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破陣
2024-10-21 11:02:15 作者: 鉚釘
前面幾天我都沒感覺到異常,到了第四天,感覺灰濛濛的邊界就在眼前的時候,就察覺到一股特殊的力量落在身上,無時無刻都在撕裂著身體,而且隨著靠近,那股力量也越來越強。
上官鵬飛說,這是破碎的虛空產生的力量,靠近破碎的地方,真人都能被撕扯開,而小紅有可能就被困在附近,我體內有半仙的血,應該能支撐著靠近。
第五天,那股力量已經超出了我的承受範圍,全身上下撕裂般的疼,腦袋也像是要從中間裂開一樣,疼得我思維混亂,無法集中精神。
上官鵬飛則是毫不客氣,當著我的面要了我的一滴精血,把天際落下的神秘鎧甲穿在了身上,被保護得嚴嚴實實。
他自己屁事沒有,還不停的訓斥我說,痛苦之下,意志力最為重要,若是我這點痛苦都承受不了,那就別提去救白傾城。
我實在太疼了,心裡不停的冒出把鎧甲收回來的想法,但最後還是忍住了,雖然他說風涼話,但我知道,他現在比我還需要。
道氣的流逝速度隨著靠近虛空裂縫變得快了起來,我不得不隔上半天就服用一粒小紅給我的丹藥,恢復道氣後勉強能夠抵抗。
但到最後停下來的時候,我眉心的皮膚出現了一道裂痕,血水順著裂痕流淌了下來。好不誇張的說,要是繼續靠近,只需要半天的路程,裂開的就不是皮膚,而是頭蓋骨。
還好這時上官鵬飛停了下來,落到一塊巨石上,跳完遠處一座石山,面露凝重。我問了下,他指著數公里外的石頭山道:「崑崙的兩個老門主就隱居在這裡,你要去的地方距離這裡還有五公里,小子,你能不能行。」
聽到還有五公里,我鬆了口氣,五公里的路程,我還能承受,當然,並不是我的意志力堅強,而是有些事落到身上,除非你有理由停下來,否則再苦再痛,也只有繼續前行。
因為時間,並不會因為你的怯懦和痛苦而停下。
「我能行!」我咬著牙,抹了一把從腦門上流淌下來的血水。上官鵬飛金光閃閃,威武得像個霸主,舒服得像個帝王,拍了拍我的肩膀,鄭重的道:「好小子,小淺沒看錯你。」
我知道他是真的誇讚我,只是此時此地,兩人的遭遇一對比,這話聽著就不是那麼對味。
我無奈的苦笑,問他接下來要如何做。上官鵬飛說:「你可以不用著急,我們出手後你在過去。小子,我耗死哪兩個老東西,就會第一時間過來幫你,天下兩個美女都在等著你,千萬別死了,不然多虧!」
這話我就不知道怎麼接了,沒有人願意死,可也沒有人能預測死亡。
命運,有時候,它也會跟你開一個小小的玩笑。
上官鵬飛跟我說完,拿出紙蟬對著說了兩個字:開始。他話音才落,紙蟬就化作一道青煙消失,上官鵬飛突然大吼一聲:「林初,希望我妹妹和我們上官家沒有賭錯!」
吼聲落下,上官鵬飛身上氣息瞬間變了兩次,第一次直接突破守神境,神識散開,覆蓋方圓,第二次變化,直接達到了蔽天境,吼聲餘音消散的瞬間,他身上金光爆射,虛空出現一隻金色大鵬,展翅翱翔,橫擊九天,瞬息而去,上官鵬飛像是被金鵬帶動,跟著迅速飛去,直奔那座山頭。
金鵬遮天蔽日,人未到上官鵬飛已是怒吼一聲,聲傳百里。
我看了一眼,也不敢耽擱,用最快的速度去走完五公里。劇痛下,我一邊怒吼,整個人臉都扭曲了,但還是瘋狂的往前。
這種感覺,就像是前面立著一把鋒利的刀刃,而我要迎著刀刃,不停的衝擊,那怕把自己撕成兩半也在所不惜。
怒吼著跑了三公里左右,我開始咬著牙,不在怒吼,舌尖頂著上顎,讓自己的神智維持著短暫的清醒,感應著手腕上的玉鐲。
不知道是距離太遠,還是怎麼了,玉鐲上沒有任何的反應,我不得不在繼續靠近,劇痛下,每走一步,我都算著距離,然後評估身體的承受能力,生怕自己走不到五公里身體就崩碎裂開。
我前進的途中,上官鵬飛的金翅大鵬的虛影突然崩碎,一股恐怖的力量鋪天蓋地的席捲過來,我回頭看了眼,只是看到一隻巨大的手掌,一巴掌就把金光閃閃的上官鵬飛拍飛出數公里,撞進了一座山里。
蔽天境,在真人境面前,終歸是不堪一擊,我只能在心裡祈禱,他身上的鎧甲,能承受得住兩個老不死的攻擊。
然而我看了數秒都不見上官鵬飛從土石里出來,心一下沉了下去,心慌心跳的分析了下,上次攻擊我的神秘家族的強者,道氣也不弱,一指也沒有點殺我,而上官鵬飛已經融骨,不會那麼輕易就被震死。
心裡不停的朝著好的地方去想,可等了半分鐘,上官鵬飛都沒動靜,難道真的是被摔死了?還是說兩個老門主的實力,已經可以破開那神秘鎧甲?
我擔心的時候,遠處的天空突然變成了血色,只見上官鵬飛攻打的兩座山頭上,出現了兩個模糊的人影,似乎是要趕過去。但就在他們剛要動身的時候,金色大鵬虛影再次浮現,上官鵬飛從山體中衝出,再次攻擊那兩個人。
見狀我鬆了口氣,看來上官鵬飛很會把握時機,他不急於把兩人耗死,而是在拖延時間,雖然和計劃有變,但他這樣做反而更加保險,否則他被摔死,到時候我爹和二叔就危險了。
現在只要他能把人拖住幾分鐘,我爹和二叔就能得手。
我回過頭,準備繼續走的時候,瞬間感覺劇痛難忍,這一分神的功夫,思維分散,沒察覺到,就是這半分鐘不到的時間,我的眉心頭骨已經出現裂紋,留下來的血水不僅染紅我的臉,還遮住了絲線,看到的東西都是一片血紅。
我用手抹了一把,咬著牙,繼續往前走。
上官鵬飛到過這裡,他對地形熟悉,但他讓我來這裡也只是一個猜測,不過就是猜測,也同樣值得我冒險。
而且我爹的整個計劃里,就沒有把我算在重點的位置,只要他們得手,我找不到小紅,他們也能找到。
劇痛下,手鐲又沒有反應,我開始有些動搖,想要回去找個舒服的地方躲著,畢竟太疼了,疼得我全身發軟,若非憋著一口氣,早就癱軟在地上了。
再往前,每走一步,對我來說都是地獄般的折磨,內心的念頭也越來越強烈,但我一直在提醒自己,在走五步,要是還感應不到就回去,五步走完,又遊說自己在走五步,就這樣一直堅持,走了一個五步又一個五步。
此時的天空,血色已經蔓延到了我頭頂,而且不多時,天空就飄起了血雨,此等異像,應該是我爹他們得手了,有真人境被殺。
因為在茅山外面,真人境隕落的時候,也出現異像,只是當時都忙於戰鬥,沒有去注意。
現在我需要的就是分散注意,所以一直東看西看,可在分散,我也太靠近崩碎的崑崙虛了,那個地方被大片的迷霧包裹,但我現在已經能模模糊糊的看見,裡面有無數漂浮的大陸碎片,那就像一塊很厚的地皮,被人一拳打碎,四分五裂,不同的只是此時看見的,全都是漂浮虛空,其中還有一些黑色裂縫,那是空間裂縫。
到這裡,我感覺身體還是意志都已經到了極限,人迷迷糊糊的停了下來,打算後退,結果就在這時,我手腕上的手鐲突然發光,光芒散射,朝著一個方向偏移。
「小紅!」我放聲大喊,雙眼流血,視線一片血紅。小紅沒有回應,但手鐲上的光芒突然強盛了一下,我咬著牙,繼續前行。
不得不說上官鵬飛的計算很精準,當然,這跟他到過這裡有很大的關係。
五公里不到一點,我就看到前面有一座透明的水晶宮殿,宮殿正在發光,不過還是能看到小紅正在裡面轟擊宮殿,她每攻擊一次,水晶宮殿的光芒就強盛一點,在壓制她。
到這裡,我的口鼻里都開始流血,腹內的內臟都擠壓成了一團,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到水晶宮殿面前。
小紅見到我的一瞬間,淚珠一下就掉了出來,隔著水晶宮想要伸手來觸摸我,可那透明的宮殿,就是一道擋在我們前面牢不可破的牆壁一樣。
我模糊的看到她,咧開嘴,艱難的笑了笑道:「老婆,我來了。」
小紅不是那種會煽情的人,此時所有的情緒都寫在了臉上,擔心,著急,心痛,無奈。可嘴上卻急促的道:「小初,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我仰著頭,塞了一粒丹藥在嘴裡,用了好幾秒才吞了下去,道氣恢復滿後,疼痛稍微減弱,這才看著她艱難的點點頭。
小紅知道現在想要減輕我的痛苦,最好的辦法就是用最快的速度脫困,所以一點都不拖泥帶水的道:「這是一個陣法,是布設在土裡的,陣眼在外面,不過深埋在土裡,你現在看著我,我教你土遁術,然後下去找到它,用樓觀劍破掉。」
我點點頭,心裡也沒來得及去想自己有沒有這個實力破掉。小紅隔著水晶宮殿的牆壁就開始掐訣。我眯著眼睛看了一遍,結果眼窩裡一直在流血,看的不是很清楚,我用力的揉了揉,齜牙咧嘴的道:「老婆,你在演示一遍。」
小紅二話不說,放慢速度,再次掐訣。
遁術是一門秘術,常見,卻是不傳之秘,想要極短的時間內學會幾乎不可能,但這一次,我看了一遍就高興的道:「老婆,這是奇門遁甲的盾法,陳歐教過我,我會掐,只是沒有咒語。」
現在我是真的高興,當初也只是一時好奇,就逼著陳歐教我,結果他只是教了我手訣,咒語沒教,畢竟這是奇門遁甲的不傳之秘,他們偷學可以,要是在外傳會惹來麻煩。
小紅一聽,急忙停下來道:「咒語有點困難,你跟著我念,下去後別鬆開口訣。」平時的心智,記住一段複雜的口訣對我來說不難,但現在就算是短短的一句話,想要讓我記住並重複出來都有些困難,只能跟著小紅念,即便如此,我也念了兩遍才沒有出錯,成功的遁到地下。
我手裡不鬆手訣,往前一走,土石就自動的讓開,只是布設陣法的人也想到會有人來破陣,在下面設了禁錮。
看著金色的光網,我艱難的抽出樓觀劍,豎在胸口祈禱道:「老兄,我雖然不喜歡你,但這次只能靠你了!」
我的修為不夠,唯一能仰仗的東西也只有手裡的樓觀劍,它要是破不開,我就毫無辦法了。
似乎是聽懂了我的話,我還沒有注入道氣,樓觀劍就抖動了一下,綻放出翠綠色的光芒,劍柄上的枯藤像是復甦了一樣,蠕蟲一樣纏繞到我的手腕上。
我沒功夫去察覺這種變化,只是感覺到樓觀劍跟以往不同了,也沒有多想,注入大量的道氣,只留下一小點護住心臟,然後一劍斬了下去。
觸碰的瞬間,我就感覺到了巨大的阻力,道氣瞬間消耗一空,樓觀劍暗淡,斬不開。
但我沒有泄氣,憑藉著肉身的力量,大吼一聲,用盡全力的把樓光劍往下壓。
我整個過程都是閉著眼睛,一是不敢看,二是眼睛太疼了。只是耳邊聽到砰的一聲,緊跟著手上一送,整個人都往前撲,撲出兩三步,我才睜開眼睛看了下,金色的光網被我劈開了一個口子,我已經撲到了裡面,但我才進來,光網就再次修復閉合,不過水晶宮殿的底座就在前面,土遁的光芒把土石驅散後,清晰可見。
我繞著水晶宮殿走了一圈,沒有發現陣眼,而隨著時間流逝,我雖然沒有被撕扯成兩半,但那巨大的壓力已經給我身體造成了可怕的傷害,此時身上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裂縫,血水早已把衣服打濕,我所走過的地方都會留下一條血痕,身體虛弱到了極致。
我不停的咬舌尖,不停的告訴自己,最難的路都過來了,外面的禁錮也被破了,可以說直差最後一步了,要是現在放棄,那所有受的罪就全都白受了。
我踉踉蹌蹌,手裡的法決都幾乎是掐不穩,遁術的光芒若隱若現,最後還是堅持著又找了一圈,終於在一個角落裡看到了陣眼,其實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陣眼,只是看到和感覺到那個地方很特殊,我記得陳歐偶然的時候說過一下,陣法是一個整體,就像是一個燈泡發出的光,看上去應該完全一樣,出現不一樣,那肯定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又或者就是陣眼。
我不知道這個陣法叫什麼,只是能困住小紅,肯定不是一般的陣法,所以心裡還是不確定,舉起樓觀劍就要去斬,可這時我體內的道氣突然枯竭,我身上也再無丹藥。
手剛舉到一般,我就聽到體內傳出的咔嚓聲,那是骨頭被撕斷髮出的聲音,那一刻,我恨不得用盡全身的力氣吼叫一聲,但我還是忍住了,就算死在這裡,我也不能讓小紅難過。否則聽到我如此悽厲的慘叫,很可能會成為他一生的噩夢。
「咔嚓!」沒有道氣護住,心臟同樣被撕裂,巨痛直接讓我一口氣上不來,人直挺挺的就要往後倒。
但就在生命即將消失的時候,我胸口傳出咔嚓的一聲清響,懷裡的一個替身傀儡應聲裂成碎片,緊跟著一道光從我身上掃過,所有的傷口幾乎在一瞬間恢復,甚至就連道氣都恢復滿了,仿佛就是重生了一樣。
我是第一次使用替身傀儡,沒想到會有如此神奇的效果,難怪上官清淺見上官鵬飛給我的時候回如此興奮。這東西,放在任何人身上,那都是無價之寶。
只是剛才瀕臨死亡,我的手也鬆開了,周圍的土石瞬間覆蓋過來,最後一刻,我咬著牙,也顧不上發現的地方是不是陣眼,一劍就戳了過去。
然而我還是大意了,能布設如此陣法的人,實力肯定不俗,且會就那麼容易的讓我破掉。幾乎是樓觀劍觸碰到陣法的時候,一道光打在我身上,那道光就像是削骨的剃刀,我全身的血肉瞬間分裂,只剩一身血淋淋的白骨。
光的速度太快了,快到我感覺不到疼,血肉就已經分裂,但在最後一刻,我借著慣性,依舊把樓觀劍刺進了陣法裡,樓觀劍也很爭氣,沒有道氣的催動,它依舊竭盡光華,一劍破開了那獨特的地方。
與此同時,我胸口再次發出咔嚓聲,第二個替身傀儡裂開,光芒掃過我的身體,我再次復原,不知道是第二次使用,還是瘋老八給我的傀儡不如上官鵬飛給我的,這次我的道氣沒有恢復,周圍的土石瘋狂的擠壓過來,眼前瞬間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