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不想死，但沒有活路

  小石頭看到姐姐如此傲然，心裡的敬仰猶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啊！

  「怪不得以前聽人說，就算得罪人，但也不能得罪大夫。」小石頭笑笑，「咱們且等著！」

  小六子在後天聽得目瞪口呆，這杜姑娘當真敢說，不過貌似也敢做。

  從頭到尾，作為吳承澤的貼身小廝，小六子了解杜青雪的所有過往。自然也看到了蕭公子的態度，原來的冷漠疏離，變成現在心心掛念。

  反倒是杜姑娘，冷靜自持，並沒有因為得到自家少爺的另眼相看就得意忘形，更沒有因為蕭公子的心動就不矜持冷靜。

  杜姑娘還是那個性格堅毅，冷靜穩重的女子。

  那蕭家表姑娘徐麗娘，說的那些話，當真無禮。

  蕭夫人沒有第一時間呵斥徐麗娘，可見心裡也有幾分試探之意。

  她們覺得杜姑娘可能想趁著這次機會，巴著蕭公子不放，可事情恰恰反過來了，明明就是蕭公子對杜姑娘念念不忘，捨不得離開。

  算了，這些事情，跟他一個下人關係不大，反正他知道了就行，可不敢多嘴。

  小六子帶著杜青雪來到慈幼堂。

  慈幼堂經過上次的整改，受到官府的監督，這裡的管事是重新換上的，沒人敢貪得無厭，倒也管理得井井有條。

  小石頭從小就在這裡長大，對這裡很熟悉，四處看看之後，發現這些的孩童，都能夠吃飽穿暖，這才放心。

  小石頭看到正在給裡面的孩子把脈的姐姐，小聲說：「姐姐，慈幼堂里還不錯，孩子在這裡，能吃飽喝好。吳大人是好人。」

  杜青雪笑道：「是啊，吳大人是好人，我們得到好人的恩惠，以後咱們也儘量做個好人。」

  小石頭點頭，「嗯，姐姐，你說得對，以後我們做好人。」

  「小石頭，拿著這些藥方，去孫大夫那邊抓藥，待會給孩子們用上。」杜青雪交代，順便給了小石頭一些銀子。

  「好，我這就去。」小石頭拿了藥方和銀子，跑出慈幼堂，去孫家醫館抓藥。

  小石頭很機靈，杜青雪並不擔心。

  慈幼堂有空置的院子，專門用來安置從老虎寨就救回來的女子。

  「姑娘，你可不能尋死啊，我們大人好不容易把你們救回來。你們死了，豈不是白費了我們大人的一片好心？」其中一個婆子抱著一個往牆上撞的瘦弱女子，不停勸說。

  這裡的姑娘家，一個個的，不是這個尋死，就是那個不想活了。

  她們幾個人身強力壯，但白天晚上不錯眼地看著，也很辛苦也很累。

  杜青雪走過來，拿出帕子擦掉女子額頭上的鮮血，並且從醫藥箱裡拿出來金瘡藥，塗在女子的頭上。

  「趙大娘，放開她吧。」杜青雪說道，「這裡交給我，我勸勸她。」

  趙大娘不敢走，「這丫頭已經尋死好幾次了，存了死志。縣太爺要求我們，一定要護著她們，守著她們，不准有一個出意外。」

  杜青雪聽到這話，也不為難兩位大娘。

  這個小姑娘叫小草，出來割草的時候，被出來打前哨的土匪看到了，直接綁到老虎寨糟蹋了。

  家裡是後母，根本就不認，擔心污了另外兩個親生女兒的名聲。

  她平時為了家裡干那麼多活，是長姐，孝敬繼母，愛護下面的妹妹弟弟，但換來的是家人的拋棄和嫌棄。

  杜青雪拿出來一包點心，拿出來一塊，遞給小草，「小草，你想死，我不攔著你，但我覺得你這樣死了，很虧得慌。」

  小草原本沒有生機的眼神，此時多了幾分神采，「欺辱我的土匪都死了，還有什麼虧得慌的？」

  杜青雪笑笑，「你看我手中的桂花芝麻糯米糕，很好吃，是縣城裡老字號賣的。你吃過嗎？」

  小草聞著散發香味的糕點，搖了搖頭，「沒有吃過。」

  杜青雪又笑笑，「糕點，有很多種，比桂花芝麻糯米糕好吃的糕點，你不想嘗嘗嗎？

  來，咱們一邊吃一邊聊。如果你跟我聊過之後，還想死，那我跟吳大人說，就成全你，不攔著尋死。」

  小草看著糕點咽了咽口水，伸手接過來。

  她知道這是那天跟著官兵一起救她們的女大夫，輕輕咬了一口。

  真香，真甜。

  小草還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不自覺加快咀嚼。

  杜青雪也拿著點心給其他人，「來，大家都嘗嘗。你們有什麼話，都說出來。就算死，咱們也做個明白鬼，做個飽死鬼。

  我可聽說了，稀里糊塗自殺，下輩子還會腦子不靈光不聰明。餓肚子自殺，下輩子還挨餓。你們就算不為這輩子著想，難道不想著下輩子投胎的時候，能投個好人家嗎？」

  原本那些表情麻木，傻愣愣的女人們，在聽到杜青雪的話之後，都看了過來。

  這輩子，她們都這樣了，就想著早死早投胎，下輩子的日子能好過一些。

  可現在聽杜姑娘信誓旦旦的話之後，她們害怕生生世世都受苦。

  杜青雪遞過來的糕點，她們都接了過來，小口吃著。

  幾個婆子原本還擔心這幾個人繼續尋死覓活，擔心不已，此時看到她們手裡拿著糕點之時，稍微鬆口氣

  只要能吃飯，想吃飯，或許就不想著死了。

  杜青雪笑笑，對趙大娘說：「吃糕點嘴干，麻煩趙大娘去拎一壺茶水過來。」

  趙大娘點頭應下，「好，我這就去。」

  杜青雪陪著這些女子吃糕點，一邊說：「比這好吃的糕點，多著呢，以後我請你們吃更多的。來來，我們再聊聊，你們覺得我們青山縣繁華嗎？」

  最先吃糕點的小草說：「繁華，我們鎮子上的集市，比不上青山縣。」

  「縣城比鎮子上的集市繁華，凌安府又比我們青山縣繁華，京城又比我們府城繁華。我聽說啊，江南水鄉那邊，更是花紅柳綠，到處是景。」杜青雪一邊吃糕點，一邊說，「你們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吧？」

  小草抹了抹眼淚，咽下嘴裡的糕點，「杜姑娘，不是我們想死。可是我們這些被土匪玷污的女人，哪裡還有活路？

  不管到哪裡都被人指指點點，被人笑話。就連我們的家人，也對我們不管不顧。就想著早死早脫生，然後投胎到一個好人家，過好日子。」

  其他人聽到這話，也紛紛流了眼淚，混合著甜甜的糕點一起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