像是完全聽不進去別人的聲音跟問話,就這麼直直的看著扁梔。
那眼神里沒有銳利,也沒有殺戮,只有絕望。
顧言低頭看了一眼,她手裡的也不是什麼攻擊的武器,就是一個撥浪鼓。
「放她下來吧。」扁梔說。
顧言鬆了手,那女人踉蹌了一下才勉強站穩。
可無論狀態如何,她的視線始終都落在扁梔的身上,一雙晦暗的眼睛,直直的看著她。
「你找我?」
扁梔問,「你認識我?」
那人沒回答,扁梔看著一聲髒污,頭髮散亂的人,停頓了幾秒後,說:「你……在我的中醫院裡頭,看過病?」
至此,那人混沌的眼神中,才有了一點點動靜。
透過散亂的頭髮,她一直就那麼看著扁梔,忽然。她腳步一動。
周歲淮立馬抬步,擋在扁梔身前。
那人固執往前,林靈上前一步,攥住了那個人。
「有話說話!」林靈的聲音很冷,面無表情的說。
「扁梔!」
那種終於開口說話,說話的時候,扭動著身體依舊要往前,被林靈大力控制著,「扁梔!」那人嘶吼著叫著她的名字,眼睛裡的眼淚順著髒了的臉頰流出來,漸漸的似乎陷入了一種執狂的狀態中,雙手在空中胡亂的揮舞著,像一個沒有感情的行屍走肉。
扁梔皺眉。
她輕輕的撥開了周歲淮,低聲說了句:『沒事,』然後走到那人跟前,抓住她揮舞的手,說:『我是扁梔。』
扁梔一邊說著,一邊拍了拍林靈的肩膀,示意她把人方下。
「老大!」林靈不放心。
扁梔說:「沒事,」這個人身上的氣息不是弒殺的氣勢,沒有危險。
林靈最終還是放下了那個女人。
女人沒了束縛,站到地上卻站不穩,扁梔扶著都不行,整個人癱倒在地上,手卻死死的抓著扁梔的皮膚,尖銳的指尖在扁梔的手背上划過,留下一個很長的痕跡。
扁梔卻沒管,順著女人的力道漸漸的蹲下了身子,跟女人安靜的平視著。
「我是扁梔,你有話對我說?或者,有事找我麼?」
女人身上的衣服很破了,腳上的鞋子已經破爛不堪露出髒污的腳指頭。
扁梔沒嫌棄,依舊很耐心,她覺得這個女人有情緒病。
女人怔怔的看著扁梔,好久好久。
許久後,才視線下垂,碰了碰扁梔被劃了一道血紅的手背,她的眼淚猝不及防的砸落下來,落在了扁梔的手背上,血痕暈開來,變成了大朵大朵的話。
「對不起。」
那女人忽然開口,透過雜亂的頭髮跟扁梔道歉,「對不起。」
扁梔笑著說,「沒關係的。」
那女人又忽然停了聲音,好久後,才用幾乎呢喃的口吻問扁梔,「可你為什麼走了呢?」
扁梔沒回答,等著女人說。
「你為什麼走了呢?」
「你知不知道我的孩子在你的中醫院幾乎就要把病看好了,可你為什麼走了呢?」
「後來我找了好多中醫,可都不行,」女人低頭垂淚,像是進入了往日的回憶中,「都不行,我找了好多醫生……很貴……很貴的,可都不行……怎麼都不行,」女人攥住了領口,「最後,我只能把孩子給前夫,因為我沒錢了,我沒錢給我的孩子看病,」
女人抬起眼,「你明明可以治好的孩子的,你聽,我的孩子,他在哭,他在找媽媽,扁梔!」女人一下子拉住扁梔的衣服,「你為什麼要走呢?!我一直在堅持,我一直在堅持賺錢,在等你回來,你為什麼呢!你為什麼一直不回來!」
「中醫院都拆遷了,你不回來了,對麼?病友都說,你來當西醫了,你開了研究所,你是嫌棄中醫不賺錢!」女人慌忙的從兜里掏出一堆零散的錢,一把胡亂的遞到扁梔的手裡,「你看,我有錢!我有錢的!你要多少,我能給你掙的,你救救我的孩子!你救救他!」
扁梔沉默的聽著。
聽著女人說:「你知道嗎?好多人在等你,好多人等在中醫院門口,你知不知道多少人在等一個絕處逢生?你知不知道多少人在等你給他們希望,可你說走就走了,中醫不是都有信仰麼?扁梔!你的信仰呢!」
女人攥著扁梔的衣領,一個勁的晃,扁梔一個沒留神,整個人跪倒在地上,周歲淮他們要過來,扁梔抬了抬手,半跪著沒太用力氣反抗。
女人是陷在自己的情緒里了,發泄出來就好了。
這個時候要是有應激的動作刺激她,她下一次發病就會更嚴重。
等到女人再度安靜下來,醫院的人來帶她走,被一人一邊架著進入電梯時,那女人忽然轉過頭,看著扁梔,又問了一次,「扁梔,你會回去麼?你還會成為我們的光麼?」
扁梔沉默著。
那女人忽然笑了,瘋魔一般失望笑了好久,電梯往下落了半晌,女人的聲音還不斷的迴蕩在餐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