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破雷公山（2）

  要是能破掉雷公山，減少屍氣，削弱他們的力量，就算達不到這個要求，讓雷公山後院起火，對我來說都是好事。

  只是我這一動，等於是吹響了進攻的號角。我一時心血來潮，都到山腰了，才知道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沒落實。

  不管我能不能在雷公山搗亂，事情一發生，留給我的時間都不多了。

  我折返回來，找到二叔，途中見陳歐師傅和師叔遠遠看著我問：「小子，你不會真的要去雷公山吧？」

  我時間不多，決定下來，也不敢浪費，應了聲道：「是去雷公山，前輩們在這裡要做好準備！」

  「小子，你可別亂來，我們剛才只是隨口說說，能蓋住幾百個山頭鐵石的陣法，可不是你小子輕易能破的！」

  我沒有說話，只是揚了揚手裡的樓觀劍，意思是來硬的。我相信樓觀劍有這個能力。

  陳歐師父後面還要在說什麼，但我沒有聽見。我二叔正在跟我爹聊天，我才去他們就停了下來，不用問都知道肯定是跟我有關。

  我還沒開口，二叔就飄了過來，把我拉到一旁，我爹就在旁邊我也不好說什麼，只是拉過他的手，在上面快速的寫字，見我要去雷公山，二叔一下緊張起來，在我手上寫道：「去雷公山搞什麼？我這裡都快成了！」

  我寫道：「那你要儘快，我去雷公山回來，必須要繼承到禁咒，否則一切都來不及了。」

  為了給二叔增加一點壓力，我說完不等他回答就走，二叔追了兩步，見我爹站起來，他只好罵道：「這個小畜生，滿肚子的壞點子！」罵完回去拉著我爹，繼續剛才的事。

  我聽見我爹問二叔我要做什麼，後面的話就沒聽見了，我相信二叔能穩住我爹。

  我這一次就直接下山，找到九尾狐，把情況跟他說了，九尾狐不冷不熱的道：「那是你的事，跟我無關，但要是打上門來，威脅到兩個小女孩，我自然會出手。」

  來的時候，我的想法都是帶上九尾狐一起，直接把雷公山一鍋端，沒怎麼想他不去的問題，不過我只是稍微楞了一下就道：「那我過去，能搞多大動靜搞多大的動靜。」

  九尾狐冷冷的看著我道：「屍地下面猶如地獄，你可要想好，別到時候事沒做成，反而把自己嚇死在裡面。」

  屍骨累累，層層疊疊，下面的陰氣自然不用說，如此大邪之地，之前有上面的仙鎮著，反而安穩，現在山中無老虎，猴子也要出來跳梁幾下，嚇人的東西肯定不會少。

  但陳歐和夏天跟我觀念不同，分道揚鑣，我身邊已經沒有夥伴。

  九尾狐見我不說話，也沒有催促，在一邊默默的等著。說實話，我腦海里想了無數恐怖的畫面，只是想想就毛骨悚然，但現實肯定比我的想像還要可怕。

  我被嚇壞了，心裡打起了退堂鼓，但轉念一想，我選擇的路，是和世人背道而馳的路，我要是在這裡就停下來，將來的路，我又能走多遠？

  「我的選擇，若是成功，自是英雄，若是失敗，萬人唾罵，下場不是死也是孤身一人，既然這樣，我又有什麼可以怕的！」

  九尾狐耷拉著的眼皮一下抬起，橢圓的瞳孔微微擴展，說了一個好字，從身上摸下一撮狐狸毛遞給我。

  我不知道他是從什麼地方取下來的毛髮，拿到手裡才發現那一撮毛是白色的，泛著銀光，我一看就知道那是他本體眉心的狐狸毛。

  我拿過狐狸毛，九尾狐才道：「你把它吞下去，只要不被嚇死，百邪不侵。另外他能給你一天的特殊力量，可以御空飛行，一個時辰就可以到達雷公山。」

  怕，來自於心裡。很多時候，並不是威脅落到自己身上，才會怕，真正的有危險了，反而不會那麼怕。

  所以我也不敢確定自己能不能走完通道，非常緊張的對著九尾狐行了一禮道：「多謝前輩，我這就把段白前輩叫醒，讓他把我送進去。」

  「哼！」九尾狐冷哼一聲道：「無需用他！」說著都還不等我開口告訴他段白在天封棺里，他手一揮，直接就把天封棺拍到一邊，瞬時，一股黑色陰氣從洞窟里就要衝出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吞了九尾狐的毛髮，我站在邊上還感覺不到陰冷。只是被拍飛的天封棺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捂住自己的影子。

  天封棺砰的一聲落到地上的同時，九尾狐對著洞窟猛地吹了一口氣，湧出來的黑色陰氣直接就被到吹了回去，一時間沒有在上涌的跡象。

  我從指縫裡看了下，天封棺翻了幾個跟斗，倒扣在地上，不過裡面的段白似乎不為所動。

  我長吁了口氣，他們之間的恩怨，我作為後來人，沒有資格過問，也沒有資格去調解，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旁邊吃瓜，不過現在我覺得有必要提醒九尾狐一下，段白在裡面。

  「前輩！」我喊了一聲，結結巴巴的道：「那個，那個，段白前輩他，已經回天封棺里了！」

  我本以為九尾狐會驚愕，結果他只是冷冷一笑道：「烏龜王八，他要是出來，活不過五年！」

  「額！」我不敢在搭話了，段白在九尾狐眼裡是烏龜王八，在我眼裡，還是惹不起的大人物。

  我看了眼深不見底的洞窟，吞了口吐沫問：「前輩，我也要怎麼下去？」

  「那就不關我的事了。」九尾狐冷著臉，但下一秒，他突然出現在我身後，一腳踹在我屁股上，把我直接踹進洞內。

  剛落下去的時候，我只顧著叫喊，失重下的恐懼，讓我大腦一片空白，根本來不及思考，這下我終於明白陳歐被夏天扔下千米高空，為什麼會搞得神智混亂，敢挑釁九尾狐說他皮草好這種話了。

  但隨著下墜，我體內突然有一團暖流涌了出來，身體周圍出現了白色的妖紋，速度驟然減慢。

  不過那股力量並非遊走我的經脈和丹田，而是直接出現在我身上，似乎無法直接受我控制，不過我心念一動，妖紋立刻發生變化，把我扶正。

  結果我剛豎起來，隨著妖紋下墜的途中，全身汗毛都倒豎了起來，從下面走，每隔二十米，就能看到一層層擠壓在一起的屍體，這些屍體中間，有像是人為挖出來的通道，星羅棋布，蛛網一樣貫穿整整一層，外面的洞窟切面不可怕，那些通道里才是真的可怕，那些屍骨都還沒有完全腐爛，被陰氣蘊養後變得猙獰可怖，而且全都把手伸出來，似乎是要往外爬出來，抓住每一個路過的人。

  要命的是隨著越下越深，光線開始暗淡，周圍全是幽幽磷火，把周圍照得陰森異常。

  剛開始路過幾層我沒有數過了幾層，但往下走了二十八層，下面還在沒看到底，磷光下的視線盡頭，依舊是一層層的屍骨。

  我倒抽了口冷氣，就算不知道每一層內縱橫的通道有多長，但目測一下，至少十萬是打不住了。

  當年，這些都是人間的先驅者，保護了後輩數萬萬人，他們很英勇，卻也很悲哀。

  一直落了五十層，抬頭已經看不到出口的光亮，放眼望去，全是面目猙獰的屍臉和張牙舞爪的手，我心裡一陣陣的發毛，但好在這裡龐大的陰氣和屍氣都無法侵蝕我，否則以我的修為，身處這裡，恐怕早就魂飛天外了。

  不過那股難聞的腐臭味只是屍體剛開始腐敗散發出來，被悶在裡面的味道，屍體本身被陰氣灌注後，剩下沒有腐爛的皮肉，都成了冰冷似鋼鐵一樣堅固的肉殼子，若是他們現在全部爬出來，身上腐敗的血肉，就是現成的盔甲。

  可以說，隨便拉一個出去，都能甩電視裡面出現的那些殭屍幾條街。

  但好在他們的精氣和魂魄在數千年的時間裡，一直被潛伏在裡面的仙吸收，就算將來沒人在吸收，至少也要十幾二十年，這裡才會出現屍變得屍，至於屍精，那至少得幾百年。

  我不斷告訴自己，他們都是不會動的屍體，而且他們都是先輩，痛苦慘死後也不會害我，這樣不停的暗示自己，心裡的恐懼才稍微緩解了些。

  一直落到地一百零八層，我也算不出來距離入口有多少公里了，我的雙腳才踏上了土地。

  腳下的泥土，早已被鮮血染紅，再被陰氣淬鍊後，不再是暗沉的顏色，而是猶如血珀一般，晶瑩剔透，散發出淡淡的光澤。

  我抽出樓觀劍，輕輕觸碰，感覺到了一場龐大的血氣，可惜，這些血氣里都蘊含著極陰的死氣，不適合吸收。

  磷光幽幽，看久了眼睛難受，我只能用道氣催動樓觀劍，讓劍刃上散發出來的微微赤青色的光芒，以此來沖淡磷光對視覺產生的影響。

  我正前面，就是一個兩米多直徑的甬道，我一眼就斷定這就是雷公山的人挖出來偷梁換柱的通道，因為通道四面的屍體都被破壞，全是殘肢斷體。

  勾魂山是我們的地盤，靠近我們的地方，雷公山也不敢留人看守，前面這一段路，我什麼都不用擔心，唯獨就是後面的那一段路。

  想到會有強者看守，我心裡也有些犯嘀咕，九尾狐給我的毛髮只說保我百邪不侵，可沒有說人也不能動我。

  但路本就是一步步走，而且這條路不管能不能走通，都只有我一個人走。

  我吸了口氣，陰氣和空氣都被妖紋過濾，即便如此，吸到肺里還是非常難受，緊跟著我低著頭，大步朝著通道內走去。

  殘肢斷體，一點都不比猙獰的人臉好看，而且不僅僅嚇人，還噁心。我目光都不敢亂看，才進去的時候是步行，直到發現腳下踩踏的也是被挖斷的屍體，我才急急忙忙御空，朝著前面飛去。

  不知道是九尾狐的妖氣太強，鎮壓了這裡的邪祟，還是本來這裡就不適合邪祟滋生，往前走了兩千多米，我都沒碰到什麼嚇人的東西，但眼看著就要走出屍地的時候，不知道是錯覺還是真的聽到了，死寂的空氣里，突然有個聲音喊了一聲小哥哥。

  要是在人潮人海中，有人這樣叫，我肯定下意識的就回頭，因為指不定是那個小美女看上我了，但在這種環境下，我全身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冷汗在額頭上像是被擠壓的水泡，瞬間就從毛孔里冒了出來。

  我停下來，呼吸都幾乎停頓，細細聆聽。

  「小哥哥！」這次的呼喊聲更加清晰，就像是在耳邊傳來。

  怎麼回事？

  我心裡一驚，照理說段白和潛伏的仙吸收了那麼多年，就算有殘留的陰靈，也早就被他們打散了。

  「小哥哥！」

  我炸毛的時候，聲音再次傳來，在死寂的洞窟里，聲音來源有些飄忽不定，我也聽不出具體是從什麼位置傳來。

  我雙腿一下就軟了，臨時抱佛腳，一手拿著樓觀劍，一手豎在胸口念了幾遍阿彌陀佛，然後碎碎叨叨的道：「前輩，我知道你們死的冤，但我來的目的就是為你們報仇，借道路過，還望前輩不要難為我！」

  那聲音聽起來很年輕，歲數應該比我小，但這裡的人死了都數千年了，就算是個嬰兒，那也是我的前輩了。

  碎碎叨叨的說完，我也不打算去理會，低著頭，繼續用心念控制妖紋，御空打算繼續往前走。畢竟九尾狐的毛髮在我體內，就算這裡有陰邪，也不可能害得到我，只要不去理會就行。

  然而我才走了幾步，前面的通道突然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堵屍牆。

  幻覺！

  我嘴裡念叨著，閉上眼睛就一頭沖了上去，相信我身邊有妖紋，這種幻覺不可能擋住我。

  然而即便是閉著眼睛，快要靠近的瞬間，我身上像是觸點一眼，全身打了一個冷場，察覺到一股異常危險的氣息，猛地停了下來，睜開眼睛就看到前面的屍牆動了起來，裡面伸出無數雙手，正在朝著我抓撓，手的中間，是一張張分不清的腐爛猙獰的臉，此時正在痛苦的哀嚎，像是要爬出來一樣。

  我孟的往後退了兩步，臉上全是雞皮疙瘩，把樓觀劍橫在胸口，給自己壯膽的大吼道：「老子從小就是被嚇大的，還怕你不成，在糾纏不清，別怪我不客氣了。」

  一聲吼出來，打破了這裡的死寂，我膽氣壯了不少，催動樓觀劍，魂草的陽氣釋放出來，妖紋立刻融合進去，在我周圍構築出一道道如火焰一樣的紋絡，一時間周圍的陰氣和屍氣都被煉化。但前面的屍牆完全不受影響，反而是在那些猙獰腐爛的人臉和人手痛苦的掙扎中，整堵屍牆都在朝我靠來。

  我心裡一驚，見威脅靠近，反而不是那麼怕了，而是有些訝異。

  九尾狐的實力毋庸置疑，他眉心的皮草，更是精氣神的凝聚，現在在我體內釋放出妖紋，加上陽魂草的力量，眼前的這東西還能逼近，那就只有兩種可能，第一，這是我的幻覺，我只是自己被自己困住。畢竟九尾狐也提醒過我，不要自己把自己嚇死，暗示的不是真的被嚇死，畢竟一個大活人，想要被嚇死，可沒小說里那般簡單容易。

  生命脆弱，轉瞬即逝。但生命也可以很頑強。

  第二就是這屍地下面，還有我們都不知道的恐怖存在！

  想到這兩點，我後退了幾步，閉上眼睛，調整呼吸後被嚇得亂跳的心臟漸漸平復下來，人平靜下來，我那與生俱來的感覺變得更加的敏銳。

  緊跟著我深吸一口氣，體內道氣瘋狂奔涌，用我所有的力量一劍劈了下去，然後用感覺去觀察這一劍的效果。

  結果是驚人的，在融合了九尾狐留在我體內的妖力後，猶如赤練一樣的劍氣劈在屍牆上，那屍牆只是稍微停頓了下，上面就湧出大量陰氣，硬生生對沖樓觀劍的陽氣，輕易的就擋了下來。

  憑藉感覺觀察的東西，自然就不是幻覺。

  我才睜開眼睛，耳邊又傳來那個弱弱小女孩的聲音道：「小哥哥！」

  聲音出現，屍牆就停了下來，似乎是在等我答覆。見狀我也不在後退，而是道：「你想做什麼？乾脆一點，否則我現在出去，外面有的是人能收拾你！」我這話說出來就有些後悔了，她要是一不做二不休，把我徹底困在裡面，那且不是得不償失？

  不過就在我的話音落下，左側的屍牆就毫無徵兆的蠕動，所有的屍體都像是要活過來一樣，紛紛挪動，讓出一條半米寬的狹窄通道，前面的屍牆也正好攔在前面，似乎是要讓我進去。

  但這種地方，我哪敢亂走，轉身就想往回跑，結果才回頭，後面也被一道屍牆給堵住了。

  我不得不停下來，看著新出行的深邃的通道，硬著頭皮鑽了進去。

  通道狹窄，我一路上都是縮著肩膀，走了五百米左右，前面出現一個高七八米，長寬十來米的屍室，屍室正中間，有七八具屍體圍成一個圈，從屍體的形態來看，似乎都是女屍。

  她們身前，似乎在保護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