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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3章 「愚直」

2024-10-15 19:38:07 作者: 親親雪梨
  在探尋哥哥的秘密方面,妹妹們大多都是無師自通的。關于田淼和她媽的那些破事,孫瑞陽都沒有跟喬琳說起過,可被孫驕陽翻了兩次手機,就隱藏不住了。

  「這個女的精神病吧?天天這樣罵你,你也不反擊?」

  「你都知道她是個精神病,我幹嘛還要反擊?」

  「可她這麼罵你,喬琳姐不知道嗎?你不會直接把他拉黑嗎?」

  「喬琳不像你,人家從來都不翻我的手機。拉黑就更沒必要了,給她一個機會,讓她發泄就好;要是連這個機會都沒有了,她又要直接跳到我眼前,指著鼻子罵我,我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嗎?」

  孫瑞陽充分了解田小姐的憤怒,因為經過這件事,她去國外做研究的通路基本上全被堵死了。依靠家裡提供的條件,她或許能在國內找個好工作,但也免不了被人指指點點。她自始至終都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她以為別人都在故意刁難她,所以她並不值得同情。

  孫瑞陽也感到困惑,到底是誰把她給告發了?還能把戰火引到自己身上來?自從田淼罵了他一頓之後,他就嘗到了被人戳脊梁骨的痛楚。而那些平日裡對他客客氣氣的師兄弟,在他眼中也變得陌生起來。

  孫瑞陽並沒有因此就停下「復仇」的腳步,他在孜孜不倦地尋找著關女士的黑歷史。既然從學術上動搖不了她,那就從她人品上入手。多方位打擊,總能轟炸出一個突破口吧?

  孫瑞陽不止一次看到她跟學生曖昧的場景,對學生送的高價禮物照單全收。在找她簽字時,孫瑞陽也為她準備過香水,雖然沒送出去,但他依然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愧。

  他想送她東西,並不是出於對她的感激,更不是發自內心地承認她很厲害,而是想要討好她,卑微地索要一個簽字。

  該低頭就低頭的道理,孫瑞陽不是不明白,但是向這樣一個學術人品都堪憂的人「示好」,孫瑞陽始終耿耿於懷。

  那次送她香水的靈感,來自於一個被關女士打壓的學弟,聽說,只要是送禮物送到她心坎里了,大多都能聽到一句「懂事」的評價。而這一句評價,往往會給他們帶來諸多便利。

  孫瑞陽並不想在這些方面上「懂事」,最後也沒有送出那瓶香水。他曾旁敲側擊地詢問過師弟,要是被她打壓得厲害,為什麼不向學校揭露她呢?

  學弟說,大家都挺不容易的,誰也不想出岔子。只要能順利畢業,大家都選擇了忍氣吞聲。

  孫瑞陽萬分理解,但他偏偏不會忍下去。

  他不玩微博,朋友圈也不怎麼發,剛開始沒想藉助輿論的力量。他給校長信箱投過匿名信,跟他熟知的醫師協會投訴過,他每次都滿懷期待,但每次都石沉大海。

  不僅如此,甚至在某次開會的時候,有位領導意味深長地說道:「總有人想在背後搞小動作,何必呢?我們要坦誠相待,停止同行之間的打擊報復,只有進行良性競爭,我們這個行業才會取得更好的發展。」

  或許只是偶然,那位領導的目光看向了孫瑞陽,孫瑞陽也覺得,他那段話確實是說給自己聽的。自從那次會議結束後,他便感覺身邊又冷清了一些。

  有些不明真相的人,的確會以為是他將田淼拉下水,從而對他心生厭惡;而有些人,知道他是無辜的,看到他被孤立,心裡樂開了花。

  那種生活很煎熬,要放棄嗎?可是一想到曾經遭受過的屈辱,想到那位被間接逼死的張博士,孫瑞陽沒法放棄,他也不習慣「放棄」二字。

  其實他有一個懷疑的對象,那就是跟他一個科室的曹升夏。她跟田淼是高中同學,知道田淼高考的貓膩,大學同窗期間,她始終跟田淼保持著距離。就算提及田淼的過往,她也只是一筆帶過,並不會說太多。但偏偏是通過她,孫瑞陽才了解到了田淼並不光彩的過往。

  在學校里,孫瑞陽只跟她接觸過幾次;畢業後,二人又存在著某種競爭關係。但每次田淼找他麻煩,曹升夏總會安慰他兩句,跟他說,不必跟她計較。

  曹升夏的確是個高冷的女生,讓不少優秀男青年望而卻步。她習慣獨來獨往,吃飯異常清淡。聚會時,別人喝酒吃肉,她一般就吃水果青菜。別人再怎麼熱鬧,她也只是微笑著旁觀。

  某次聚會結束後,孫瑞陽跟她坐地鐵的方向一致,但是跟她打招呼,她都沒聽見。後來上了地鐵,她才看到了孫瑞陽。她解釋說,自己一直帶著耳機,沒有聽到他打招呼。

  孫瑞陽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在他們談笑風生的時候,這姑娘用一副耳機隔斷了外界的喧囂。孫瑞陽無語,勸道,要是真不喜歡那些場合,也沒必要一定要參加,這樣實在太累了。

  「人嘛……總歸是群居動物,我還不想落下一個不合群的名聲。」

  她的笑容很溫柔,讓人很難想像她是一個寡言少語的人。孫瑞陽也不是沒見過高冷的女生,但跟雌雄莫辨的徐娜不同,曹升夏是真有種高冷女神的風範。

  鑑於她對田淼的態度,孫瑞陽不可能不懷疑她,但是他從未當面質問過。在跟妹妹吃完羊蠍子火鍋的第二天,田淼又踩著高跟鞋來了,直接把孫瑞陽喊到走廊上,指著鼻子罵道:「你!居然敢拉黑我!」

  孫瑞陽剛要否認,仔細一想,從昨晚開始,他的世界的確是安靜了。他掏出手機來看了一眼,果不其然,田大小姐靜靜地躺在他的黑名單里。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孫驕陽乾的。妹妹還說,要逮著機會揍這個女的一頓,一拳就能打歪她的鼻子。一想到這裡,孫瑞陽頭皮一陣發緊。

  唉,這個妹妹,搞不好就是個豬隊友。

  田淼嘲諷道:「怎麼著?是不是又要辯解,這不是你乾的?」

  「隨你怎麼想吧,反正我不想給自己找麻煩。田大小姐,雖說你家就住在馬路對面,但也不用天天跑來找我。一般人都不愛來醫院,你怎麼就愛往醫院跑呢?」

  「我就是想找你麻煩,就是不想讓你好過!」

  看來這場噩夢,是醒不了了。

  「孫瑞陽,你是不是還暗算我媽來著?你要是個爺們,就痛痛快快承認了。」

  「我不是個爺們。」孫瑞陽頗有幾分無賴:「我就是一個陰險狡詐的小人。」

  田淼目瞪口呆,只聽他又說道:「田小姐,如果你真的覺得是我乾的,那我請求你,揍我一拳,或者踹我一腳,你出出氣,咱們把這事了了,行不行?」

  那只是一張稜角分明,算得上清秀的臉,在閱人無數的田淼眼中,絕對算不上驚艷,但她卻下不了手。最後又是一跺腳,氣哼哼地走了。

  孫瑞陽絕望地靠在了欄杆上,心想,這事還真是沒完沒了。

  待田淼走遠了,曹升夏遞給他一杯咖啡,笑道:「人家使出渾身解數來引起你的注意,你可倒好,這麼不解風情。」

  孫瑞陽果斷搖頭:「謾罵恐嚇也算是引起我的注意?省省吧!她可是對我恨之入骨。」

  「如果真是恨之入骨,她會這麼明目張胆地跟你挑釁麼?她好歹是個聰明人,應該不會用這麼愚直的法子。她只是被研究所炒魷魚了,需要找個地方發泄,這才盯上了好脾氣的你。」

  果然,從女生的視角解讀一番,孫瑞陽突然有了不同的發現。是哦,田大小姐刁蠻任性,又有一個粗暴的表哥撐腰,如果真想收拾他,那還不如把他堵在巷子裡狂揍他一頓。

  想到這裡,孫瑞陽下意識地辯解道:「我都要跟我女朋友結婚了,她還能折騰起什麼浪花來呢?」

  「這些話,你應該親自跟她說明白,讓她死心才好。不過,她也不會輕易死心。」

  喝完咖啡,孫瑞陽斗膽問道:「曹大夫,舉報她的那個人……」

  「別懷疑,肯定不是我。」曹升夏莞爾一笑:「她們母女倆,我都很討厭,但是她還不值得我那麼做。」

  去年一畢業,曹升夏就在一個「無國界醫生」的網站上註冊了。她沒透露什麼消息,直到被一位同事看到了,眾人這才知道了。

  關於怎麼申請「無國界醫生」,孫瑞陽也向她諮詢過,曹大夫也儘量詳細地跟他說明了。一個女孩子想去艱苦的地方做醫療服務,這很讓人佩服,但也也很讓人費解。孫瑞陽只問過她一次,曹大夫也很簡單地說:「我一直覺得,《日內瓦宣言》挺酷的。」

  從醫以來,孫瑞陽曾在無數場合看到過《日內瓦宣言》,每次看到那份誓詞,他也會覺得心潮澎湃,一種使命感油然而生。但並不是每位醫者,都能將《日內瓦宣言》奉為行醫準則,而曹大夫能有這樣的胸襟,的確令人佩服。

  孫瑞陽想起這些往事,頓時覺得自己不應該那樣揣度曹大夫的心思,她大概也不屑於跟田淼鬥來鬥去的。他匆匆道了歉,曹大夫並不在意:「沒事的,畢竟我倆關係不佳,誤會也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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