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助 理

  燕宸南剛從供銷社買回來那麼多東西，才過了幾天，又去了省城大包小包拎回來一堆。

  隔著網兜還能看到商品包裝上通篇的外國文字，除了進口商品不作他想。

  想到燕家以前的地位，偷偷藏匿很多錢似乎也不奇怪了。

  只要回憶起自己親手把裴夢澤送到燕宸南床上，她就想抽自己幾個大嘴刮子。

  她當時哪兒那麼想不開，要給裴夢澤找燕宸南這樣的人中龍鳳？

  大街上找一個缺胳膊斷腿的乞丐，他不香嗎？

  裴青青的嫉妒如有實質，臉上現出幾分猙獰。

  蔡老眼睫抖了抖，對裴青青很是不喜，忍不住又低聲勸了一句：

  「同志，不是自己的終究會失去，只是時間問題，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呀！」

  這句話裴青青聽進去了，不過卻和蔡老規勸的初衷背道而馳。

  裴青青覺得蔡老說得太對了，燕宸南就不是裴夢澤命定的人，她早晚都會失去燕宸南。

  自己才是主角，燕宸南遲早會變成自己盤子裡的菜。

  蔡老見裴青青目光尖銳且貪婪，根本沒有聽進去規勸，本能地不喜歡她，轉而對裴夢澤道：

  「同志，你剛才提到除草劑配方，是不是杏花村交到總公社送檢的樣本的配方？」

  「是。」

  裴夢澤大方承認。

  蔡老神色一喜，忙做了一番自我介紹：

  「我是省農科院的研究員，這次下來主要為了考察除草劑的功效，看一看你們最開始使用除草劑的試驗田，並對土壤和周邊水質提取化驗。」

  邵主任挑眉，心說蔡老也太過謙虛，他的身份哪裡是小小的研究員？

  不過邵主任並沒有揭穿，而是高興地補充：

  「如果這次化驗沒有問題，除草劑將在縣城化工廠投產，並且優先聘用杏花村村民進廠做工。」

  奧利給……

  裴夢澤求仁得仁，沒想到那麼快就能實現設想。

  她笑意盈盈真心替村民們感到開心：

  「謝謝您二位替村民們著想，我這就帶大家過去查看情況。」

  蔡老爽朗一笑指了指裴夢澤凌亂的頭髮：

  「你確定要這樣帶我們進村嗎？」

  裴夢澤轉哭為喜，瞬間笑容燦爛，半點沒有因為自己的頭髮凌亂而尷尬。

  她取掉皮筋五指梳理一下，快速編了一個斜搭在肩頭的麻花辮，真誠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恭敬請蔡老先行。

  蔡老莞爾毫不吝嗇地誇讚：

  「你這丫頭不錯，拿得起放得下，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活力滿滿，明媚如向日葵的姑娘。」

  邵主任本以為裴夢澤會謙虛幾句，誰知這姑娘卻大方承認：

  「真的？能讓您老感到活力是我的榮幸。」

  聽多了謙虛的回答，突然遇到裴夢澤這樣落落大方的，蔡老倍感率直和真誠，更喜歡她了，爽朗一笑跟著裴夢澤邊走邊道：

  「下放牛棚的知識分子幾乎都是國之脊樑，我接到消息，審查結束，他們很快會恢復身份回到原來的工作崗位。」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裴青青瞳孔猛然一縮，不敢置信卻又不得不信。

  她真是大錯特錯，早知道牛棚那些人還有翻身的機會，討好他們的機緣怎麼會拱手讓給裴夢澤？

  裴青青眼睜睜看著燕宸南撿起網兜，大長腿一邁追上夢澤並肩而行，還時不時彎腰在裴夢澤耳邊說著什麼，誘哄和討好不要太明顯。

  「裴……夢……澤……」

  裴青青恨得咬碎一口銀牙，整個人險些陷入癲狂。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別看裴夢澤嬌嬌軟軟，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可是對於農業知識非常熟悉。

  得益於前世在農村長大，每次村里組織專家培訓，爺爺奶奶都會帶上她做記錄，加上她過目不忘，久而久之就學了很多東西。

  最近又跟著葛玉芬他們開荒種地，從幾個老專家那兒又學了不少經驗。

  無論考察團提出什麼問題，裴夢澤都能解答在點子上，尤其對除草劑破壞雜草細胞壁，阻止雜草生長的問題解釋得一清二楚。

  不僅能調理清晰地回答蔡老和考察團的問題，還能快速記住蔡老說的重點，並舉一反三說出自己的獨到見解。

  這下蔡老淡定不了了，惜才之心泛濫，實在沒忍住開口詢問：

  「夢澤同志，你有沒有興趣到我們農科院工作？我身邊正好缺一個助理。」

  「哇！」

  考察團忍不住驚呼，蔡老可是出了名的嚴苛，從來不會輕易收徒。

  讓裴夢澤當助理，不就是要親自教她的節奏嗎？這和收徒有什麼區別？

  羨慕死考察團的一眾專家了，他們也想跟在蔡老身邊當助理怎麼破？

  裴夢澤要參加高考的，上面已經有些風聲，只不過他們這裡地處偏遠消息閉塞，很多人都不知道。

  這個理由暫時不能用，裴夢澤以自己正跟著韓老學習醫術，一心不能二用。

  以及除草劑配方是牛棚諸位專家共同研究的成果，不是她個人的，委婉拒絕了蔡老的提議。

  所有考察團的人驚掉一地下巴，蔡老想收徒，她居然拒絕了？

  就這樣，拒……絕……了？？？

  要知道，農科院是鐵得不能再鐵的鐵飯碗，跟在蔡老身邊能直線縮短與省農科院的距離，要少奮鬥多少年？

  蔡老身後的考察團工作人員好想說：

  「蔡老您看我行不行？我一定努力做好您助理的工作。」

  可惜，他們就算說了，蔡老也不會收他們為徒。

  蔡老滿臉遺憾，多好的苗子，不學農業研究真是可惜了。

  當然，蔡老也因為裴夢澤沒有把除草劑配方據為己有，而特別喜歡她的誠實。

  略一思忖，蔡老從衣兜里拿出一個筆記本，翻開空白頁用鋼筆寫下一排數字，撕下那一頁紙遞給裴夢澤道：

  「這是我辦公室的電話號碼，歡迎你隨時聯繫我，雖然不能做我的助理，但是關於農業方面的問題，你可以隨時來電話問我。」

  裴夢澤恭敬地雙手接過電話號碼，笑盈盈回答：

  「我有事兒一定找您，您老不要覺得我煩就行。」

  「哈哈哈，不會，聽到你這樣爽朗的聲音，我能多吃兩碗飯。」

  蔡老蓋上筆蓋，把鋼筆遞給裴夢澤道：

  「這是我獲得科研獎項國家獎勵我的鋼筆，已經跟了我十多年，送給你，希望你用它學習並邁向更高的山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