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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6:55:30 作者: 大米
    莊圖南很自豪,「林叔叔教了我很多東西,生爐子、打煤球。」

    黃玲打斷兒子的話,「明天還要上課,有什麼話以後再說,你們早點睡覺,洗腳水你爸爸一會兒自己倒。」

    兄妹倆洗完腳,莊圖南回了自己房間,莊筱婷乖乖地脫了外套,爬上自己的小床躺下。

    黃玲把檯燈轉了個方向,抓緊時間再打了幾針,收了袖口。

    莊超英慢慢燙好了腳,趿著鞋走到院裡,把洗腳水倒到了出水管附近。

    .

    兩家共用一個廚房,小桌上有兩套洗嗽用具。

    林棟哲從莊家的搪瓷杯里找出了莊超英那管已經用光的牙膏,帶回自己房間,珍重地放在一個小盒子裡。

    林棟哲很遺憾,「招待所一定有很有多牙膏皮,莊叔叔要能把牙膏皮都帶回來就好了。」

    林武峰正在給林棟哲被子裡放熱水袋,隨口問,「拿牙膏皮換叮叮糖?」

    林棟哲道,「拿到廢品收購站賣錢,一個牙膏皮二分錢。」

    林武峰正在幫兒子鋪被子,他突然想起一事,「棟哲,最近家裡牙膏用得特別快,你是不是亂擠了?牙膏要用生活用品票的,你媽知道了要罵你的。」

    林武峰摸了摸兒子的頭,故作嚴肅道,「不許再亂用牙膏了,不然我告訴你媽。」

    林武峰快三十歲時才有了林棟哲這個獨子,寵溺異常,林棟哲壓根不怕這虛張聲勢的「威脅」,回頭對爸爸做了個鬼臉。

    .

    寒假來臨,宋瑩犯了大愁——她和丈夫都要上班,林棟哲沒人管了。

    巷子裡孩子多,孩子們你找我、我找你的,幾家輪著玩就能混完假期了,莊超英是老師,時不時地在家,宋瑩頭疼的是午飯問題,林棟哲還太小,不能自己用爐子。

    莊超英隔離閱卷時,林家處處照應莊家,黃玲主動找到宋瑩,「你把做好的飯菜裝飯盒裡,超英寒假還要坐班,不常在家,但圖南現在會用爐子了,他中午熱飯菜時順便幫棟哲熱一下。」

    宋瑩感激不盡,「我原本打算每天中午回家一趟,給棟哲帶點食堂的飯菜,但天這麼冷,飯菜帶回家都冰涼了,圖南可幫我大忙了。」

    .

    宋瑩還是不太放心,乘午休時間跑回家查看。

    廚房裡有兩個爐子,暖和,三個孩子都在廚房裡,莊圖南在蒸飯,莊筱婷帶著林棟哲在一旁的小飯桌上做寒假作業。

    林棟哲從玻璃窗里看到宋瑩進了院子,高興地下了凳子,跑到門邊。莊圖南沒看到宋瑩,伸出手抓小貓似地抓住林棟哲脖子後面的一塊肉,把他拽回小桌邊,拿起鉛筆敲了敲作業本,示意他繼續做作業。

    宋瑩笑了,當天晚上準備第二天的飯盒時,她用勺子壓了又壓,把米飯壓得實實的。

    .

    年關將近,家家戶戶忙著辦年貨。

    每人每月有一斤或半斤的肉票,總能買點肉解解饞,可副食品店長年缺肉——肉到貨前,店員會事先偷偷通知親友,親友們在到貨的那一天早早等在門口,店一開門就衝進去購買,沒有門路的人家得知消息時,肉早賣光了。

    過年不能沒有葷腥,大人們發了狠,小孩子們早早地起床,在副食品店門口排隊等開門。

    對門吳家是重組家庭,吳建國生了吳姍姍、吳軍姐弟,妻子張阿妹帶了一個女兒張敏。

    三家各派出一個孩子代表,莊圖南、吳姍姍、林棟哲。

    每早天剛蒙蒙亮時,副食品店門口就排起了主要由孩子們組成的長隊,孩子們穿著厚棉襖,帶著小板凳坐著排隊,等著店開。

    莊圖南伸長腿,一條腿占住三個板凳,算三個位置。

    吳姍姍帶著林棟哲在一旁,和一群女孩子一起跳格子或踢毽子取暖。

    副食品店一開門,所有人拎起小板凳蜂擁向前擠,莊圖南和吳姍姍個頭高些,他們努力守住自己在隊伍里的位置,林棟哲矮小,他盡力擠到前面看今天賣什麼,如果店裡有葷腥,五花肉、肥肉、骨頭都可以,他立即飛奔回家通報信息,喊大人們出來買。

    糕餅鋪的情況好一些,早點排隊都能買到,不需要靠運氣。

    靠著壓榨孩子們,三家大人都置辦上了不同種類、不同數量的肉和糕餅零食。

    .

    剛買到肉,莊超英就吶吶地和妻子說,他爸媽和他弟弟一家要來吃飯。

    第三章 小學生趣味數學題

    江南小巷

    莊家人要來吃飯,黃玲切了一上午菜。宋瑩自詡廚藝不錯,但見識了黃玲出神入化的刀工之後,自愧不如。

    冬天蔬菜種類少,易於儲存的蘿蔔、胡蘿蔔、南瓜挑大樑,黃玲切了一上午的蘿蔔絲、胡蘿蔔絲,配上切的極細極細的肉絲,炒出了滿滿四大盆菜——蘿蔔絲炒肉絲、胡蘿蔔絲炒肉絲、南瓜絲炒肉絲、蘿蔔絲炒南瓜絲。

    色香味俱全,煞是好看。

    .

    莊超英是家中長子,他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

    爺爺奶奶偏心同住的小兒子莊趕美一家,對大兒子莊超英一家是嘴上親熱,行為為零,黃玲兩個月子都是胡亂做的,莊圖南和莊筱婷兄妹都是產後三個月就被迫送到棉紡廠託兒所長大的,黃玲對公婆的感情從剛結婚時的尊重親近到現在的冷淡漠然。

    冷漠到幾近於無,就像她刀下的肉絲,細不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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