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用人不疑,夜裡相見
2024-10-18 21:23:59 作者: 久伴
兩名哨兵看起來只有二十歲的年紀,稚嫩的臉上卻有著與之年齡不同的剛毅。
漆黑的盔甲上傷痕累累,留有刀砍槍刺的痕跡。
盧子義最敬佩邊軍,拱手以禮相待,「陛下受將軍之邀,命我來老驢坡拜見樊將軍。」
其中一名哨兵取出一枚哨子,吹出兩長一短的暗號。
「稍等片刻。」
不足一盞茶的功夫,軍營里走出一名披甲老將。
哨兵拱手,「參將。」
參將點頭,目光在盧子義身上打量,「陛下只派你這麼個毛頭小子來?」
盧子義不卑不亢道,「陛下信任我。」
參將轉身走,「隨我來。」
張建跟在盧子義身後。
哨兵卻忽然橫起長矛,「你站住,留在這。」
參將回頭打量張建一眼,沉思兩秒,「放他進來。」
哨兵為難,「參將,將軍有令,入營者只許一人。」
參將道,「出事了我負責。」
哨兵不再言語,拱了拱手,放張建進去。
盧子義看著兩名哨兵是真的羨慕,讚嘆道,「樊將軍的軍隊真是紀律嚴明,難怪總打勝仗,早些年我也是想去邊軍參軍,可惜家父不同意,這才入了禁軍。」
「哦?」參將問道,「家父是何人?」
盧子義側頭用餘光看了一眼張建,聲音低了下去,「家父名聲不顯,況且已經去世,不必提名字。」
說話間,三人到了軍中大帳。
奇怪的是,參將並未領他們進入大帳內,而是繞過大帳,去了後面不遠處的一頂小帳篷。
帳篷內亮著燭光,樊牢正坐在案牘前處理事務。
參將走到帳篷外,先開帘子,對著張建做了一個請的動作,「陛下,將軍等候多時,請。」
盧子義大為驚訝,手已經放在了刀柄上,「你怎知……」
張建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
張建道,「不用擔心,樊將軍如果有二心,不必大費周章。」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他好歹也當過一段時間的公職人員,對職場方面的這些彎彎繞繞,再熟悉不過了。
今日既然來了,那就不要有任何懷疑的態度。
鑽到帳篷內,樊牢已經起身,單膝跪地拱手行禮,「陛下,臣等救駕來遲!」
張建扶著盧子義起身,「將軍請起,朕如今勢單力薄,將軍能有此想法,是朕的福分。」
場面話,多說一點沒壞處。
樊牢感動的熱淚盈眶,「陛下,樊家世世代代忠臣,臣定不辱沒先祖。」
這是張建來到這個世界以來,聽到的最為感動的一句話了。
張建也眼含熱淚,「將軍辛苦,有此等忠臣良將,是大燕國之幸。」
兩人沒有過多的寒暄,很快進入正題。
樊牢拉著張建坐在主位上,自己席地而坐,拿起桌上的一張地圖。
竟然是長安城的城防圖。
不僅有詳細的兵力部署,還有宮城內的禁軍輪值情況。
張建暗暗心驚。
樊牢進京這兩日,竟然已經把長安城給摸透了。
難怪左相近幾日安分了許多。
看來樊牢的歸來,給左相的壓力極大。
樊牢道,「陛下,末將手下有三萬兵,但是邊關得留人。」
「如今入秋,到了收成之際,那些韃靼人總是偷襲附近村落,搶奪糧食和人口。」
「末將這次回來,只帶了五千人馬和一參將,兵力恐怕不夠。」
「陛下,要不然你隨末將走吧,河北是我的勢力範圍,我們重整旗鼓,殺了這群逆賊!」
燭光照亮樊牢脫皮的臉。
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張建猜到樊牢是在試探自己,到底是一個值得輔佐的帝王,還是一個膽小如鼠的傀儡。
他當即回道,「朕不能走,朕就算是死,也得死在長安城。」
其實張建也想過。
如果自己不當這個皇帝,是不是就不用管這些破事了?
找個安全的地方,當一方諸侯,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是左相能放過他嗎?
張建活著,就是大燕國喉嚨中的一根刺,這天下還姓張。
樊牢能放過他嗎?
他如果不是皇帝了,樊牢還會冒死救駕嗎?
樊牢忠的是大燕國,不是他這個帝王。
張建主動提議,「朕理解你的難處,不能放任韃靼那群畜生霍亂還百姓。朕可以留在宮中牽制逆賊亂黨,你避開左相耳目回到河北,先擊潰韃靼人,再回長安助朕。」
樊牢大為感動,「陛下仁德,為當代明君。」
張建心中苦笑。
不是他不想讓樊牢留下來,而是留下來也沒用。
左相也可以從邊軍調人回來。
到時候大燕國邊疆告急,他就算剷除左相,又如何?
淪為他國的俘虜嗎?
這點大局觀,張建還是有的。
樊牢沉思幾秒,「末將孤身回河北,這五千兵馬留在老驢坡,陛下若要用,只需派人送達一道旨意。」
達成一致後,張建從樊牢的帳篷里出來,對盧子義道,「走吧。」
他吃了一顆定心丸。
朝中還是有人無條件支持自己的。
從軍營中離開,兩人沿著老驢坡繼續向前,最終停在一家驛站前面。
驛站是軍中的人開的,負責養馬,換馬,提供食宿,傳遞消息。
來這裡住宿的,大部分都是宮中的人。
不過對於普通人來說,驛站也是一個不錯的留宿吃飯的地方。
雖然價格貴了點,至少不會有掮客和土匪鬧事。
盧子義沒有暴露自己禁軍的身份。
兩人以普通人的身份交錢,入住。
房間也只是普通房間,沒有選擇上房。
盧子義往桌上放了幾粒碎銀子,「老闆,送點吃食上去。」
老闆收了錢,「要酒嗎?我這裡有上好的罈子酒,今年剛收的糧食釀的。」
盧子義道,「不要,不喝酒。」
可兩人都沒想到,一句不喝酒,暗處的幾雙眼睛,已經同時盯上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