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簡直是引狼入室

  等到了山腳下後，大家先停下來，清理了下車輪子上粘的泥巴跟樹葉。

  之後，就順著小路，一路南下。

  一路上都很順利，沒有撞見之前的土匪。

  倒是能瞧見，遠處有一兩個步履蹣跚之人，他們大多都身無長物，形單影隻地走在荒蕪的大地上，顯得孤獨又渺小。

  他們隊伍行進的速度不慢，沒一會兒，就追趕上了前頭的一對兒難民，那是一老一少。

  老人身形佝僂，破舊的衣服在風中飄搖，仿佛隨時都會被撕裂。他臉上刻滿了歲月的滄桑，眼神空洞而迷茫，手中緊緊握著一根彎曲的樹枝，用來當拐杖。

  一旁的孩童，應該是這老人的孫子，孩子緊緊跟在老人身邊，風一吹，那瘦弱的身軀，仿佛在寬大破舊的衣服里晃悠，隨時都要折斷一般。

  前頭的族正停了下來，拿了兩張餅子遞給老者，問道：「老哥，現在什麼情況啊，你爺孫倆，這是要去往何處？」

  那老者先是愣了一下，下一秒，感激涕零，拉上孫兒顫顫巍巍的，就要給族正跪下。

  「快，狗蛋，給恩人們磕頭！」

  這兩張餅子，掰開，跟水一煮，節省點吃，能吃上好幾頓，若是再加點野菜樹皮什麼的，能吃上更久。

  這可是能救他們的命啊！

  族正忙讓他們起來，詢問起了最近情況。

  他們這才得知，這個老者跟孫兒，是從隔壁縣逃荒過來的。

  誰知，才剛逃到這裡，就遇到了賊寇劫城，他們跟家人被掏出來的難民給衝散了。

  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飯了，全靠路上吃些草根，樹皮，撐到了現在。

  他們是在路上，聽說，南賢王放出了消息，無條件接受難民。

  這才準備一路前往南賢王的地界，說不定，家裡人也聽說了這個消息，能在南城團聚。

  得了消息，眾人不由面露喜色。

  「永壽秀才說得不錯，這南賢王真的是位賢王！」

  「是啊，是啊，咱們終於要有落腳地了！」

  ……

  村民們無不開心。

  道別了老者後，大傢伙繼續前行。

  終於，在傍晚時分，他們轉過一個山彎，道路前方出現了一個荒蕪破敗的村子。

  曾經的這裡，或許也有著雞鳴犬吠兮時相聞，如今，卻只剩下一片死寂和破敗。

  村里不少人都不免觸景傷情，想到自己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家，會不會，也已經是如今這般模樣？

  「天色晚了，咱們要不要在這個村子過一夜？」

  陸永福問道。

  再往前走，是一片荒地，駐紮在上面，就跟活靶子一樣，太不安全了。

  曹獵戶點了點頭。

  於是，大家一致同意，在這個村子暫時休息。

  曹獵戶，跟陸成福，陸永祿，負責前面探路，沒一會兒，就從村里回來了。

  說是，村里已經有了不少難民。

  本來，他們是能不與其他難民爭地盤就不爭的，但是，也實在沒有休息的地方了。

  最後，族正他們一商量，就決定在村里找一處地兒，作為臨時落腳點，儘量不與那些難民接觸就是了。

  進了村子後，果然便見村子各處，都有不少的難民。

  他們有的躺在地上，氣息微弱，面色蒼白如紙，嘴唇乾裂，似乎已經沒有力氣能爬起來前行了。

  還有婦女懷裡抱著奄奄一息的孩子，哭得絕望又無助。

  這些人，看樣子都是逃荒過來的難民，只是相較於他們提前得知消息不同，這些人都沒攜帶什麼行李。

  最好的，也才帶上一個背簍，一個包裹。

  顯然是，經歷了變動後匆忙逃跑出來的。

  這麼一對比，他們陸家莊這邊，每家每戶，都是大包小包，最差的也是推個獨輪車，這狀態明顯要好上太多。

  看著這群難民們的慘狀，陸家村的村民們，終於第一次這般直白地感受到，陸永福對他們的恩情有多大。

  若是沒有提前得知消息，在賊寇們到村子後，他們匆忙離家，也只會是這般慘狀。

  就在他們隊伍慢慢進入村子時，那些難民們的目光，瞬間被吸引了過來，那一雙雙無光的眼睛，在看到他們車隊時，都睜大了眼睛。

  要不是陸永祿，跟陸成富他們幾個彪形大漢，冷著臉，凶神惡煞，手裡還都提著帶血的刀，鋤頭啥的，只怕，已經有人衝上來了。

  他們十七戶人家，百十來號人，一間院子肯定是住不下的，分開住，又不安全。

  最終，他們在距離這些難民稍遠的位置，選了一處草棚。

  拴好了牛羊後，陸永福跟村里幾個男人，便去打水去了。

  好在，村中的水井還能用。

  就在他們剛打完水回來，就撞見了一個熟人。

  正是被他們趕出隊伍的陸鐵蛋一家，他們下了山，竟然沒有直接往南行，而是先躲了起來。

  隨後，等他們下了山後，就跟在了後頭。

  這一路，陸鐵蛋倒是沒閒著，竟然一路上招攬了好些個難民，一起同行。

  見到陸永福他們後，陸鐵蛋挑釁般看了他們一眼，便指揮著那幾個難民：「你，將車子拉進院裡，你，去給我打些水來，你過來，給我捶捶腰，我這腰都要快斷了……」

  看著陸鐵蛋趾高氣揚，命令著那幾個難民，又是忙這個，又是忙那個的。

  陸永福他們都瞪大了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

  然而，陸鐵蛋卻以為陸永福他們是被他給震驚到了，不免得意揚揚：「切，某些人啊，真以為離開了他們我就活不了了，切，老子是誰，老子離開了你們，老子比跟著你們時，可自在多了！」

  陸永福卻是搖了搖頭。

  這個陸鐵蛋，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讓這些難民如此聽他的吩咐。

  不過，若是仔細想想，就會猜到。

  首先，肯定不是他的魅力，陸鐵蛋可沒這東西。在這逃荒路上，什麼能讓人低下頭來，那自然是糧食。

  只怕，這陸鐵蛋是用自家的糧食為誘餌，招來了這幾個——所謂僕人的難民。

  陸鐵蛋他這簡直是引狼入室啊，不過，陸永福也沒不打算提醒他。

  畢竟，提醒了，陸鐵蛋也不見得感激你，反而會覺得是你破壞了他享福呢。

  顯然，村里不少人也都意識到了這些，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諱莫如深。

  自然，也有傻傻的，不清楚其中的危險，這會兒，竟然還說出了羨慕的話來。

  「哎呀，沒想到，這個陸鐵蛋真有本事啊，我以為他被咱們趕出隊伍，會很慘，沒想到，他竟然有能力自己組建逃荒隊伍，還成了隊伍的頭領，有人伺候著，真羨慕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