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香消玉殞

  黃天被劉小彤的敘述震驚得無以復加，沉浸在這巨大的信息量里無法消化。

  張峰志看著劉小彤俏麗的面容上悽美而詭異的笑容，難以理解之餘，心底暗暗泛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劉小彤繼續絮絮叨叨地說道。

  「黃所長，真的謝謝你，是你讓我看到了什麼是正直和堅守，讓我重新認識了身上這身警服的意義，說實在的，我不配穿上它。」

  眼裡含著晶瑩的眼淚，劉小彤的美目凝視著黃天。

  「你知道嗎？其實人家早就知道你來馬家鎮是幹嘛的了，就是調查前任所長龍一格那個莫名其妙車禍的真相，一直都在防著你。」

  「有很多次，他都叫我對你下手。

  可我實在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昨天的事情之後，我完全可以不告而別，一走了之。

  但我不想就這樣草率地結束這一段生命里最自由，最有意義的日子。」

  劉小彤動了感情，一邊不停說著，一邊大口大口地喝著水。

  張峰志看出了不對勁，一把奪過劉小彤的水杯，隨手就扔在了角落的地板上，急促地對著黃天喊道。

  「趕緊的，快叫救護車！」

  一直被劉小彤的話語震驚得渾渾噩噩的黃天如夢方醒，大驚失色地上前查看。

  劉小彤臉上那詭異的嫣紅更為明顯了，整個臉蛋像是高燒一樣紅撲撲的，呼吸越來越急促。

  「快快找一根塑料水管來，給她催吐！」

  張峰志看著平時思維敏捷，反應極快的黃天此時遲鈍得像個豬頭一樣，氣不打一處來，對著他高聲吼道。

  到了這個時候，是個傻子也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怪不得剛才她看見張峰志的時候，長舒了一口氣，像是放下了心裡的執念一樣。

  那一刻她早就已經抱定了離開的決心。

  黃天身子震了一下，答應了一聲就要跑出去，劉小彤輕聲叫住了他。

  「黃所長，不用忙活了，沒有用的。」

  氣若遊絲的劉小彤沒說兩句，就氣喘吁吁地滿頭大汗。

  她閉了一會眼睛，像是積蓄力氣一樣，重新睜開之後，緩緩說道。

  「這是我讓他給我準備的，我說有一天如果被發現了，我不想被關進牢房裡孤零零的死去。

  我從小就孤零零的，我實在是受夠了。

  我要在這塵世里熱辣滾燙地離開。」

  張峰志聽了她的話，拿起劉小彤桌子上的開水壺，打開壺蓋聞了一下，只覺得一股濃濃的杏仁味傳入鼻孔里。

  劉小彤看著身邊的張峰志，用盡力氣說道。

  「張副書記，對不起，我給你和黃所長添麻煩了，我就要走了，儘管這不能贖罪，但也算是解脫了。

  能答應我最後一個請求嗎？」

  看著劉小彤哀求的目光，張峰志心情複雜地點了點頭。

  劉小彤讓張峰志把自己扶起來，在凳子上坐好，又讓對方撿起掉在地上的警帽給自己戴上。

  收拾完畢，目光迷離，虛弱不堪的劉小彤勉強挺起身子，對著面前站著的黃天緩緩舉起來右手，莊嚴肅穆地敬了一個標準的禮。

  黃天已經是淚流滿面，看著奄奄一息的劉小彤，舉手回了一個禮。

  劉小彤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眼裡帶著愧疚和遺憾的神情，漸漸失去了生命的光芒。

  在派出所出了這樣的事情，黃天自然需要叫人來現場勘察，處理上報。

  在經歷了最初的忙亂之後，派出所的民警在黃天的安排下各自忙碌了起來。

  通知法醫，處理現場，採集證據，收集筆錄。

  當然也有專門的人帶著自首的王二麻子去錄口供。

  黃天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打開抽屜，拿出來劉小彤留給自己的那封信。

  逐字逐句地看完，饒是黃天這樣的硬漢，也不免鐵漢柔情，潸然淚目。

  錄完口供的張峰志走了過來，默默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小彤說她還有一個哥哥。

  現在她出事了，我們必須要通知他才行。」

  黃天收拾了自己的情緒，哽咽著說道。

  張峰志點了點頭，這是人之常情。

  「死者為大，不管劉小彤為她所謂愛著的那個人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至少臨死之前她懺悔了自己的所作所為，她的靈魂應該得到救贖。」

  黃天隨意翻看著從劉小彤宿舍里找出來的日記本，突然像是被雷電擊中一樣呆住了。

  張峰志連忙追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黃天呆呆的說道。

  「她哥哥竟然是劉玉成，真的沒想到，竟然是劉玉成。」

  張峰志一聽也有些愕然。

  好像總是跟在老顧頭身邊的那個劉哥，不就是叫劉玉成？

  該不會是碰巧同名的吧。

  沒來得及細想，張峰志拉著黃天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將王二麻子告訴自己，李明科和胡彪一直設計陷害的事情和盤托出。

  包括前任所長龍一格車禍的真相，還有彩石村那嚴防死守的採石場。

  黃天聽了蹭的一下站了起來。

  「是李明科在背後操縱這一切？」

  他轉業之後一直在省城公安廳的機關呆著，對於地方這種你死我活刀光劍影的鬥爭感受不足。

  一時之間他也沒有了主意。

  堂堂的鎮黨委書記，馬家鎮這片土地上的總領頭人，竟然就是種種違規違法事件的幕後黑手，這讓人一時之間如何能夠接受。

  張峰志無奈地拍了拍黃天的肩膀。

  「你先處理好這邊的事情吧。劉小彤在派出所服毒自殺，曹勇又在彩石村車禍墜崖身亡，夠你忙得焦頭爛額的。

  那邊的事情，我來處理。」

  看著張峰志臉上自信而淡定的微笑，黃天本來想要說出口的安慰話語又咽了回去。

  對方信心滿滿的樣子也感染了他，兩人相視一眼，默默地擊了一下掌互相鼓勵。

  張峰志叫上二牛，吩咐他開著路虎車馬上回到山坳村去。

  既然曹勇能夠找到他們和王二麻子，誰也不知道對方還知道些什麼。

  張峰志要二牛回去把小凱一家人安頓好，不要讓有心人抓住這個王二麻子的軟肋，再做什麼見不得光的文章。

  王二麻子現在是最重要的人證，有了他的指證，相信李明科和胡彪一伙人想要顛倒黑白，否認一切，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二牛聞言臉色大變，小凱可是整天和虎子形影不離的，如果對方下手誤傷了趙小蘭一家，那二牛真是覺得自己百死莫贖了。

  他沒顧得上跟張峰志客氣，開著路虎車一溜煙就跑沒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