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 C位出道（上）

  儘管閔柔高傲又嬌縱，但喬琳跟她接觸不多，所以也談不上多討厭她。閔柔走後，喬琳自我剖析了一番，對閔柔，她或許是羨慕大於厭惡吧！

  她問姐姐，閔柔明明知道飛揚跋扈不好，可她為什麼還要表現得那麼明顯，讓家人將她的品行看得一清二楚呢？

  喬璐輕聲道——或許，她覺得自己已經完美到不需要取悅任何人了吧！

  不需要取悅任何人！

  這句話像一道霹靂，頓時將喬琳給劈醒了。她估摸了一下，到底要有多大的底氣，才能像閔柔那樣，不需要取悅任何人？

  可能她這一輩子都做不到，至少從目前來看，她就有必須要取悅的人，那就是哥哥。如果惹哥哥不高興了，沙城之旅就泡湯了。

  哥哥讓她考到班級前五，她就拼了命去考。為了備戰期末考試，她連世界盃決賽都沒看。心裡痒痒得像螞蟻噬咬，但她每天都跟自己說——堅持，再堅持一下！熬過去之後，果然又堅強了不少。

  儘管戒掉了世界盃，但義大利沒有讓喬琳失望，最終捧得了大力神杯。這無異於給喬琳注入了一針雞血，她忽然明白一個道理——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況下，在角落裡默默生長，反而更能激發鬥志！

  義大利都奪冠了，自己還有什麼不可能呢？

  於是，她帶著一股不怕死的殺氣衝進了考場，解題的過程非常順暢。二中的效率非常高，7月11號考完，12號所有成績就全都排出來了。

  喬琳終究是高估了自己的實力，她沒考進前五，恰好考到全班第六。一如四年前，二中招400人，她考了401名。

  她氣得躲在被子裡痛哭：「我再也不相信什麼奇蹟了！老天爺就是來玩我的！」

  無論喬璐說多少遍「已經很棒了」，喬琳翻來覆去就是那麼一句話。最後喬璐沒轍了，將電話遞給她，說道：「讓喬楠跟你說說吧！」

  「不要說！沒臉說！都是那個大魔王害得我！」

  喬璐又好氣又好笑：「你別當真了，喬楠都說沒關係的！」

  「我不信！喬楠是個大壞蛋！他就是想看我鬧笑話！」

  ……

  空氣突然安靜，喬琳也不哭了。

  她這才意識到，姐姐的電話開著免提，裡面傳來好幾聲「呃…呃…」，明顯是哥哥的聲音。

  不知不覺間，喬琳就從床上滑了下來，感覺自己又在無意間闖了大禍。

  果不其然，哥哥還沒發話，姐姐先虎著臉質問道：「誰是喬楠？」

  「我哥…」

  「哥哥能直接喊名字嗎？」

  「不能…」喬琳抬起淚眼，怯怯地看著姐姐。

  「再這樣沒大沒小，可別怪我不客氣哦！」

  喬璐要是凶起來，也足夠讓弟弟妹妹害怕了。喬琳被嚇得可憐巴巴，靠著床坐在地上，小聲說道：「我再也不叫喬楠了！」

  喬璐恐嚇一番，喬琳心生畏懼，喬楠卻忍不住笑出了聲。喬琳這才想著姐姐開了免提，不禁對姐姐多了幾分埋怨：「幹嘛要開免提？我罵哥哥那些話，他全都聽到了！」

  「是啊，什麼大壞蛋，大魔王，一字不差地全都聽到了。」喬楠強忍住笑，但是怎麼也忍不住，有個可以捉弄的妹妹真是太好玩了。

  「……」喬琳很絕望，心想這下完了，哥哥更不會出錢讓自己去看他了！

  喬楠笑道：「聽姐說，你還得去省城參加健美操比賽，正好你就不用來了，讓姐一個人過來就行了，我還省點錢。」

  喬琳著急得直蹬腿：「不行，我也要去！」

  「你都罵我了，還來幹嘛？」喬楠笑嘻嘻地說道：「乖，快來求我啊！說幾聲『哥哥最好』，我就讓你來。」

  喬琳在心裡默念，我是個有骨氣的人，才不會低三下四地求人！於是，她沒有理會哥哥的威逼利誘，收拾好書包，就去學校訓練了。

  妹妹走後，喬璐終於把免提關了，跟弟弟商量起了時間。過了幾秒鐘，家門突然被撞開，喬琳像個土匪一樣闖了進來。

  喬琳問姐姐：「還沒掛電話吧？」

  「沒呢，怎麼了？」

  喬琳湊近了一些，大喊一聲「哥哥最好」！

  接著就以光速遁逃了。

  喬璐、喬楠姐弟倆一起笑到直不起腰來，喬楠擦了擦流出來的眼淚，笑罵道：「這位小同志，真是立場不堅定啊！」

  喬琳跑遠了，她一直做著自我安慰，哥哥姐姐不會不管自己的，他們就是喜歡逗自己而已。就算罵了哥哥，他還真能跟自己計較麼？

  換好練功服後，她還對捉弄自己的哥哥姐姐耿耿於懷。不過音樂一響起來，她就將瑣事全都忘了，全心全意投入到舞蹈當中。

  為了突出特色，與其他隊伍區別開來，孟老師決定以一支全新的舞蹈去省里參加比賽。她選擇了蔡依林的《舞娘》，發行不到兩個月，是一首非常新的歌。

  其實這也是一步險棋。首先，隊員們在有限的時間內，不一定能消化舞蹈動作；其次，評委不一定喜歡這種妖嬈的曲風。萬一他們都傾向於積極向上、中規中矩的風格，那這首曲子一出來，港城二中代表隊就相當於被判了死刑。

  孟老師苦惱了很多天，最終還是決定選擇《舞娘》。她跟校領導是這樣匯報的：「以往去省里比賽，二中能爭到前幾名，但是從來沒有拿過冠軍。這是我第一次帶隊參賽，我想走一條不同的路。要麼名落孫山，要麼直指冠軍。說實話，我不太欣賞已經公式化的健美操，我更希望咱們二中的孩子，能展現出與眾不同的個性！」

  其實對徐校長、李蘭芝等人來說，他們不太希望接觸到太有個性的學生，有個性意味著不好管理。可他們對健美操一竅不通，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復。

  孟老師又說道：「二中不缺亞軍、季軍，但是缺一個冠軍，想奪冠就得有突破，想要突破就得大膽嘗試。哪怕這次嘗試失敗了，我們至少為奪冠付出了努力，以後也有經驗可以參考。一支隊伍的成長總是要付出代價的，我希望校領導能理解我的想法。」

  徐校長覺得，音體美只要有個過得去的獎項就得了，沒想到這位年輕的孟老師野心勃勃，非要得大獎回來。他抽著煙，將目光轉向其他校領導，可是沒有一個人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徐校長很頭疼，一時間竟有些後悔去南師大挖了一個體育碩士回來。這位大碩士正是孟老師，人家不僅水平高，想法也活躍，且擅長辯論，讓學校這幫老傢伙都招架不住；

  孟老師見眾人都不說話，又衝著徐校長補充道：「徐校長，如果我們一舉成名，那健美操可以作為特色項目在二中推廣。全國都沒有幾所高中能做到，到時候，這些都可以作為您在任期間的功勞，從而得到各方讚賞！」

  一聽到「功勞」，徐校長立刻眼前一亮。他掐滅菸頭，大手一揮，豪氣地說：「好好干！需要什麼支持就提出來！咱們二中，也得揚眉吐氣一回！」

  在李蘭芝等人看來，老徐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一提到「政績」就兩眼放光。也是，如果對政績沒什麼念想，他怎麼可能坐到校長的位置上？

  省健美操大賽最終定在7月16號，已經沒幾天了。隊員們都感受到了莫大壓力，失誤的次數比以往要多，像喬琳這種無欲無求的反而更加輕盈。領舞原本是高二學生杜鵑，在被孟老師訓過幾次之後，情緒有些崩潰，咔嚓一下，把腳扭了。

  孟老師原本就滿嘴潰瘍，杜鵑一受傷，她頓時覺得整個人都崩潰了。

  每個人都深知問題的嚴重性，少女們緊張地坐在地上，沒有一個人敢開口說話。

  在這一片令人窒息的靜默中，喬琳慢慢爬向杜鵑。她像是怕被別人發現，爬得緩慢而又謹慎。其實練功房就這麼大，她的每個動作都被看得一清二楚。可是她憨態可掬，讓人忍不住發笑。

  杜鵑等著去醫院，在一旁暗自垂淚。喬琳抱住她，安慰道：「沒事的學姐，說不定只是一點兒小傷，貼個創可貼就好了！」

  杜鵑哭得傷心，卻被她逗得哭笑不得：「你看我這腳腫得像豬蹄一樣，哪兒有那麼容易好？」

  喬琳歪著腦袋看了一會兒，也看不出她傷得重不重。杜鵑卻像是失去全世界一般，整個人都生無可戀：「如果現在退出了，這大半年的努力就白費了。我藝考還指望這個加分呢，如果加不上，那就慘了！」

  喬琳雖然不是藝術生，但依然能體會到學姐的迫切。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學姐，正好孟老師進來了，說道：「車找好了，現在跟我去醫院吧！待會兒辛老師會看著你們練習，你們要注意安全，千萬別再受傷了。」

  杜鵑原本沉默著，可她突然抬起頭來，懇切地說道：「孟老師，我覺得沒那麼嚴重，不信，咱們再跳一遍試試！」

  孟老師是專業運動員出身，她一眼就能看出杜鵑的傷勢，不肯讓她再跳。但杜鵑的倔勁也上來了，她盯著孟老師說道：「老師，我請求跳最後一遍，實在不行，我再去醫院。」

  孟老師憋著一股火，卻又無奈，只好讓她們擺好隊形，讓她們重新跳一遍。杜鵑咬緊牙關，努力堅持，但傷勢卻並不是意志力可以戰勝的。一小節還沒跳完，她就跪倒在了地上。

  本來，沈春曉、喬琳要分別從兩邊向她靠攏，結果沈春曉沒剎住車，把杜鵑撞倒了，她自己也摔倒了；而喬琳怕踩到學姐，愣是僵直地頓在了原地。剎那間，膝蓋受到了不少的衝擊，她彎下腰捏了半天，疼痛才漸漸消退了。

  杜鵑無奈地去了醫院，孟老師告訴剩下的隊員，杜鵑已經無緣參加這次比賽。她雖然很心痛，但當務之急，必須要選一個新的領舞。

  孟老師說道：「我從醫院回來的時候，杜鵑向我推薦了喬琳，讓她擔任領舞，不知道你們有什麼想法？」

  喬琳左顧右盼，不肯相信「領舞」的位置居然會落在自己頭上，也不敢相信杜鵑學姐竟然會推薦自己。或許，是因為自己在她無助的時候安慰了她幾句？也或許，即使喬琳做了領舞，也不會對她造成任何威脅？喬琳搖搖頭，強迫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在這群人當中，只有她和沈春曉不是藝術生，但是沈春曉是有意走藝術生的道路的，除了日常練習，她也在外面接受指導。所以，在喬琳的潛意識裡，她始終認為自己的水平是最差的，只要不拖後腿就好了。領舞？簡直想都不敢想。

  於是，她憨笑著搖了搖頭，擺著手說道：「多謝杜鵑學姐厚愛，我不行的。」

  喬琳笑得很純真，與世無爭的笑容簡直讓人心曠神怡。可不知為什麼，孟老師的火氣更重了，她摔了手中的本子，盯著喬琳，嚴厲地問道：「連站C位的野心都沒有，你這樣的人，怎麼能成為一個合格的舞者？」

  喬琳一下子懵了，笑容僵在臉上。孟老師停不下來，聲音越來越高：「每次都是你去買水，你留下打掃衛生，但你做的那些雜活，對你的健美操水平有什麼幫助？在我看來，對領舞的位置沒有野心的人，根本沒有資格留在隊裡！隨時可以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