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遁術

  我問起棺材溝，張萌萌又開始支吾。

  陳歐一把提著他的衣領，怒道：「別以為你從小跟我穿一條褲子長大，老子就會對你手下留情，老子一隻腳都踏進棺材了，惹急了正好拉你去墊背！」

  張萌萌抓著陳歐的手，結結巴巴的道：「陳，陳哥，我不是不說，只是說了，反而是害你們啊！」

  「得了，都這時候了，就別假惺惺的了！」我有些看不慣張萌萌，他和陳歐打小一起長大都還出賣陳歐，出賣就出賣，畢竟人，誰都有難處，誰都有自私自利的一面，可是現在還說這種給自己加冕的話，我聽得恨不得給他幾個大嘴巴子。

  「真的！」張萌萌道：「你們現在是在找勾魂山是吧？可你們知道嗎？勾魂山就在棺材溝里！」

  我聞言，抬手就要揍他，但被陳歐攔住了。

  棺材溝雖然被視為禁地，不過站在遠山就能看見裡面，棺材溝後面，是一條大峽谷，過去後就是普渡河，河對岸就是川東。

  我小的時候，上面說要修一條鐵路，連接慶重和明昆，後來勘測的時候，聽說在峽谷里發現了一個大型空洞，從裡面刨出來兩條水桶粗的大蟒蛇。

  當時附近村子都在傳言，說探測隊挖到了活著的龍脈。

  具體是不是這樣，已經無從追溯，不過那一年我記得很清楚，傳言流出沒幾天，山里就吹了幾天的大風，屋檐上的瓦片都被吹出幾公里，活了七八十歲的人都從沒見過這陣仗，後來各村還組織了一次很大的祭祀活動。

  也不知道是祭祀起了作用，還是本身就是氣候變化，那事也就不了了之，奇怪的大風也沒有在刮過。

  從始至終，我都沒聽說後面有山叫勾魂山。

  張萌萌見我不信，信誓旦旦的道：「我要是說假話，不得好死！我聽說，勾魂山只有在月圓之夜能看到，裡面具體有什麼，我也不清楚。」

  剛剛接觸，我不知道張萌萌說的是真是假，看向陳歐求證。

  陳歐點點頭！

  如此說來，二叔只是被抓緊棺材溝？

  「你和陰煞門的人走得近，他們就沒說過裡面有什麼？」我見陳歐也想提問，搶先問了出來。

  「裡面有什麼我真不知道，我聽說神算子進去過，只要能找到那個老坑逼，或許就能知道了！」

  張萌萌說完，陳歐又在他背脊上捶打，怒道：「你特麼還不老實，剛才不是說沒有見過神算子？」

  「陳哥，我真沒見過那老坑逼，我要是見了他，你覺得我還能活得這麼好嗎？」張萌萌哭喪著臉，挺著胸，反弓著背，緩解陳歐的捶打。

  聽他的意思，那神算子，好像也不是什麼好貨！

  打了幾下，陳歐才停下來問他道：「勾魂山裡有什麼你不知道，水潭裡有什麼，你總該知道吧？」

  張萌萌有避水寶衣，下水後肯定到了下面。

  問起水裡，張萌萌神色漸漸凝重起來，沉聲道：「下面的東西應該是從山裡衝來的，是個青銅盒子，剛才我下水，本來是想敲開來看看，但就在要動手的時候，突然莫名的一陣毛骨悚然，感覺裡面有什麼恐怖的東西。」

  小紅不讓我碰，讓我以後有本事在來收屍，張萌萌應該沒說謊，下面的東西，是真的不一般。

  陳歐又問：「兵家陰脈的人，他們有沒有打水潭裡的東西的主意？」

  「沒有，他們對水裡的東西不感興趣。」張萌萌見我目光銳利的盯著他，縮了縮脖子道：「林初老弟，設局害你的人不是我，也不是陰煞門的人，是那些能召陰兵的黑衣人所為。我們只是給他們指了一下路，那些人才允許我們跟在他們後面活動，結果祁隆和楓林非得拉著我來這裡看寶貝。」

  陳歐忍不住又給了張萌萌一巴頭，恨鐵不成鋼的唉了一聲道：「你這坑逼，放以前就特麼是個漢奸！」

  「陳哥，這事是我不對！這不，避水寶衣也給了你，你就別跟小弟一般見識了！」張萌萌和陳歐都是十八九歲的樣子，說話卻是一套一套的，稍不留神，就會被他們給套進去。

  特別是陳歐，嘴賤臉皮厚，他自己都說黃馬褂是寶貝，結果跟張萌萌一說，就成垃圾了。

  張萌萌說著站起來拍了拍屁股，猥瑣的彎著腰，拉著我的手，想要摸我的手鐲又不敢，一直摸我手背，邊摸邊道：「林老弟，咱們肯定還會在見面，現在你們兩位爺要幹大事，我就不參合了，陳哥，改天清風樓，小弟給你賠罪！」

  見張萌萌要溜，陳歐手疾眼快，伸手就去抓張萌萌的衣領，但陳歐的手剛碰到張萌萌的衣服，張萌萌突然砰的一聲炸開，化作一團白煙，人一下就消失了。

  五行遁術！

  我驚了一下，急忙拿出羅盤，把陰陽魚按了下去，調成五行羅盤。

  以張萌萌的本事，他遁不了太遠。我正盯著羅盤看周圍的五行變化，陳歐就按住我的手道：「我從小和他一起長大，他翹一下屁股，我就知道他是放屁還是拉屎，你等著就行！」

  聞言我狐疑的收起羅盤，書包扣子都還沒扣好，張萌萌就撓著頭，從樹林子裡出來，臉不紅心不跳的道：「陳老哥，林老弟，剛才只是尿急，尿急！」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陳歐要是沒有李水若的事壓在身上，估計和張萌萌也是一路貨色。

  我忍不住打趣道：「古有關羽溫酒斬華雄，今有張老哥來去如風尿不盡，都是稀罕事！」

  「過獎，過獎！我也就是比關雲長快了那麼一點點！不值一提！」

  「……」

  我無語，也好奇，張萌萌都遁了，怎麼又回來了？

  正要問陳歐，張萌萌肩上突然搭了一隻胖乎乎的小手，緊接著又探出一顆圓乎乎的小腦袋。

  原來是陳歐的小靈嬰，它小嘴裡含著一顆棒棒糖，正舔得開心。

  「陳老哥，我保證不跑了，你能不能讓這小祖宗先下來！」張萌萌側頭看了眼，小靈嬰胖乎乎的小手一巴掌就呼在他臉上，頓時就留下五個小小的指印。

  見到靈嬰，我才知道祁隆他們為什麼跑得那麼快了，沒想到這才幾天時間，小靈嬰就承認了陳歐。

  看起來再次借胎，把它和寶兒之間的血脈關聯徹底切斷了。

  陳歐逗了逗小靈嬰，惹得小靈嬰咯咯直笑，跳起來坐在張萌萌肩膀上。

  我看陳歐的樣子，對親兒子都沒這麼好。在他手裡，也算是給了小靈嬰找了一個好的歸屬，只可惜，牛二蛋一家八口，成了局中亡魂。

  「我這兒子喜歡讓人背著，老弟你就受累一下，背他下山。」陳歐不冷不熱的說了句，回頭問我道：「要不要下水去看看？」

  張萌萌說得已經夠清楚了，那種感覺，我沒必要去體會一次。而且兵家陰脈的人都不敢動，想必也沒人敢動。

  而且在我心裡，還是希望有人敢把那青銅盒子撈起來，到時候找回趙志傑和劉寶的屍體，也算是對他們爹媽一個交代。

  靈嬰和飼主之間有心靈感應，小傢伙做了什麼事，陳歐都知道。下山的路上，我問了下陰煞門的四根攪屎棍怎麼樣了。

  陳歐道：「我只是把他們嚇跑，陰煞門在南雲有點勢力，做事不擇手段，既然不是他們給你設的局，能不招惹就不要招惹了！」

  走了幾步，陳歐怕我想不通，回頭好心的道：「林老弟，道術的世界裡，像陰煞門這樣的門派不在少數，如果非要得罪，那一定要打蛇打七寸，一擊斃命，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點點頭，正在回味他話，陳歐像是又想起什麼，笑了笑，自言自語道：「算我多心了，有你家小紅在，恐怕沒人敢禍及你的家人！」

  我本來想告訴他小紅走了，不過話到嘴邊就改了道：「不過我還是要小心一些才行！」

  張萌萌不靠譜，陳歐要是知道小紅走了，恐怕會想著法子坑我了。

  提起小紅，我有些想她了，分別才一日，卻像是好幾年一樣的想。

  路上，張萌萌肩上馱著小靈嬰，大氣都不敢出，走路都踮著腳。尋到摩托車，都不用陳歐招呼，張萌萌就自己爬到後面坐穩。

  我問：「我們現在去棺材溝？」

  陳歐說：「月圓之夜，要等到下個月，我們等不了那麼久，先過去看看！」

  張萌萌一聽我們要去棺材溝，坐立不安，要不是有小靈嬰在，估計又要施展遁術跑路了，緊張的抓著陳歐的肩膀道：「棺材溝是大邪之地，裡面有陰兵看守，你們這樣去，就是送死！」

  陳歐道：「我沒問你，別嗶嗶，在嗶嗶就滾下去！」

  小靈嬰守著，張萌萌哪裡敢跑，哭喪著臉不說話了。

  我點了點頭，心裡寄望於那陰兵大統領，希望小紅走了，他還能賣我些面子，就算人走茶涼，想必他也不敢對我出手。

  時間還早，我們連夜回去。

  要過棺材溝，會從我們家圍牆外面路過，我讓胖子先過去看看，我媽休息了，我才騎著摩托車飆過去。

  陳歐說李水若的摩托車好，我還不大信，後面的路要是二叔那油驢子，早就顛散架了，結果這山地車開上去，不僅皮實，坐在上面還感覺不到太顛簸。

  只是我們突突的衝到那天晚上藏身的大槐樹下，遠遠的就看見棺材溝外站著好幾個人。

  摩托車的聲音太大，我們想躲也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