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最應該感謝的人

  全村的人都很開心，除了杜老頭和杜老太一家。

  在他們心裡，覺得杜雲嵐拿出來的一千兩銀子，是他家梅娘娘賞賜的。不還給他們，給了族裡。

  面對村里人恭維和稱讚，杜老頭和杜老太氣得不出家門。尤其是杜老頭，他擔心出去之後，聽到那些人的恭維，再次暈倒中風。

  他不想死，也不想中風，畢竟他孫女成了娘娘，孫子讀書用功，能考上功名，好日子在後頭呢！

  杜青松變著法子安撫祖父，給祖父倒了一杯茶，「爺爺，您別生氣。姑姑捐了族田，蓋了私塾，這是好事，積德的。」

  邊上的杜老太氣得翻白眼，「積個屁，就是個傻子，傻透了。本來我以為雲嵐那個死丫頭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來真的。我的天哪，那可是一百畝地，一千兩銀子啊！要是給我，我能買很多東西了。」

  杜老頭也默默無語，心裡憋屈，腸子都快氣青了。

  李桂花哽咽，「杜雲嵐才捨不得用聘禮捐出去，那些銀子可都是娘娘賞賜的，都是咱們白花花的銀子啊！」

  杜老頭更加心疼了。

  杜青松見家人又開始鑽牛角尖，搖頭苦笑，「哎，祖父祖母，都說了，那些銀子是娘娘賞賜姑姑和表妹表弟的。當時陳公公也是這樣說的，也給出去了，就不是咱們的。

  如果你們非說那些銀子是咱們的，那你們就當村裡的族田和私塾，是咱們捐的。對咱們家的名聲也好，對宮裡的娘娘也好。

  祖父，您再看看，青山借給我和青玉、振山不少好資料。有了這些，明年我就能考上秀才，這也是咱們的福報。與其在家裡氣得難受，也改變不了事實，那就接受，不是很好嗎？」

  聽到這話，杜老頭一愣，仔細斟酌之後，事已至此，他生氣也沒用，還不如造勢，經營好名聲。

  這樣做對孫子對宮裡的娘娘，都有好處。

  杜老頭拍拍杜青松的肩膀，臉上終於有了點笑容，「青松，你說得對。不能斤斤計較這些，咱們沒有權勢，那咱們就經營家裡的好名聲，也能給宮裡的娘娘帶來好名聲，才能更有福氣。青松，你多去青山那裡，多看書。要是能考上秀才，舉人，進士，這一切都值了。」

  「是，祖父。」杜青松見祖父想通了，這才鬆口氣。

  為了安撫迂腐固執的家人，杜青松費盡口舌，也真是拼了！

  進入臘月，陽明觀的楊觀主又開始給遠道而來的病患看病。

  杜青雪作為徒弟，當然責無旁貸，隨叫隨到，而且也能跟師傅一起研究複雜的病例。

  這是把平時學習的醫術和藥術結合實際的好機會，所以師弟們也非常用功，忙碌。

  天很冷，但大家很忙碌。

  他們因為救治成功而開心自豪，同時也會因為對一些病患束手無策而難過。

  他們終歸只是大夫，不是神仙。

  每一個病患，都是他們的修行。

  以前杜青雪不明白，但現在杜青雪逐漸明白師傅楊觀主的話了。

  天色陰沉，寒風呼嘯。

  小石頭從外面進來，跺跺腳，搓搓手，「天氣越發冷了，這是要下雪嗎？」

  杜青雪點了點頭，「今年的雪，來得晚，估計今天夜裡能下第一場雪。明天一早，病患可能很少，但不代表沒有。咱們今天還是早些吃飯，早些休息。」

  楊觀主點頭，笑了笑，「好，今天我讓人準備了鍋子。青雪，你在這裡吃完了再回去。」

  杜青雪應下，「謝謝師傅。」

  每次吃鍋子，都特別熱鬧，大家也最喜歡吃。

  身上暖暖的，杜青雪從藥坊離開。

  走在路上，覺得天空中有顆粒掉落下來，她仔細一看，原來真的下雪了。

  又是一年！

  她的名字里，有個雪，冬天臘月里的雪。

  明日就是她生辰，一轉眼，她已經十五歲了。

  這一年，發生了很多事情，讓她應接不暇，以至於疏忽了自己。

  同樣，這一年也是複雜的一年，也是收穫頗豐的一年。

  總之，未來可期。

  回到家裡，她過來給娘親請安。

  杜雲嵐正在油燈下做針線，正在給女兒和兒子做衣服。

  「娘，以後做衣服，白天做就行，別晚上做，熬壞了眼睛，我會心疼的。」杜青雪脫掉外面的披風，坐在榻上，抱著娘親的胳膊搖晃著。

  在外，她是堅強的姐姐、師姐，是陽明觀的少觀主，是別人的榜樣，是拿主意的那個人。

  在家裡，尤其是在娘親面前，她只是一個女兒，是娘親的小棉襖，有嬌嬌軟軟撒嬌的權利。

  話說，有娘的孩子像塊寶。

  她現在就是娘親的寶寶，小寶貝了。

  杜雲嵐享受著女兒的親近，眉開眼笑，收起針線，不再做針線活，然後幫女兒整理額角的亂發，「今天很冷，累了吧？」

  杜青雪搖頭，「天冷，我在屋裡，穿得厚實。我也不太累，畢竟年輕，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娘，早些休息吧。」

  杜雲嵐笑笑，「好，明天是給你和青山生辰，這衣服你們過生辰的時候穿。明天我準備在家裡擺兩桌，明天你過去的時候，跟你師傅師弟們說一聲，讓他們過來用膳。」

  「謝謝娘親。」杜青雪感謝，做了大夫之後，接觸到女人生孩子，她才體會到女子的不易，「娘，其實明天我和弟弟最該感謝的人是你，明明是你冒著生命危險，把我們生下來，把我們養大，現在又給我過生辰，給我們禮物。」

  杜雲嵐心裡又酸又暖，伸手輕輕撫摸女兒白皙水嫩的小臉，「雖說懷孕生孩子很累，也很疼。不過生下你們之後，我的人生有了延續。

  有了你們，我覺得我不是那個不被疼愛的女子。我有了至親的人，也有真心疼愛我的人。那一刻，我才覺得活著有意義。你們不知道，你們的存在，對我來說，有多大的意義。就比如現在，我比很多人都快樂，開心。」

  杜青雪眼睛微紅，感受娘親的溫暖，「我做了大夫之後，我見到產婦生孩子，兒奔生，娘奔死。那時候我就特別想為女子做一些事情，只恨當時我剛生下來，太小了，不能幫助娘親。」

  杜雲嵐莞爾一笑，「你啊，就是個心善的。你總結出來的那本婦嬰手冊，特別好，救了那麼多人。我家青雪已經很好了。以後做事，不忘初心就好，其他的事情，不用強求。不管是在杜家村，還是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