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搏命

  我和陳歐漫無目的的飛，不知道飛向何方，時間一久，就連我們都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似乎待在裡面，時間成了永恆，周圍的空間不再有方向，從任何地方飛，我們都只能看到破界梭的尖端，都是朝著前面飛。

  空間感的丟失，我和陳歐還能承受這種恐懼，但時間的丟失，讓我們心裡莫名的恐慌了起來。陳歐只能用羅盤做了一個簡單的表，用羅盤轉動的節奏來測算時間，只有看到刻度在移動，我們才能安心。

  否則一直枯燥的待在裡面，會有一種一直在重複一天的錯覺。

  尋了兩個時辰，我拿出人參片，一人吃了一片。陳歐邊吃邊埋怨道：「早知道這裡沒有目的，我們就該把古雲給拽著來，讓他算一算。」

  我說：「你瞧他那小樣子，我才說要一個人跟著我，嚇得他臉都白了！」我自然是說笑，何況古雲的膽小，也跟他的實力有關，跟著我，很多時候要迎頭而上，無法趨利避害，他實力比我還差，自保的能力太弱，我也不會帶著他來。

  當然，如果我說要他一起來，他怕也不會拒絕。

  陳歐聽了，笑得前俯後仰，手裡拿著人參片都忘記吃了，我也跟著哈哈大笑。屁大一點事，我兩卻仿佛看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但笑完，我和他都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這種死寂的地方，每呆一個時辰，對我們來說都是一種精神上的折磨，時間久了，人真的會瘋掉。

  我吃了兩片人參片，肚子裡就飽了。陳歐道：「這玩意不需要控制，你睡一會，我盯著就行，有發現我會叫你。」

  我也累了，聞言沒有跟他客氣，倒頭就睡，等我睡醒的時候，看了下羅盤，上面的指針似乎沒有動，又回到了我睡覺前的刻度。但我知道，自己這一覺睡了十二個時辰，也就是二十四小時。

  我揉了揉腦袋，問陳歐道：「有什麼發現？」

  陳歐紅著眼睛搖了搖頭道：「沒發現，你來盯著，我睡一會，要是畫面不清晰，你往鏡子上哈氣，吐口水，撒尿都行，只要有水就行！」

  我點點頭，陳歐一睡著，整個破界梭就安靜了下來，跟外面的環境一樣，只有破界梭的光芒時不時從鏡子了反射出來，而那也是唯一有色彩的東西。

  我不斷的轉動鏡子，不錯過任何細節，羅盤上的指針轉了五格的時候，鏡子裡出現了一些金色的東西，我急忙讓破界梭停下來，靠近觀察，發現那是被撕裂的金屬，單一的看不出是什麼，但這裡有一大片，仔細看過好幾塊，才發現那是黃金火騎兵的鎧甲，現在七零八落，散布了一大片。

  因為破敗，我也估算不出具體的數量，但不會下於數萬。

  察覺到是黃金火騎兵的盔甲，我接管了破界梭，控制著在裡面搜索。

  傾城和小紅龍戰鬥結束後不知去向，但夏天在最後一刻是在跟黃金火騎兵戰鬥。

  破界梭從破碎的盔甲碎片內部開始尋找，一圈圈的繞著擴大範圍，終於，在一堆廢棄的盔甲碎片裡，我發現了一塊巴掌大小的米灰色白布。我急忙停下來，心跳加快的過去把陳歐叫醒。

  他才睜開眼睛，我就道：「又發現。」然後直接把他拽到鏡子面前，指著鏡子裡照出來的那塊布道：「你看看，那是不是你衣服的布料？」

  陳歐揉了揉眼睛，臉色一下就變了，我一看，都不等他開口，整個人就癱軟在地上，面如死灰。

  陳歐當下就給了自己兩個大嘴巴子，懊悔的道：「早知道這小子有這麼一劫，我就不該換走他的衣服。」

  我道：「這種情況下，就算他穿的是你身上的衣服，恐怕也沒有生還的可能。我們在找找看，他是半仙，不會那麼容易死，何況就這一塊不料也無法斷定他死亡了，也許只是在戰鬥中不小心遺落了。」我說著控制著破界梭，小心的靠近，打算控制符紋把那塊布料吸過來，結果破界梭才碰到，那一塊布料一下就破碎了。

  不僅如此，周圍那些還有形體的鎧甲碎片，同樣一碰就成了金屬塵埃。

  我倒抽了一口冷氣，這裡的東西能維持現狀，只是一個表象，實際上早就已經支離破碎了。

  肉身在裡面……

  我和陳歐都不敢去想，我們把方圓都找了一遍，沒有在發現任何和夏天有關的東西。陳歐死心道：「這老弟也是短命，在封印九尾狐的陣法裡，他就已經死過一場，好不容易因禍得福，這還沒享受幾天呢，人又沒了。」

  陳歐的嘴巴，一直都是欠揍。但我還是一直朝著好處想道：「也許他是逃走了。」我們在搜索一圈，看看會不會有線索。」

  說實話，我這也是抱著一絲絲的希望，陳歐嘴上說得難聽，心裡還是希望會有希望，所以我一提議，兩人又繞了兩圈，花了一天的時間，不放過任何細節的來回搜索了兩遍，可惜還是什麼都沒發現。

  陳歐道：「他可能已經化作塵埃了。」

  我臉色發白，因為精神高度集中，體力有些透支，無力的癱坐在地上，不得不接受了現實。稍微休息了幾分鐘，我再次振作起來道：「這裡破碎後地盤大得很，不全部找完，我不甘心。」

  陳歐也爬起來道：「走！」說著我準備催動破界梭，結果就在這時，後面有什麼東西一下撞在破界梭上，把我和陳歐從頭部直接甩到尾巴上，鏡子也被打翻。

  我們都還沒站穩，第二次撞擊又來了，不過我們這一次有準備，兩人相互攙扶，死死的貼在破界梭壁上，穩住了身形。

  難道是撞上破碎的土塊了？我心裡困惑，但我知道肯定還有下一次，所以撞擊的餘力還沒有散開，我和陳歐就相互支撐著，撲過去把鏡子撿起來。

  還等不急陳歐開啟鏡花水月，更加猛烈的撞擊就襲來，我們在裡面站立不穩，開啟鏡花水月的動作也被打斷。

  我一看沒完沒了，而且後面撞擊我們的東西撞的都是破界梭薄弱的地方，在這樣讓它撞擊下去，我和陳歐都得死在這裡。

  想到這裡，我也不去管開陣，第一時間讓破界梭再次跑起來，下一次撞擊的時候，因為我們在跑，衝擊力不是那麼大，陳歐這才掙扎著把鏡花水月開啟，迅速把鏡子的畫面對準後面，鏡子裡，一個發著金色光芒的大金梭正像一條瘋狗一樣要著我們不放，還要再一次撞擊。

  我有些驚訝，不過驚訝的不是黃金火騎兵會進來，畢竟那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我就驚訝的是他們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沒有方向的空間裡，想要碰上，機率堪比沒有，可是他們不僅追上來，還一幅衝著我們來的樣子。

  我困惑的時候，見他們的破界梭再次撞了過來，急忙控制著我們的破界梭調轉了方向，用比較堅固的腹部接了下來。他們的破界梭比我們的完整，看起來也比我們的大了一圈，而且我的破界梭雖然符文沒問題，可以在這裡飛，但存在著破損，他們剛才撞擊的就是破損的地方。

  剛才不知情，沒覺得怕，現在知道是黃金火騎兵駕馭著一艘完美的破界梭撞擊我們，看得我頭皮發麻，生怕下一擊破界梭就承受不住，直接崩碎。

  但他們也是吃准了我們的弱點，緊追不放，期間又被撞了兩次，都是有破損的尾巴。

  我一看道：「我們的速度比他們的慢，也比他們的破，這樣下去，崩碎是遲早的事。我們不能在逃了，跟他們硬剛。」我說著不等陳歐同意，見後面的大破界梭再次撞來，第一時間就把我們的破界梭給轉了一個頭，用完好的頭部對準他們的破界梭，不僅不避讓，反而加快速度撞了上去。

  結果看到我發狠，他們反而慫了，就在碰撞的最後一刻，他們調轉方向，避開了我們，兩艘破界梭擦肩而過。

  我自己也是被嚇出了一聲冷汗，迎頭相撞，力量就要翻幾個倍，真的撞上，我們的破爛肯定最先崩碎，不過他們也不敢堵。

  錯身而過，我立刻轉向，緊緊跟在他們後面，奈何速度有差距，跑了一刻鐘，距離就被他們甩開，調頭又朝著我們撞來。與此同時，對面人的聲音傳了過來道：「小子，弄死你，我們就算贏了。」

  他們的目的就是阻止我找到夏天和傾城，我要是死在這裡，他們自然是勝利的一方。當下我心裡就退縮了。可他們迎頭撞來，我要是認慫也逃不了，只會被他撞擊薄弱的地方，直到我們的破界梭崩碎。

  想到這裡，我也通過破界梭的符文傳話道：「誰怕誰，不就是同歸於盡。你們損失一個破界梭，我們損失的不過是一個殘破的破界梭，我老婆的破界梭現在還完好無損的在我爹手裡。」

  他們不怕死，我要是用他們的命來威脅，那就大錯特錯，但我在最後一刻想到段白的叮囑，知道破界梭的重要性。

  而他們之中，從上面下來的也只剩三人，一個殘破，不能用，我估計最完好的也就是這一個了。他們損失不起。

  見對面沒有回應，我開足了馬力，大吼一聲道：「來吧！」我叫喊的同時，把樓觀劍抽了出來，魂草的藤蔓在勾魂山的時候擋住了仙人的攻擊，毫髮無損，要是破界梭崩碎，它或許能救我和陳歐一命。

  破界梭衝去的時候，我道氣全部注入樓觀劍，它沒有發出璀璨的赤紅色光澤，但多多少少有了一些光芒，青色光芒是一點變化都沒有，十分的耀眼。

  但我賭對了，段白讓我把破界梭帶回去，他們恐怕也得到這樣的叮囑，見我不怕死的撞過去，他們又慫了，在最後一刻避讓開，這一次，我擦著他們飛過去的瞬間，迅速開啟了破界梭的艙門，緊貼著他們的破界梭，上面的金色光芒正好對接，形成一個受到保護的空間，我第一時間催動樓觀劍，藤蔓飛射而出，繞著他們的破界梭纏了一圈，幾乎是同時，我讓我們的破界梭停了下來，迅速把樓觀劍卡在艙門的縫隙上。

  下一秒，我們的破界梭直接背在他們上面，跟著一起飛行。

  陳歐嚇一跳道：「林初，你這是做什麼，他們要是上來怎麼辦？」

  我也擔心這個問題，畢竟兩個破界梭靠近，形成了安全空間，但他們的艙門在腹部，恐怕沒人敢冒著風險爬上來，畢竟不怕死和送死，那是兩碼事。

  我篤定的道：「他們不會上來，但我們可能要下去！」

  「瘋了瘋了，那可都是真人境，一個指頭就能摁死我們！你下去幹什麼？」陳歐以為我瘋了。

  但我還沒瘋，解釋道：「他們能找到我們，說明在這裡，他們能分辨出方向，我們現在趴在他們背上，他們只有兩個選擇，第一是對付我們，上來把我們弄死，不過那是下策，畢竟我隨時都可以退走，順便撞擊一下，力量足夠把他們甩飛出去。」

  「妙！」陳歐聽完，拍手道：「我第一次發現你小子鬼點子比我還多！趕緊說說第二個可能！」

  我沒有過多的高興，畢竟這些都只是我的猜測，能不能成真，誰也說不準，畢竟人心是不能被安排的，隨時都會變。

  我接著道：「第二個可能就是他們在這裡知道方向，自然也知道位置，自然也就知道如果裡面的人生還，最有可能藏在什麼地方，既然無法甩開我們，最好的選擇就是找到存活的人，依靠破界梭和崑崙虛破碎的力量，殺掉他們。只要不讓我們把夏天和傾城弄出去，放我們兩個小羅羅活下來，對他們來說我完全沒有影像，何況我們兩個出去，想要離開境虛也難。」

  陳歐道：「如此說來，我們還希望他們去找人？」我點點頭，但想要讓他們選擇第二條路，我還要給他們施加一點壓力才行。

  當下就通過破界梭的符紋傳音過去道：「你們要是出來，我保證撞死你們，讓你們有命出來，沒命回去！」

  對面只是冷冷的哼了一聲，就沒了回應，估計現在領導者也是在糾結這事。

  接下來，他們的破界梭飛得有些漫無目的，顯然還沒有考慮好。我和陳歐都睡過，精神抖擻，何況現在我們也不敢不打起精神。

  亂飛了半天時間，嬴家掌控的破界梭速度突然慢了下來，緊跟著明顯的調轉了方向，我一看，喜道：「他們準備走我說的第二條路了。」陳歐這時犯難的道：「林初，要是他們真的找到，用破界梭斬殺他們，我們該怎麼辦？」

  這個問題現在我還沒考慮，可以說考慮了也解決不了，但我相信既然傾城夏天他們能在裡面活下來，想要殺掉他們就沒那麼容易。

  到時候見到了場面，我才能去思考怎麼救助。

  我的猜測沒錯，嬴家人控制的破界梭調轉方向後，是有目的的在飛。陳歐和我有了喘氣的時間，兩人輪流著休息。

  然而一直飛了兩天，似乎還沒有到達目的地，而此時樓觀劍的力量似乎在耗盡，藤蔓出現了枯萎的跡象，不得已，我只能不停的注入道氣，如此一來，完全形成了一個對我的消耗。

  剛開始的時候還能支撐，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窟窿變得越來越大，有些填不上了。我體內的道氣也在急速的消耗。

  陳歐見到這一幕，不停的鼓勵我說：「林初，你可要撐住，要是現在被甩開，我們兩必死無疑，而且你還不能表現出衰弱，否則被他們察覺，在這裡耗下去，把藤蔓都耗枯萎，結果也是一樣。」

  他說的我何嘗不知，我一直都是在努力，注入一次道氣，立刻就吃上一片人參，盡最大可能的恢復道氣。

  可就是這樣，每次需要注入道氣的時間也從一開始的幾個時辰變成了一個時辰，在耗下去，恐怕半個時辰就要注入一次，到那時，我根本沒有恢復的時間，直接就被掏空了。

  陳歐在一旁看著心急如焚，不停的鼓勵我，同時祈禱嬴家的人趕緊找到地方，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們也不是古雲古贊，越是希望他們快點找到，他們越是不找到。

  眼看著我體內的道氣一點點枯竭，不得不準備動用精血的時候，陳歐突然攔住我道：「損耗一滴精血，那就是一年壽元，而且還堅持不了太久。吃這個吧！」

  陳歐說著，手裡拿著一粒傾城以前給我們的丹藥，我都不顧上問什麼，一把抓過來吞下，體內的道氣瞬間回滿，一掃疲倦，這才一巴掌呼在他頭上罵道：「你小子私藏了怎麼不早點拿出來。」

  陳歐摸著腦袋，生氣的道：「我這不是讓你的意志力堅持一段時間，給我們多爭取一點時間。」

  我怒道：「還有沒有？」

  陳歐一拍身上道：「沒有了，最後一粒，你給我多少，自己還沒點數？」

  我回想了下，話也是如此，這一粒，我都不知道他是怎麼存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