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崑崙虛陣眼

  九尾狐的尾巴飛旋，不僅圈住了天地，捲起的氣浪里還夾雜著妖元，鋒利如刀。

  但那只是圈住了我爹他們，並沒有波及到我們。狐妖施展如此大的神通，肯定是無崖子說對了，不讓人出去尋找陣眼，如此還沒有禁錮我們，只能說明他並沒有發現我們的監視。

  我回頭看著陳歐問道：「你這鏡子是茅山的傳家寶？」

  陳歐愣了下道：「什麼傳家寶？這裡面不過是一個奇門遁甲的小術法鏡花水月，我哈氣在上面，也只是給他一些水汽，催動陣法！」

  要不是他身上有茅山人的不修邊胡和賤賤的特質，我都要懷疑他是奇門遁甲的人，看來這些年打交道下來，奇門遁甲沒少偷茅山的藥，茅山也沒少過去偷學。

  一來二去，相互間都是有感情的，也難怪張慶年要借張慶豐的手自隕，他那是一箭雙鵰，不僅緩解了張慶豐的怒氣，還把自己不能做的事，讓給更加合適的人去做。

  陳歐這是也反應過來我問他的意思，解釋道：「我的鏡子肯定不是什麼寶貝，不過這水晶棺，那可是我七師叔的寶貝。」

  我在這裡解釋下，為什麼瘋老八排行第八，陳歐卻叫他七師叔，因為八個人里，最大的一個他喊了師父。

  「那應該是了！」我也找不到別的解釋，問：「你們有人進來過崑崙虛，知道什麼地方最特別嗎？」這話問出來，我心裡就差不多有答案了，我們的年歲相反，上一次崑崙虛開啟的時候，我們都只有六七歲，八九歲的年紀，根本不可能進去。

  果不其然，我們四人是大眼瞪小眼，然後同時搖了搖頭。陳歐喪氣的道：「外面傳聞這裡就是個小陣法，但現在看來，那都是沒進來過的人胡說八道的。」

  我來的時候，好像也聽人說過類似的話，結果我去救小紅的時候，一走就是好幾千公里，可以說這裡的空間一點都不小，如果不是一個破碎的大陸碎片，而是一個球體的話，恐怕也是一顆不小的星體。」

  陳歐見我點頭，才嘆了一聲道：「如此大的範圍，想要去找談何容易。」

  「大海撈針！」我補充了一句，因為我知道這裡有多大。

  我現在不僅在想辦法去找無崖子說的陣眼，還擔心小紅，她被九尾狐撞進山體後就一直沒出來，生死未卜，我讓陳歐把鏡子的畫面轉到山體上，山體都被撞塌了，留下一個長五十多米，寬十來米的亂石坑。

  夏天倒抽了口冷氣，不過還是安慰我道：「你老婆不是常人，身體堅固，不會有事的。」常人這樣撞上去，恐怕渣渣都找不到了，可是按理說沒事的話小紅應該要快點出來才對，因為我爹和二叔在虛空中也只是勉強和九尾狐抗衡，而且這種抗衡只是仰仗著符紋的特殊去糾纏，除此之外無法給九尾狐造成任何實質的傷害。而九尾狐身後的絲線還在不斷崩斷，脫離壓制只是時間問題。

  失去了陣法的壓制，很難想像九尾狐會有多可怕，不過就算我們全部死掉，他也不可能出去，因為他和崑崙虛融為了一體，只有外力幫忙，否則他永遠都無法破開自己。

  陳歐也道：「大不了全部死在這裡！」我看他臉上露出英勇的表情，還有些刮目相看，結果陳歐接著道：「等外面的人都死光了，我們在偷偷出去，到時候九尾狐妖元氣大傷，估計也攻擊不動我們了。」

  即便夏天我們都知道他說的是最正確的選擇，可這樣說出來，感覺還是很無恥。

  陳歐有自知之明，說出來就知道要被我們說，緊跟著就道：「你們也別搞得自己像個老好人一樣，要是我說的不對，你們可以出去，跟著一起送死！」陳歐知道我一心想著陪著家人一起，提醒我道：「林初，別怪我沒提醒你，九尾狐需要你老婆幫忙，他是不會屠龍的，你要是出去送死，到時候你老婆就要成為階下囚，舉目無親，也盼不到人去救了。」

  我是有出去的打算，結果他這一句話，把我心裡的念頭一下就打消了。

  夏天道：「我們在這裡永遠都不可能找到陣眼，就算希望渺茫，也去拼一拼，總比在這裡看著他們死亡要好。」

  古雲也道：「對，至少我們努力過。」

  為了小紅，我也不可能出去了，紅著眼咬牙道：「走。」

  陳歐聞言，立刻催動遁術，驅動著小棺材離開戰場。

  我們走出很遠，鏡子裡都還能看到虛空中的打鬥，真的如神仙打架，半片天空都被占據了，但還在打就是好事，說明我爹和二叔還在苦苦堅持，我在心裡祈禱，希望我們幾個人加在一起，能夠運氣爆棚，瞎貓碰到死老鼠，一過去就能找到陣眼。

  想到運氣這事，我急忙問陳歐道：「你和古雲都是運氣好的那種人，要是把共命取消，沒有我的爛命拖累，你們的運氣會不會爆棚到隨便走一個方向就找到陣眼？」

  「你想多了，運氣這種事，不能想你說的這樣算，而且就算那樣真的能找到陣眼，我們的命運也已經穩穩的聯繫在一起了，恐怕就是那九尾狐全盛時期，也沒有能力解開。」陳歐就地取材，拿九尾狐來舉例，這讓我徹底放棄了這個想法。

  不過古雲卻是一直在占卜，想要算出陣眼的方向，只是在這裡，他的占卜術也失去了作用，折騰的滿頭大汗，依舊沒有任何結果。

  倒是在這時，我最先發現了有點不對勁，我們的速度似乎一下加快了，我發現不對後，陳歐也驚道：「怎麼回事，水晶棺的方向改變了！」

  一時間，四人的臉色都變了，原本就不大的空間裡，頓時充斥著我們四人粗重的呼吸。

  夏天最先道：「會不會是水晶棺被地下的老鼠給叼住了？」

  陳歐瞪了夏天一眼道：「譜氣都沒有一點，我的實力，難道連老鼠都防禦不住？」

  話是這樣說，可這裡是崑崙虛，最接近仙的地方，裡面的老鼠肯定也不是一般的老鼠，是老鼠精了。

  我提醒下，陳歐也不在繼續叨叨了，手訣發光，想要改變小棺材的方向，結果還是掙脫不了，水晶棺甚至都沒有抖動一下。

  我見狀問道：「要不要出去看一看。」陳歐用力過度，滿頭的冷汗道：「算了，崑崙虛里的東西，就算是一隻老鼠，能叼著水晶棺走的東西，就算是個老鼠，我們也奈何不了它。可能它就是一時好奇，叼著玩一下，玩膩了就會鬆口了。」

  這是多麼無奈的一句話，特別是上萬人的生命系在我們身上的時候說出這樣的話。

  但陳歐說的也沒錯，我們若是出去被斬殺，到時候就真的完全沒希望了。

  我們慌亂的時候，古雲也放棄了占卜，抽過來道：「你們說半天，開啟鏡花水月看看不就行了？」

  陳歐這是緊張過度，把這事都給忘記了，聞言急忙從張萌萌的肚皮上把鏡子撿起來，也不知道是哪裡氣著了，順著還給了張萌萌一個大嘴巴子。

  我眉頭微皺，本來不想說啥，可實在是看不過去了，道：「人家張萌萌好好的躺著，沒招你惹你，給人一個大嘴巴子，你是真的閒得有多無聊！」

  陳歐悶頭給鏡子哈了一口氣才道：「老子是氣不過，我們四個在這裡又緊張又刺激得拼命，他倒好，什麼都不用管，舒舒服服的挺屍！」

  我無語的搖了搖頭，有陳歐這種朋友，不知道是災難還是福分，總之有時候他說話做事，真的很讓人無語。

  鏡子開啟，結果外面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見。古雲帶著哭腔道：「完了完了，我們肯定是被什麼怪物給吃到肚子裡了。」

  陳歐也陰沉著臉，瞪了一眼古雲道：「嚷嚷什麼，不就是吃到肚子裡麼，等它停下來，我把水晶棺變大，把他肚子給撐爆，到時候都省了去殺它！」陳歐四處轉了下，不見任何光亮，索性把鏡花水月給關了，遁術也撤掉，結果我們還在移動，可見被老鼠吞到肚子裡的猜測是成真了。

  我算了下時間，從九尾狐和我爹他們交手到現在，已經是半刻鐘了，十五分鐘的時間……

  我不敢去想像那場面，也不在去想什麼辦法，頹然的挪到張萌萌腳邊坐著，靠在水晶棺上，不過我沒有哭。陳歐心裡也不好受，因為他師父和師叔都在，可以說茅山所有的力量都在。只是他的發泄方式有些特殊，不停的用腳體張萌萌的大腿。氣氛低沉，也沒人去阻止，畢竟他們是好朋友，而且是那種剪不斷理還亂的好朋友。

  我唯一想的就是將來如果我也像張萌萌一樣，最好就是不要見到陳歐。

  水晶棺被外面的動物帶著又走了五六分鐘，突然就停了下來，沉浸在悲傷中的我們猛的打起精神，陳歐道：「那東西到家了，你們準備好，我撐爆它的肚子，你們出去就結果了他。」陳歐把悲傷都化作了憤怒，咬牙切齒的吩咐，同時還把小陰靈都放了出來。

  夏天也打開了酒葫蘆，猛地灌了幾口，把裡面的小陰靈都放了出來，準備拼殺，我遺失了樓觀劍，只能抓了一把紫符拿在手裡，在張萌萌身上摸到一把匕首一併握在手裡。

  我們不在異獸奔跑的時候出手，就是因為催動陽魂草的時候已經耗盡了我們的力量，四人現在都是半殘，沒有多少戰鬥力，所以才拖延時間，爭分奪秒的恢復。

  陳歐召喚出小陰靈，把脖子上的那塊小羅盤取下來，掛在小陰靈脖子上，嗓音沙啞的道：「帶著它，我若是死了，你就是茅山下一代掌門。茅山能不能光芒萬丈，就全靠你了。」

  小陰靈歲數不大，懵懵懂懂的點點頭，拿著小腦袋在陳歐身上蹭了蹭，陳歐二話不說，一道玄光打出，把小陰靈打到張萌萌身上，為他留了一條活路。

  時間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分鐘，我們也不急了，或許當時的離開也是對的，有些事不說親眼目睹，心裡的陰影會小上很多。

  夏天為了緩解氣氛，開玩笑的道：「其實我無門無派，茅山要是沒人了，可以把掌門的位置傳給我……」

  「做夢吧！」陳歐白了夏天一眼：「因為老子就是死，也會拉著你們作伴。」話音落，陳歐迅速念動咒語，棺材瞬間變大，我們也看不到外面的情況，棺材一變大，第一時間就開棺閉棺，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出來到外面，我們都沒有看清有什麼，只是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四個人就像瘋狗一樣撲了上去，符紋道術拳頭匕首，一股腦的招呼過去。

  最先到的是我的紫符，炸開後爆出一大團玄光，猶如砸在牆上的煙花炸開，那人身上有防禦的光罩。不僅紫符，陳歐和古雲夏天三人攻擊過去，直接被彈飛。

  我嘴裡發出憤怒悲愴的怪叫聲，閉著眼睛舉著匕首就沖了過去。感覺是扎到什麼東西，心裡一喜，還以為自己的洪荒之力爆發，捅破了那東西的護體光罩，把它給解決了。

  結果睜開眼睛，就看見小紅眉頭微皺，左手伸著，用兩個手指夾著我的匕首，問道：「你幹什麼？」

  「老婆！」我都沒有解釋，一下撲到她懷裡，憋了很久的委屈一下釋放出來，哭著道：「爹和二叔都死了。」

  我一哭，陳歐也在一旁抹眼淚，不過他年紀比我大，還不至於嚎啕大哭。

  小紅輕輕拍著我的頭道：「他們不會有事，應該。」小紅輕嘆了一聲道：「我找到陣眼了，上面被破壞了，只要修復了，九尾狐的力量就會被壓制到一半，作亂不了。」

  我聽到這話，才急忙把頭抬起來，看到前面一座金字塔一樣的高塔上，頓著一個像是巨大夜明珠一樣的東西，從下面往上看，就像是一輪圓月。

  陳歐他們也是這時才注意到，陳歐道：「弟妹，既然找到了，你趕緊想辦法把它修復，或許還來得及。」

  小紅道：「這是上古道門的強者聯手布設，專門用來壓制妖族的，我無法接近，只有你們人類能進去。」

  我急忙道：「那我們進去！」

  小紅道：「只能一人進去！」我聽得到這裡，急忙退了半步，做好準備道：「老婆，你把我送進去！」

  「小初！」小紅喊了我一聲，聽出話裡有話，我心一下就涼了。果不其然，小紅接著說道：「為了防止有心懷不軌的人進去放出九尾狐，陣法里還有一個天雷陣，任何進去的人，肉身都會被雷陣磨滅，只留下神魂，而且神魂在裡面也只有幾分鐘的存活時間，這幾分鐘內，必須要把被打亂的陣法復原。」

  小紅說完，陳歐就急忙道：「我去就行。我精通陣法。」我道：「我去，有如此強的防禦機制，裡面的陣法不會那麼複雜，我也能搞定！」我說對了，小紅點點頭，伸手摸著我的臉，很是不舍。但此時她不可能說不要我去，畢竟誰去都是死，陳歐他們都是我的朋友。

  陳歐一把推開我道：「你爭個屁，老子茅山最後的七個老傢伙都在裡面，他們死了，我就是罪人，這事就這麼定了，老子也活夠了。弟妹，送我進去。」

  我一把拉住陳歐道：「這是我們家的事，輪不到你來管。」我們的爭奪，不帶任何的虛假。

  爭吵下，夏天突然插嘴道：「你們都別爭了，我也精通一些陣法，而且我的命是你們李家救下來的，同樣，沒有茅山，我也活不到現在。現在就讓我來還了這個恩情。」

  「你說什麼屁話，老子樂意救你，什麼破恩情，老子不稀罕。」陳歐破口大罵，推開我和夏天道：「都別浪費時間了。給我閃開！」我和夏天又撲過去拉他，陳歐眼睛血紅，怒吼道：「都給老子閃開，難道你們要等外面的人全部死光，才滿足！」他這話，震得我和夏天一愣。

  然而就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夏天身上突然飛出幾道紅綢，把我和陳歐捆了個結實。

  夏天的把戲本就不弱，他也是我們之中戰鬥力最強的人，加上現在我和陳歐體內都沒有多少道氣，根本掙不開。

  我一看掙不開，回頭朝著小紅喊道：「老婆，放開我。」

  我喊了一聲，小紅索性把頭扭開，裝作沒聽見。畢竟生死的選擇，任何一個妻子，都不希望赴死的人是自己丈夫。

  而此時夏天手指豎了一下，我們身上的紅綢就往上移動，把我們的嘴給堵住了。夏天這才道：「我們夏家人不習慣欠別人。」他說這話的時候，像是在對陌生人說一樣，但我知道，他是不想讓我們內疚。

  小紅也不想時間浪費，出手就要送夏天上去，夏天微微一笑道：「弟妹，我能上去！」說著手一揮，袖子裡飛出百丈紅綢，憑空掛在虛空，夏天敏捷的像一隻猴子，嗖嗖就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