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雲泥之別

  月有盈虧花有開謝，想人生最苦離別！

  黑夜，獨處高峰，冷風料峭，天空又下起了牛毛細雨。

  一狼一人，高處不勝寒……

  楚韓芯剛剛離去不久，帶給韓風的衝擊，是前所未有的。

  他整個人呆立在山巔，仿佛被抽走了魂魄般，痴痴的凝望夜空。

  而就在片刻間，韓風眼前的虛空忽然扭曲。

  一道黑影無聲無息的浮現，仿佛是憑空冒出的。

  韓風目光一凝，因為來人竟是方才那怪鳥背後的黑衣老者。

  老者身形竟然就這麼懸浮在萬丈懸崖之上，周身三丈範圍之內，仿佛有著一股奇異的能量場，讓漫天風雨繞道而行。

  老者凌厲的目光注視著韓風，淡淡的說道。

  「你就是韓風吧？」

  韓風不知對方來意，點了點頭。

  「嗯……當年家族大亂，小姐一時落難，是你父親救了小姐，這份恩情不淺。

  你有何需要，儘管說來，就當是償還給你們的。」

  老者的語氣平靜，但那種俯瞰眾生，居高臨下的態度。

  卻讓韓風想到了，當初在礦洞中的沐千尋。

  韓風眉頭微皺，斷然決絕道。

  「不必了，芯兒是我們的家人，我們之間沒有恩情一說，亦不需回報。」

  「家人？」

  聞聽此言，老者凌厲的目光，驟然凝視韓風。

  一瞬間，韓風只感覺胸口一震，仿佛被巨錘擊中。

  胸口一陣憋悶，一股窒息感湧來，背後寒氣直冒，額間冷汗涔涔。

  儘管如此，韓風卻仍舊是昂著頭，目光堅毅的望向對方。

  見狀，老者眼中閃過一絲訝然神色，旋即淡漠開口道。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說出你的要求。」

  「不必！」

  韓風仍舊艱難的吐出兩個字。

  老者目光一眯，臉色終於陰沉了下來。

  「哼……！」

  一聲冷哼，老者周身衣袍鼓盪。

  一股狂暴的勁風自他體內爆發，在山巔之上，掀起滾滾風浪。

  韓風只感覺一股恐怖的氣勢浪潮，如排山倒海一般，朝著自己肩頭壓下。

  「轟隆……！」

  耳際一聲轟鳴，韓風全身劇顫，身軀幾乎要直接跪伏在地。

  他拼命咬牙堅持，只感覺全身的骨骼都在「咯吱」作響。

  仿佛身軀就要在這一瞬間崩潰，並且這股壓力還在持續增強。

  這一刻，韓風就仿佛茫茫大海中的一葉扁舟，面對浩瀚無垠的大海，渺小且無力！

  就在韓風已經無法抑制這股壓力，身形被壓的彎曲，膝蓋即將觸地之際。

  胸口處，一股暖流擴散全身，卻是將這股恐怖的壓力抵消大半，韓風這才沒有跪伏在地。

  「嗯……？」

  老者見狀，不由露出一絲驚詫之色。

  但旋即便是目光一冷，對準韓風身旁，伸出劍指！

  「嗡……！」

  只見老者指尖，一道耀目青光迸現，旋即他運指如劍，倏然斬落。

  一瞬間，韓風只感覺到天地一暗。

  世間萬物，仿佛唯有這璀璨的「一指一劍」！

  「轟隆隆……！」

  腳下大山轟然劇震，整個山體都開始劇烈搖晃。

  下一刻，在韓風無比驚駭的目光注視下，他腳下這座山峰的峰頂。

  自他身旁的地面，出現一道數寸寬的豁口，順著山體迅速蔓延而下。

  僅僅片刻過後，伴隨著一陣沉悶無比的轟鳴。

  半座山峰轟然倒塌，直接砸入了大山腳下，一座江河之中。

  龐大的山體砸落，掀起滔天巨浪和漫天煙塵，並將河水生生截斷！

  這一切看在韓風眼中，無疑可用「震撼」二字形容。

  舉手投足之間，「斬斷青山，截江斷流」！

  這簡直已經超出了人力之範疇。

  此人的實力，比之沐千尋竟然還要強大的多！

  難道他是月級強者不成？

  韓風心中震撼無言之際，老者終於再度將目光投向他，聲音不帶一絲波動道。

  「既然你自己選擇了，不要任何回報，我也不會強求。

  不過有些事情，你也莫要奢望。

  小姐的身份和家世，不是你能夠想像的，你所看到的，也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看在你們對小姐有照料之恩的份兒上，老夫再告誡你一句。

  這個世界很大，有些人，有些事，你註定無法企及。

  倘若自不量力，存了「吞天之心」，有任何妄想的話，其結果也必是粉身碎骨！」

  老者說罷，長袖一甩，周身氣勢如潮水退卻，目光重新恢復冷淡。

  「老夫言盡於此，韓公子就好好在白龍郡生活吧。」

  說罷，黑衣老者身形凌空飛渡。

  倏忽間，便消失在了天際。

  望著老者遠去的方向，又低頭看著那被一分為二的大山，以及被截斷的河流。

  韓風的心情久久難以平靜。

  聽老者對楚韓芯的稱呼，他的身份似乎只是楚韓芯的家僕。

  而一個家僕竟有凌空虛渡，開山斷流之力。

  韓風難以想像，楚韓芯的身世背景該是何其恐怖！

  難怪，當自己詢問楚韓芯，究竟背負著什麼，她卻始終搖頭不肯回答。

  她的「世界」太大了，而自己卻太過渺小。

  自己根本沒有能力為她分擔，更沒有能力守護她！

  更可笑的是，自己卻漸漸以為，憑自己的實力，已經能夠保護自己的家人，守護住這個家族。

  「哈哈……原來我才是最可笑之人！」

  山巔之上，韓風迎著冷風，發聲大笑。

  笑聲悲涼，充斥著濃濃的自嘲。

  而就在此刻，韓風腦海中忽然傳來銀尊的桀桀冷笑。

  「桀桀桀……小子，看來你的心情很不好呀，剛才那老丫挺能裝的，你很不爽吧。

  要不咱們做個交易，你解開封印就此放了我，本座替你將那老傢伙剝皮抽筋，粉身碎骨。

  再把你喜歡的那個女娃娃搶回來，讓你二人就此結為夫妻如何？」

  面對銀尊不懷好意的挑撥和誘惑，心灰意冷的韓風，默然無聲，並沒有回應。

  他站在山巔，佇足遠眺。

  良久，目光終於隨著夜色，徹底暗淡。

  韓風有些頹廢的嘆了口氣，拍了拍身邊的二哈。

  「我們回去吧。」

  回程，韓風坐在二哈背上，神情木然，思緒一片凌亂。

  途徑郊外的一個小鎮，雨夜的街道上沒有人煙，韓風遠遠看到了一點燈火。

  昏黃燈光下，隱約可見「酒肆」二字。

  失魂落魄的韓風，示意二哈前往。

  一人一狼走到這間不大的酒肆門口，朝裡面看了一眼。

  酒館內擺放著幾張方桌長凳，店內空空如也，一個客人也沒有。

  店老闆兼店小二的中年男子，正在櫃前打著盹。

  韓風帶著二哈，跨入酒館，隨口道。

  「老闆，上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