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2章 丫鬟的出路

  這是親生父母，她不能在身邊，但她也希望親生父母好好的。

  不由分說地把裝銀子的荷包塞給了母親，她才安心。

  這個傻丫頭，根本不知道這一切都是欺騙，更不知道杜老大這對夫妻，根本就不是她的親生父母。

  她只是杜老大夫妻用來賺錢的工具人。

  就這樣，每隔三個月，杜老大夫妻就會想盡辦法，來看望杜雲嵐。

  裝病是最好的辦法，每次都能從杜雲嵐的手裡拿回來二兩三兩銀子。

  就這樣三年過去了。

  杜雲嵐長到了十一歲，亭亭玉立。

  杜家的二小姐今年十歲，相貌雖然也挺好，但在杜雲嵐的身邊，黯然失色。

  杜雲嵐意識到自己的相貌，比二小姐還出挑之後，就從來不用胭脂水粉，頭髮也梳得老氣。

  尤其到了冬日，她的皮膚很白皙，她還專門用灰塗臉，希望能變得黑一些。

  夏日的時候，她就故意站在太陽下曬，讓自己變黑。

  正因為杜雲嵐的識趣，容貌差了一些，二小姐杜薇才願意讓杜雲嵐在身邊伺候。

  杜雲嵐就這樣小心翼翼地在杜家後宅活著，不敢痴心妄想，就怕哪天就跟那個金釧兒一樣，就被一卷破席扔到亂墳崗上。

  又到了過年的時候。

  老爺和三個少爺從外地回來。

  其實不僅杜雲嵐好奇，杜家的很多下人也都好奇。

  為何老爺不帶著夫人和二小姐一起去府城呢？

  這仿佛是府里的禁忌，沒人敢提。

  過了年，管事們做好安排，丫鬟們也能輪流有一日清閒的時刻。

  杜雲嵐聽說王嬤嬤前段時間，往後院通傳消息的時候，摔倒了。

  現在得了二小姐賞賜的點心，而且也有時間，就去看望王嬤嬤。

  王嬤嬤整日唉聲嘆氣，她知道摔斷了腿之後，這麼有油水的活，她就幹不了門房的活。

  傷筋動骨一百天，等到三個多月過後，她沒了好差事，就只能做最底層的促使婆子。

  一開始還有人來看望她，現在門前沒人了。

  跟紅頂白，在大戶人家的後院，最是平常。

  王嬤嬤雖然明白，而且曾經也是這樣的人，但壞事輪到自己身後，才知道這滋味真難受。

  王大廚偷偷端了一碗雞湯過來，笑呵呵，「娘，趕緊喝了吧。斷了腿，就得好好養。」

  王婆子看到兒子，心裡終於舒坦了一些，「還好有你這個孝順的兒子。」

  喝了湯，王大廚趕緊把碗筷收了起來,「娘，現在老爺和少爺回來，我還要忙。一會兒，我媳婦過來，帶你去如廁。」

  王嬤嬤笑了笑，「好，去忙活吧。你手藝好，一過年你就能得到不少賞賜。」

  王大廚笑笑，「都是娘當年跟李廚子交好，教我很多好東西。」

  李廚子跟著老爺去了外地，家裡輪到他掌廚，才出頭。

  王嬤嬤得意，「那當然，我得給我兒子找一條出路。有手藝，在哪都能混好。」

  王大廚帶著母親的鼓勵，高高興興回廚房幹活。

  可能剛才雞湯喝得多，以至於王嬤嬤現在想如廁，但腿斷了，綁了竹板，自己不能移動。

  王婆子拍拍自己的腿，心裡難受。

  人老了，不中用了。

  她等兒媳婦回來，但給人做下人的，都得圍著主子轉。空閒時間也不是時時刻刻都有的。

  王嬤嬤盡力忍耐，實在忍不住，那就只能尿在床上了。

  一想到這樣，王嬤嬤就覺得一陣難過，心情低落。

  這時候，杜雲嵐來了，輕聲問：「王嬤嬤在嗎？」

  王嬤嬤一聽這是杜雲嵐的聲音，頓時來了精神，「在呢！雲嵐，快進來。」

  杜雲嵐進來，就看到王嬤嬤一臉急切的模樣，眼神還不時看向角落裡恭桶。

  「王嬤嬤，我扶著您。」杜雲嵐知道做下人的苦，王大廚夫妻二人都忙，估計沒空回來。

  王嬤嬤面露感激，「多虧你來了，要不然我就成了腌臢婆子了。」

  杜雲嵐笑笑，「可別這麼說，碰上了，當然要搭把手。」

  杜雲嵐扶著王嬤嬤去如廁小便，並且把恭桶蓋上，拎到外面去。

  回來的時候，端著盆，洗洗手，還用毛巾給王嬤嬤洗了手。

  見屋裡有火盆，她在小壺裡裝了水，放在上面燒水。

  忙完這些，杜雲嵐才坐在王嬤嬤的窗前，脆聲說：「上次來看過嬤嬤之後，府里就忙了起來，到現在才有機會來看望嬤嬤，還請嬤嬤見諒。」

  王嬤嬤擺手，嘆息一聲。

  「你能再來看望我這個老婆子，證明心裡真的有我。有好些人，平時關係不錯，但看我一時間好不了，就懶得理我了。」

  雖然明白，但心裡難受。

  杜雲嵐小聲安慰，「嬤嬤，可別這樣妄自菲薄。您老在門房上幹了那麼多年，什麼樣的人，您都見過。」

  「吃過的鹽，比我吃過的米還多。有經驗著呢，主子們心中有數。等嬤嬤好了，一定會有好安排。」

  聽到杜雲嵐的安慰，王婆子笑笑，「那到時候，還需要雲嵐姑娘美言。」

  杜雲嵐笑笑，謙虛說：「如果有機會，我自然願意幫忙說幾句。不過我只是二等丫鬟，管小姐一些閒雜的事情。重要的事情可輪不到我，到時候幫不上嬤嬤，嬤嬤您可別怪我。」

  王嬤嬤搖了搖頭，「你這孩子能力不錯，嘴巴嚴，做事也公允。對我這樣的老婆子都能這麼尊重，可見人緣很好。」

  「你今年才十一，不要著急。只要不出差錯，早晚能成為一等丫鬟。不過，我看夫人把你安排在二小姐身邊，並不僅僅想讓你做一等丫鬟。」

  看杜雲嵐的一臉稚氣，王婆子忍不住提醒這個對她親近的後輩。

  聽到這話，杜雲嵐一愣，不明所以。

  「一等丫鬟，就是我的終極目標了。一個月有一兩銀子的月錢，平時賞錢也多。小姐吃不完，用不完的，都是大丫鬟的。」

  王婆子見杜雲嵐不明白，壓低聲音，提醒著。

  「丫鬟的出路，不僅僅就是一等丫鬟。少爺的身邊的一等丫鬟可能成為通房，伺候少爺，有朝一日，或許能成為姨娘。」

  「小姐身邊的一等丫鬟，則有可能成為小姐的陪嫁。模樣一般的，可以成為小姐嫁給夫家的一些得用的管事。模樣好的，就是給姑爺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