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重燃希望

  接連經歷兩次險境，又趕了快一宿的夜路，一家人都累得夠嗆，迫切想找尋一個能落腳的地方。

  是以，聽到前面有村子可以落腳，他們腳下的步子，都比先前快上了許多。

  很快，就到了要落腳的村子。

  破舊的小村莊趴在夜色里，安靜極了，就是犬吠都聽不到一聲。

  災年裡，老百姓能逃的逃了，逃不了的就等死，很多村子都這樣，成了無人村。

  最後，他們選中了村中心的一戶人家，作為落腳點，這間院子不大，但是勝在乾淨。

  到了屋裡，沐老三和沐逸平他們將兩個病人放下，就出去了，沒一會兒，就不知從哪抱回來了一捆柴來。

  劉紅他們扶著老太太坐下。

  借著火把的光，就張羅著開始鋪床，屋子裡僅有一張炕，將薄薄的被褥鋪在炕上後，給了兩個病人睡。

  其他人，則圍坐在一起休息。

  沐逸吉已經好奇了一路了，這會兒休息了，終於忍不住，湊了過來。

  「三嫂，今兒個咱們遇到土匪時，你拿出的蒺藜球，是從哪弄來的，能給俺看看不？」

  趙文竹就知道家裡人肯定會問，因此，早想好了對策，當下不慌不忙地解釋道。

  「那不是蒺藜球，是我之前經過一個村子，在一戶做煙花的人家裡撿的炮竹，就是唬他們的。」

  說著，便將摔炮拿了出來，給他們看。

  沐逸吉眼睛瞪得老大，一臉的難以置信。

  「呀，那三嫂，你也太勇了吧！」

  說著，拿過摔炮，滿臉好奇地把玩了起來。

  「你三嫂這不是勇，是大膽，有魄力。這要擱你手裡頭，在那樣的情況下，你敢拿出來嚇退土匪嗎？」

  沐老大和沐老三，用撿回來的樹枝加固了一下門板後，這才坐了回來，笑著反問。

  沐逸吉抬手抓了抓腦袋，憨憨地笑了兩聲。

  「俺可想不到這個法子，不過，俺跟著俺舅練過，要是咱們也有刀，他們可不一定是咱的對手，若是能殺了那幫土匪，也算為民除害，對吧！」

  沐逸吉遺傳了他爹沐老三的大力氣，又從小跟他走鏢的舅舅練過武，雖然才十三歲的年紀，就有了膀闊腰圓之勢了。

  平日就愛嚷嚷著行俠仗義，這會兒說得激動，是手舞足蹈的。

  看得趙文竹心驚肉跳，連忙制止。

  「五弟，五弟，你小心些，這鞭炮受不得震，會爆炸的，我當初就是看它新奇，才帶在了身上。」

  經由趙文竹這麼一提醒，沐逸吉便不敢再亂動了。

  隨後，腦袋被他娘拍了一下，就乖乖地將摔炮還給了趙文竹。

  這時，李鳳英將兒子拉開，挪了挪屁股，坐得離趙文竹近了些。

  「那個，逸宸媳婦啊，今兒三叔母因為糧食被搶了，情緒不太好，在路上時，對你發了脾氣，你可別怪三叔母啊。」

  趙文竹愣了下，便明白了，李鳳英這是為了先前拒絕看傷，並發脾氣說喪氣話道歉呢。

  「沒事，當時大家的心情都不好，我能理解的。」

  趙文竹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她的道歉。

  李鳳英不由又挪了挪屁股，湊得更近了些，小聲道：「那，逸宸媳婦，你還能幫我看看傷不？」

  「嗯，可以。」

  一路奔波，又受過驚嚇，一家人都疲憊之極，在趙文竹處理完李鳳英手臂上的傷口時，房間裡就已經響起了陣陣鼾聲。

  兩人眼神示意了下，都沒吭聲，小心翼翼地坐了回去，閉上眼開始休息。

  等到全家人都睡熟了後，趙文竹卻睜開了眼，躡手躡腳地向炕上摸去。

  四叔母許娟先前照顧沐老四，這會兒趴在炕邊睡著了。

  趙文竹動作越發小心，越過許娟，查看沐老四的傷情。

  不出她所料，沐老四果然開始發熱了。

  趙文竹先將準備好的破傷風給他打上，又餵了他一支消炎藥。

  在這期間，並沒有人醒來，倒是躺在裡面的沐逸宸翻了個身，好在並沒有醒，做完這一切後，趙文竹便準備回去休息。

  誰知，這時，沐老大醒了。

  他心繫家人的安危，睡得很淺。

  在看到趙文竹竟然醒著，有些意外，壓低著聲音問道：「逸宸媳婦，你咋還沒睡呢？」

  趙文竹也同樣壓低著聲音，用氣聲回他。

  「我擔心四叔夜裡發燒，起來看看。」

  沐老大感動，眼圈都熱了，趕忙道。

  「好，好，辛苦你了，你也趕快去休息吧，這兒由我看著，有事了我叫你。」

  趙文竹沒有扭捏，她現在是真的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當下點頭，就去睡去了。

  這一覺，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她醒來時，除了兩個孩子，家裡其他人也都起來了。

  劉紅和李鳳英兩人，正在清點他們剩下的物資。

  經過昨天的一場波折，他們現在也就剩了三個背簍，一個裝的是野菜，一個裝的鍋碗，另外一個裝的是被褥和衣服。

  「好在當時我擔心山雞蛋碎掉，藏在了野菜下面，土匪沒有發現。」

  劉紅的語氣，慶幸又惱恨。

  「就是可惜了我炒了那麼久的細面，那麼白淨的細面，一口都沒吃上，就便宜那群土匪了！還有半塊大雁肉和兩條魚，真是可惜死我了！」

  她話音剛一落地，一旁的李鳳英就呀了一聲，咋咋呼呼地喊了起來。

  「大嫂，你看，魚和大雁在這呢，沒被土匪拿走！」

  說著，就從裝鍋碗的背簍底下，拎出來半隻大雁和兩條魚來。

  這些當時是三娘和許娟收拾的，一番「兵荒馬亂」之後，兩人都將它們忘到九霄雲外去。

  如今發現，倒是有些意外之喜。

  劉紅將所有吃食收攏在一起，不免更愁了。

  家中人口多，還有幾個半大小子，一群大老漢，就這點吃食，都不夠吃幾頓的。

  趙文竹揉了揉睡眼朦朧的眼睛，就開始思考著，如何為家人張羅吃的了。

  「奶，要不，我們去村子裡轉轉吧，看能不能找到水和吃的？」

  這窮鄉僻壤的地方，又是災年，想找到吃的，只怕是難。

  沐老太心裡清楚，看著趙文竹眼睛亮晶晶的，心裡莫名的重新燃起了希望，當下一敲拐杖，就點了頭。

  「成！不都說『水淹了岸，淹不了樹；淹了樹，也淹不了山嗎，』咱們都還活著呢，一家人都出去找找，說不得，就有希望了呢。」

  隨即便吩咐了起來：「老四媳婦你就別去了，留下來照顧你男人。老三，你帶上平安兩兄弟，去我們昨天下來的山林里看看，能不能找點吃的。」

  「娘，俺嘞？」沐老大眼巴巴地看向了沐老太：「要不，俺跟三弟他們一起上山唄！」

  話音還不待落地，就被沐老太無情地拒絕了。

  「不成，你昨晚守夜，基本沒咋睡，就留下補覺。其他人都去村里挨家挨戶地找找。」

  大家紛紛應是，帶著希望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