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骨子裡的輕視

  第二日，青山縣城。

  李嬤嬤和周嬤嬤帶著兩車東西上門，但看門的老僕回復，夫人和少爺有事，回杜家村老家了。

  李嬤嬤和周嬤嬤又坐上馬車，帶著十幾個侍衛，趕往杜家村。

  馬車上，李嬤嬤皺眉，小聲嘀咕，「周妹妹，我心裡總有種不好的預感，覺得咱們這次差事不會太順利。」

  周嬤嬤聽到這話，並不在意，笑笑，「李姐姐，你要是待會不好說話，就讓我說。當初這個杜雲嵐還是我手底下調教出來的，那就是膽子小，逆來順受的性子。

  這輩子做的最離經叛道的事情，可能就是生下少爺的孩子一直隱瞞。其實啊，這個杜雲嵐才是個傻子。咱們老夫人這麼慈善，怎麼可能不善待未亡人呢？」

  就是為了臉面，為了一如既往的賢名，老夫人也會對大爺的遺腹子好。

  李嬤嬤皺眉，「話雖這麼說，事兒也是這麼一件小事。可是杜二夫人昨天說杜雲嵐母子三人不願意去京城杜家，咱們再以之前的想法請杜雲嵐回去，可能不妥。」

  周嬤嬤笑笑，眼底有幾分嘲諷，「有什麼不妥的？就算那杜雲嵐生了大老爺的遺腹子又如何，但她畢竟是個通房，在杜家哪有她說話的份兒。

  那可是京城杜家，咱們家的老太爺那可是官居一品。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多少人想巴結，都巴結不上。

  我猜她們之所以拒絕，不是因為不想回杜家，而是拿架子，等著來請。一次不行，還得請兩次。反正李姐姐你別擔心，我有辦法。」

  李嬤嬤見周嬤嬤大包大攬，點頭說：「我跟杜雲嵐的確不熟，待會就要辛苦周妹妹了。等到咱們圓滿辦完差事，回到京城，我請你吃酒。」

  「那咱們可說好了。」周嬤嬤應下，胸有成竹。

  她不僅得了老夫人的吩咐，私下裡還得了三夫人的叮囑，一定要拿捏住大老爺的通房。以後到了京城杜家，這兩個長在鄉下的少爺和小姐才能聽話。

  她在大戶人家當差這麼多年，哪能不了解其中的彎彎道道呢？

  無非就是不想讓鄉下的小姐和少爺搶了三房的少爺和小姐的風頭。

  到了杜家村口，不僅大石頭寫著杜家村三個字，邊上還有一塊大石頭上寫著「陽明藥坊」，底下還有個箭頭。

  李嬤嬤旋即想到之前從老夫人那裡得到的消息，大老爺的女兒杜青雪現在是陽明觀的徒弟。

  「周妹妹，思來想去，我還是覺得咱們應該恭敬一些，畢竟這是大老爺的子嗣，也是主子。大小姐還是陽明觀的徒弟，陽明觀的厲害，難道你不知道嗎？」李嬤嬤建議，謹慎一點，少出錯。

  周嬤嬤笑笑，「我的李姐姐，你以前膽子不是挺大的嗎？現在越老越膽小了！這鄉間的遺腹子到了京城杜家那才是杜家小姐和少爺。沒到京城，那還不算。

  再說了，能給他們撐腰的大老爺已經不在了，想要在京城杜家過得好，就得靠咱們老夫人。

  至於杜青雪是陽明觀的徒弟，那又如何？難道還能不認祖宗嗎？她不認，倒也無所謂，但她弟弟難道不要科舉考試嗎？將來不要做官出人頭地嗎？

  不管哪樣，乖乖聽話，什麼都有。不聽話，他們吃苦頭。咱們只是奉命行事就行了。」

  李嬤嬤微微一愣，覺得周嬤嬤說得有道理，但又覺得其中有點問題。

  總之，既然這周嬤嬤願意出頭，那就出，她少說幾句。

  到了杜家村，周嬤嬤找人問路，「這位大爺，杜雲嵐的家往哪裡走？」

  被問路的正好是杜老頭，看了看這周嬤嬤氣度不凡，「你找我女兒什麼事兒啊？」

  周嬤嬤一愣，沒想到問個路，直接問到杜雲嵐的父親，那更省事兒了。

  「原來是老太爺啊，我是京城杜家老夫人身邊的僕婦周嬤嬤。我家老夫人得知杜姨娘生了我看大老爺的遺腹子，特地讓我們帶著厚禮來接杜姨娘和孩子們一起回京。」

  聽到這話，杜老頭一愣，看了看馬車上的那些東西，眼露貪婪。

  京城杜家的僕人穿得都比縣城的夫人好，那得多富貴的人啊！

  就在這時候，在樹下乘涼的那些人，也注意到村口多了兩輛馬車，紛紛過來看熱鬧。

  王婆子一邊納鞋底，一邊說：「我說杜家大哥，你可別眼皮子淺的，雲嵐可不是你親生的，而且早年間被你賣了一次，你不會還想賣第二次吧？你就是有這本事，但你有膽子嗎？」

  王婆子一句話，頓時就讓貪婪的杜老頭緩過神來。

  如果杜雲嵐還像以前那樣聽話，在家裡，那自然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可現在杜雲嵐都已經分家出去，立女戶，他就是有本事，有膽量，但也沒資格賣良民啊！

  「這位大娘，我們是好意，過來接杜姨娘和我家小姐少爺。」周嬤嬤笑道，「敢問能給我們指路嗎？」

  王婆子眯著眼睛，看向這兩個僕婦，雖然心裡緊張，但一直記著杜青雪的恩情，聽到這個娘們稱呼杜雲嵐姨娘，心裡生氣。

  「你也別張口就稱呼雲嵐為杜姨娘，很難聽的，畢竟還沒弄清楚呢！」王婆子沒好氣說，「再說了，就算是你們杜家的少爺和小姐，這麼多年過去了，也就沒見老找，到底是死人的遺腹子，就是不受待見啊！」

  「就是，這麼多年才找過來，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親爹不在了，就算有爺爺奶奶在，青山和青雪估計也不會受待見，還不如不回去呢！」

  ······

  周嬤嬤聽到這些人的議論，面色難看，「我們帶著厚禮過來，很有誠意。」

  王婆子笑笑，反駁，「有誠意，難道不應該是派個像樣的主子過來嗎？」

  「你！」周嬤嬤氣得面紅耳赤，「你別欺人太甚，我來找我家杜姨娘，接我家少爺和小姐，沒礙著你。老爺子，您別怕，有京城的杜家給您撐腰，沒人敢為難您。」

  杜老頭連忙擺手，快走幾步離開，「不用撐腰，雲嵐住在最後一排最裡面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