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弱者的反抗

  弱者和強者談條件，那就是祈求，讓我發指的是，人間的生命，在他們看來是一文不值，十萬人頭，眼睛都不眨。

  我爹還想在說什麼，但此時遙遠的天空中，兩個巨大的光斑開始擴散，隨著光環擴散，我們腳下的大地，遠處的群山，都在跟著移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變大。

  隨著山川大地變大，以兩個光斑為點，天空出現了一黑一白兩道光芒，順著虛空繞成一個圓，形成了一個陰陽八卦，天空的兩個通道光點，反而成了陰陽魚裡面的陰陽眼。

  「九州大陣？」嘲諷我爹的仙一驚，顯得很意外。

  陰陽魚才出現，我就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大陣散發出來的力量，跟我體內的力量完全一樣。

  這陣法，是爺爺布設。可惜它不是禁陣，而是一個護陣，大陣之下，猶如九州再現，天地都會發生巨大變化，陣法之外，徹底被隔絕。

  我剛感應到，虛空中的陰陽八卦就爆出一道強光，瞬間落下，形成一個巨大的光圈，罩住了一番土地。

  九尾狐這時在我身邊嘆了一聲道：「林老用心了，相傳九州大陣，是禹王統一九州之後，以九州大地為陣角，山川湖海為陣眼，可以借天地之力，護住九州。這，是你爺爺最後的努力了！奈何一味的防禦，退讓，只會讓他們得寸進尺。」

  真正的九州大陣，或許能守住九州，不讓外敵入侵，但眼前的不是真正的九州大陣，只是爺爺用方圓的九個山川為陣構築出來的，守住眼前的幾個仙和下面來的兩人問題不大，但天門真的開啟，上面的人下來，那可都是實打實的仙，沒有受任何的壓制，我們對他們來說，完全不值一提。

  那仙人似乎是聽到九尾狐的話，冷冷一笑道：「不堪一擊，我主降臨，一個手指破掉。我在問一遍，十萬人頭，有還是沒有？」

  如果單純的逼迫和嘲諷我們，他似乎語氣不該如此嚴肅，現在看來，他們要這十萬人頭，是有別的用。

  想到這點，我傳音給九尾狐，他想的沒我多，直接回我，「浪費那麼多時間，你斬殺那兩個下面來的，其餘的交給我，滅掉他們在說！天門開啟需要時間，還來得及。」

  九尾狐和段白的出現，加上數千年的削弱，眼前的這幾個仙的確不是我們的對手。

  但我還是猶豫，因為感應到的那股若有若無的氣息太強了，在它的壓制下，下界的氣息都釋放不出來。

  然而就在我猶豫的時候，金龍突然一聲咆哮，原本停在我們身邊的金龍，一頭就朝著那兩個陰氣沉沉的人撞去。

  九尾狐道：「金龍受你老婆意志控制，它都出手了，你還在猶豫什麼？」

  金龍一動，我一咬牙，瞬間出現在兩人身前，直接就是一套樓觀劍法。

  這一套劍法，是我唯一會的功夫，以前施展出來，它只是一套絕妙的劍招，就是單純的格鬥技巧，但現在樓觀劍達到了最強的狀態，劍刃所過，隱隱有風雷之聲，上面的陽氣噴涌而出，捲起炙熱的陽氣火焰，直接把兩個陰氣很重的人卷了進去。

  下面的陰氣，跟人間的陰氣大有不同，純度極高，普通的陽火他們根本不懼，但陽魂草來自仙界，也是天地極陽，幾乎是被繚繞的瞬間，兩人身上的陰氣一下就被震散，緊跟著體內先天符文顯化，把兩人困在裡面。

  我現在的能力，加上陰陽相剋，可以斬殺他們，但我沒有這樣做，因為他們的來歷極為神秘，氣息和黃金火騎兵相似，不解開這個謎團，我心裡始終不安。

  果不其然，他們身上的陰氣一散開，露出面容，下一秒就被陽活灼燒，陰土紛紛落地，剩下的只是兩具累累白骨，雙目里燃著幽幽綠火。

  我出手的同時，九尾狐也出手了，我目的是困人，他的目的是殺人，神劍之下，只是一個照面，有一仙就被斬了胳膊。

  一擊得手，九尾狐就道：「段白，把洞窟讓給他們看守，下面的來人不強，你去崑崙山，看看情況如何。」

  堵在洞口上的天封棺聞聲而起，破空而去，黑姑媽他們立刻圍住洞口，裡面上來的苗人只是一個照面就被斬殺。

  但他們人多，黑姑媽他們一放棄對峙，幾千人就撲了過去，九尾狐出劍逼開對陣的三個仙，冷哼一聲，一劍落下，直接斬出一條溝壑，避之不及的人，瞬間就被耀眼的白光給淹沒，人直接就化作塵埃，蜂擁而上的人，頓時停了下來。九尾狐抽手阻攔峽谷里的人的時候，三個仙趁機偷襲，不料九尾狐一回劍，劍鋒顫鳴，天地同音，單憑揮舞的劍氣就直接逼退三人，隨即長劍當空，劍刃上的白光一閃而逝，之前被重傷的那仙直接就被斬殺。

  可以說，九尾狐的出手，每一劍都要見血，曾經對我們來說遙不可及，高不可攀的仙，在他面前，也無法逃離死亡。

  我看著眼前的兩個骷髏頭，長長的倒抽了一口冷氣，心裡越發的不安，他們果然是跟黃金火騎兵一樣，可卻又不是黃金火騎兵，是從下面上來的，黃金火騎兵，很可能就是下面的人。而且這恐怕不僅是滲透那麼簡單，似乎正在醞釀著什麼陰謀。

  我愣住的時候，金龍折空飛來，一頭撞在兩個骷髏身上，失去陰氣和陰土的庇護，加上被我禁錮，兩人直接被一擊就撞成了骨頭渣子。

  直到他們的骨架子炸開，我才反應過來，懊惱的哎了一聲，卻也無可奈何。

  畢竟傾城的脾氣，也不是那種任命的性格。

  我這邊結束戰鬥，對著峽谷劈了一劍，威懾住眾人，並沒有下殺手，畢竟這些人，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黃金火騎兵。

  我沒有開口，但他們也知道是什麼意思，全都停了下來，紛紛後退。

  段白去了崑崙山看情況，我也不著急過去，身形一閃，直接攔在這些人的退路上，這才道：「想活命的，站著不要動。」

  強大的氣息壓制下，他們全都不敢動彈，這些雷公山，嬴家的活人，肯定知道一些東西，這些東西，想從三個仙嘴裡問出來不太可能，只有從身上入手，但兩個仙不死，他們也不敢開口。

  九尾狐明白我的意思，手裡不在留情，剩下的兩個仙眼看情況不妙，轉身就要逃入虛空，被九尾狐一劍攔了下來，緊跟著踏步而上，追到高空，劍光沖天而起，瞬間划過千米虛空，緊跟著，兩顆頭顱滾落。

  雷公山從屍地來追我的人本就不多，已經被黑姑媽他們截殺，我才落下，我爹就臉色發白的走到我面前，抬手就要打我，不過手到了半空又停了下來，嘆氣道：「如果能殺，你爺爺早就殺了，何須等到現在讓你動手。你闖下大禍了。」

  我承認，爺爺不殺這些上面來的仙，是有所顧慮，但現在不同了，我們有九尾狐，有段白，傾城剛才控制金龍出手，想必也已經快要完成脫變。

  天門已開，我爹他們也不可能在讓傾城去封印，不過我還是圖個小心，不到完全確定下來，不會讓傾城出來。

  我把我感應到的那些氣息還有剛才數的人全都說出來，我爹聽了冷笑連連的道：「你能感應到，難不成你爺爺就感應不到？這些人，都只是棋子，現在天門已經打開，你殺了這些人，我們已無活路。林初……」我爹想問我發過的誓是不是都忘記了，但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什麼都沒說。

  我沒有理會，印記在我手裡，他限制不了我，而且他沒有問我要印記，也算是無奈的認可。

  九尾狐沒說什麼，細長的眼神，十分的堅定，只是在我朝著雷公山和贏家的人走去的時候，他稍微慢了一步，跟我爹說了一句話，「出路，永遠不是躲出來的！」

  我爹沒說話，跟在九尾狐身後，跟著我一起過去。

  雷公山的蠱婆還活著，我過去的時候，它肩膀上海趴著一條白生生的蠱蟲，才見我進去，嚇得立刻就收了起來。

  我收了樓觀劍，指了指蠱婆和贏的一個灰袍老者道：「都是道門的人，我不想為難你們，現在我問幾個問題，希望能如實回答。」我話剛說完，灰袍老者就道：「你們對付不了，你爺爺在的時候，一切就來不及了，天門開啟後就掌控在贏家手裡，你們無法關閉，黃金火騎兵，根本不是活人，而是祭品！」

  祭品？十萬顆人頭，也是祭品？

  祭祀的又是誰？

  我沒有著急問這個問題，而是問：「既然黃金火騎兵是祭品，那你們在其中又充當什麼角色？」

  「我們只是負責聯絡外界的人，畢竟黃金火騎兵，無法路面！」灰袍老者回答比較真誠，不等我問，他就接著道：「既然都是死，那就不妨告訴你們，天門開啟之後，祭祀就已經開始，只要天門一開，到時候下面的那位出來，人間修士定是人頭滾滾。當年我們為了謀求未來的一條活路，貢獻了自己。你爺爺也正是知道這個原因，才不敢痛下殺手，希望將來能有一線生機，尋到徹底封印天門的辦法！」

  「天門永遠無法封印，我們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戰，要麼等死！」

  我聽了他的話也是心煩意亂，冷哼一聲：「祭祀的是誰？」

  「下界的人想要上去，必須經過人間血液的洗滌。他們已經準備了萬年，林初，那不是你能抗衡的力量。」蠱婆回答，雷公山對下面的事比較熟悉。

  我腦海里蹦出一個名字，試探的問：「閻王爺？」

  「沒人知道！」蠱婆說完，接著道：「還有一個重要的信息，天門開啟，是有時間差的，下界開啟三天之後，上界才會開啟，三天，就算上界庇護，也來不及了。」

  我剛剛還在想，是不是把他們的人頭拿去給上界，加上神劍和神甲呈上，也許能換一條生路。結果現在這個希望也破滅了。

  看來，爺爺的擔心是對的，但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就絕不會把傾城拿出去，大不了我們一起死。

  蠱婆還想提醒我：「你爺爺以前找過我，說過他有一個計劃，要……」

  「沒有什麼計劃，現在的計劃就是打過去，要麼死，要麼活！」我擔心會被傾城聽到，打斷她的話。

  「既然如此，我們能不能走了？你放心，我等不管怎麼說也是人間的修士，如今仙已被你們斬殺，我們在無牽制，不會在跟你們為敵。」

  我點點頭，示意他們可以離開，不過我又補充了一句：「別忘了，你們也是人間修士！」

  走在後面的幾個強者，聞言身子抖了一下，頓了一頓，但還是什麼都沒說，再次跨步離開。

  「太弱，誰都怕！」我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回頭跟我爹說：「爹，你和二叔帶著人去陰山，若是我們回不來，那就不要等了。」

  我爹見我要走，一把拉住我道：「小初，你爺爺的計劃……」

  「那是我老婆，你兒媳！你忍心？」我傳音過去，帶著一些怒氣。我爹被我這話嗆得不知道如何接下面的話，最後一聲嘆息道：「罷了罷了！如果擋不住，就回陰山，我們一家人，就是死，也死在一起！」

  我點點頭，跳上金龍，金龍身上金光一閃，瞬間騰空而起，九尾狐緊跟其後，速度完全不亞於金龍。

  途中我才問：「前輩，我們有多少勝算？」

  「零。」九尾狐現都沒想，見我愣了下，他又道：「也有可能是百分之一百。」

  我無奈的笑了笑。

  金龍速度極快，瞬息破空，數千米的距離，十幾分鐘就到，遠遠的我就看到崑崙山的山頂之上又一株參天大樹，正散發著無上光芒，到百米高空一分為二，照射像天際的兩個天門。

  我們還沒上去，在山腰就碰到段白，他面色著急，見我就道：「沒人，整個崑崙山都空了，扶桑神木散發出來的力量，阻止任何人進入，你我都不行！」

  「黃金火騎兵呢？」我一聽也著急了。整件事本就突然，我們毫無頭緒，毫無準備，到這裡，在聽到空蕩蕩的，黃金火騎兵也消失不見，等於無從下手，就連九尾妖狐，眉頭都皺了起來。

  我騎著金龍，直接朝著山頂衝去，飛到同樣的高度，可以看到完整的扶桑神木，說它是樹，也只限於外形，實際上，那根本算不得樹，猶如銅鐵，枝條橫生，發光的同時，還在不斷的拔高。

  順著龐大的樹冠往下，是一個刻錄著複雜符文的祭壇，靠近根部，龍首山水潭裡的青銅鼎倒扣在地上，暗紅的血液從裡面不斷流出，然後被扶桑神木吸收。

  樹冠太大，有些地方看不太清，我又換了一個方向，看到另一個小的祭壇，八個面色陰沉的人跪在一個八角星上，各占一個角，低垂著頭，眉心有血水滲出，一滴一滴的滴落下來，落到八角星的稜角上，瞬間就被符文吸收，通過符文的脈絡，傳送到扶桑神木生長的祭壇上，到了哪裡，血水就變成幽藍色，如同流光一樣沒入青銅鼎。

  見到如此詭異的一幕，我倒抽了口冷氣，緊跟著又是一陣欣喜，他們眉心滴出來的血液，那是魂血，有魂血流出，證明白衣公子的魂魄還在，就算他是蠱屍，他應該也還有神智。

  我大喊了幾聲，白衣公子都沒有動，我索性駕馭金龍，朝著扶桑神木的光罩就撞了過去，結果才觸碰到，金龍身上就出現無數裂縫，差點崩碎，但巨大的撞擊聲傳開，一動不動的白衣公子肩膀突然抖了一下。

  我一看，急忙喊正在尋找黃金火騎兵下落的段白和九尾狐道：「過來，有希望終止天門的開啟！」我把情況一說，九尾狐也抽出神劍，對著扶桑神木的光照砍去，三人輪番碰撞，巨響不絕於耳，但幾次撞擊，我心口沉悶，氣血翻騰，被上面反彈的力量所傷。

  九尾狐和段白情況也跟我差不多，都收了不同程度的傷，不過我們沒有停，而白衣公子肩膀抖動的頻率也越發的頻繁，有幾次甚至是要站立起來。

  可隨著時間推移，效果也僅限於此，他被控制的很深，何況原本也就不是活人。

  就在我們一籌莫展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到兩個熟悉的氣息，一回頭，看到夏天帶著陳歐，還有一個婦女正御空過來。

  陳歐和夏天這時候過來，我還是有些驚訝。而且他們身邊帶著的婦女，竟然是白衣公子的母親，才見到白衣公子，婦女眼淚就大顆大顆的往下滾，想要撲過去，被陳歐緊緊的拉住。

  夏天道：「古老找到我們，說你需要！」

  我看著夏天和陳歐，眼睛有些濕潤，但最終我們三人都沒說什麼。我安撫了白衣公子的母親幾句，迅速的把問題的嚴重性給說了。她情緒才慢慢平復下來，一聲聲的呼喚白衣公子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