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故人相見未從容

  幾日後，蔡老夫人派家裡的忠僕，帶著厚禮，已經來到青山縣杜家村。

  跟杜家的僕人不同，蔡二管家和跟過來送禮的嬤嬤，態度非常恭敬。

  因為他們都知道主子非常重視青雪姑娘和青山少爺，否則不會讓他們千里迢迢跑這一趟，更不會送來價值上千兩銀子的厚禮。

  雲嬤嬤仔細觀察，杜雲嵐眉目如畫，相貌很好。聲音溫柔，一看就是性格溫和的女子。

  即使杜雲嵐曾經只是杜家的丫鬟，後來成為杜擎少爺的通房，但他們絕不敢小看杜雲嵐。

  不說別的，就沖她生下杜擎表少爺的子嗣，就是蔡家和杜家的功臣。

  兩個孩子這麼大了，但杜雲嵐看著不像是三十多的人，反而像是二十多，頗為年輕。

  蔡二管家恭敬行禮，「杜夫人，我家老太爺和夫人特別掛念您和青山少爺，青雪姑娘在京城很好，而且備受讚譽，特別命在下帶著厚禮上門，還請笑納。」

  蔡家如此殷勤，一方面是因為杜青雪的醫術厲害，更重要的是因為蔡家重視杜擎的血脈。

  杜雲嵐心裡緊張，但對方態度恭敬，慢慢放鬆下來，「多謝老夫人、老太爺關照青雪。前幾日收到青雪的來信，還在感謝老太爺和老夫人的關照。」

  一番寒暄之後，杜雲嵐盛情邀請蔡二管家和雲嬤嬤在家裡吃飯，並且她親自下廚。

  雲嬤嬤看了看打掃乾乾淨淨的農家小院，點了點頭。這杜氏雖然在農家，但日子過得不錯。

  蔡二管家也看到了，雖然沒有說，但從眼神能表現出來。

  就在杜青山從藥坊回來，手裡還拎著兩條魚，這是杜村長在河邊釣魚，看到他，非要她挑兩隻大的。

  看到門口停著好幾輛馬車，杜青山一亮，快走幾步，「娘，家裡來客人了嗎？」

  蔡二管家和雲嬤嬤聽到少年的聲音，轉頭望去。

  一個青衣少年眉目清秀，面容英俊，身材修長，雖然抽條之後消瘦，但並不瘦弱。

  蔡二管家連忙站起來，喃喃自語，「像，真像，真像擎少爺。」

  雲嬤嬤也點頭應是，「對，真像。奴婢雲氏是蔡家派過來的嬤嬤，給青山少爺請安。」

  蔡二管家也趕緊行禮，「青山少爺有禮了。」

  杜青山聽到這些人的自我介紹之後，微微點頭，「原來是舅爺爺和舅奶奶派來的，免禮。今天有上好的魚，做了給兩位管事接風。」

  家裡雖然有丫鬟，但杜雲嵐平時覺得閒著沒事，做飯做菜是樂趣。可在蔡二管家和雲嬤嬤的眼裡，受寵若驚。

  中午吃飯，大家也很矜持。

  杜雲嵐熱情招待，飯後，她笑著說：「老夫人和老太爺大老遠派人來看望我們母子三人，我心裡非常感動。還請兩位多待兩天，我準備一些青山縣這邊的東西，帶去京城，算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有來有往，才能常來常往。

  蔡二管家笑笑，並沒有阻攔，反而樂見其成，不在乎東西多少，關鍵在心意，「我們就住在縣城的悅來客棧，杜夫人準備好，直接給我們送去便是。」

  「多謝蔡管家，雲嬤嬤。」杜雲嵐把他們送到門外，十分客氣。

  就在這時候，藥奶奶過來了，笑著問：「雲嵐，青山，這是哪裡的親戚啊？」

  杜雲嵐笑著回答：「這是京城青山親生父親的舅舅蔡家的管家和嬤嬤，特地來看望我們。」

  聽到這話，藥奶奶微微一愣，手裡的食盒啪嗒一聲掉在地上，裡面盤子和點心灑落出來。

  大家都嚇了一跳，紛紛看過來。

  藥奶奶這才緩過來神，低下頭，蹲下來撿掉落在地上的食盒和糕點，藉此了掩飾失態的表情和眼神，「沒注意手滑了！讓你們見笑了！」

  杜雲嵐趕緊過來幫忙，「謝謝藥嬸，又給我們送點心，小心點，可別傷著手。」

  蔡二管家和雲嬤嬤見狀，沒有多停留，不想耽擱杜雲嵐招待客人。告辭之後，上了馬車離開。

  雲嬤嬤眉頭微鎖，她總覺得剛才那個白髮婦人有些眼熟，但一時間想不起來。

  長得那麼好的人，皮膚沒皺紋，但有傷疤，可惜了那麼白皙的皮膚，精緻順眼的五官。

  蔡二管家也有幾分無所適從，騎著馬，幾次轉頭看。

  藥奶奶看到人走了，忍不住抬頭，正好跟蔡二管家的目光對上，又連忙收回目光。

  以前跟在舅舅身邊的小廝，現在也能獨當一面了。

  她以為自己全部放下了，但見到以前的人，就會想起以前的事情。只是那麼多年過去了，變化太大。

  杜青山一直沒有說話，剛才注意到，藥奶奶在聽到蔡家來人之後，才驚慌失措，沒拿住食盒。

  蔡二管家和雲嬤嬤，跟藥奶奶的目光對視，也頗為奇怪。

  不認識，但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

  「青山，去拿掃把，清理地上的盤子碎渣。」杜雲嵐提醒，扶著藥奶奶站起來。

  藥奶奶順勢起來，情緒穩定下來，「今天你們沒口福了，明天我再做，給你們送過來。」

  藥奶奶的眼神落在杜青山的臉上，稚嫩年輕的英俊面龐，已經慢慢長開，越來越像她那驚才絕艷的弟弟。

  她萬萬沒想到弟弟的兩個孩子跟她生活那麼近。以前因為她臉上有疤痕，從來不出家門。即使以前見到村裡的孩子，也只是遠遠地看一眼。

  後來因為陽明觀的關係，關係變得密切，她才跟杜青雪和杜青山相處。

  那時候也覺得像，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就當有緣分，根本就沒敢想這是弟弟的孩子。

  當初她進宮的時候，弟弟年紀還小，杜雲嵐當初還沒來杜家，故而她沒見過杜雲嵐。

  錯過，但還能相遇，還是有緣分。

  杜青山親自掃了地上的殘渣，「藥奶奶，到屋裡坐坐。沒吃上您的點心，但我娘做了黃玉糕，也很好吃。」

  藥奶奶回去也沒事，又想跟侄子杜青山多相處會兒。多看幾眼杜青山，說不定晚上做夢還能夢到弟弟呢！

  「那行，我喜歡吃你娘做的糕點。」藥奶奶笑著跟杜雲嵐一起進去，坐在院子裡，喝著熱茶，吃著點心，心情愜意。

  等到藥奶奶回到家裡，無意中看著銅鏡中的臉，伸手摸摸臉上的傷疤，猶如蜈蚣一樣，趴在上面，很嚇人。

  她以前不在意，但現在想弄掉臉上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