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原由

2024-10-15 15:21:01 作者: 江湖老六
  餐桌四周的空氣仿佛凝重得可以用手觸摸,壓抑到了極點。

  何克粱坐在那裡,像是一座山,沉默而巨大,籠罩著整個空間。

  我坐在對面,儘量保持著鎮靜。

  在這種時刻,任何一個小小的動作或表情,都可能被他解讀成各種意味。

  我小心翼翼地控制著自己的呼吸和表情,不敢有任何過分的舉動。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說不清的緊張感。

  牆壁上掛著的時鐘滴答滴答地走著,似乎每一秒都在提醒著這場沉默的對峙。

  何克粱慢條斯理地點了一根煙,嘴角微微揚起,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片刻後,他打破了這種壓抑的沉默:「我十歲的時候,有個和比我大兩歲的小雜種,不僅經常欺負我,還他媽地在我背後說我壞話……」

  他緩緩吐出一口煙,笑了一下問:「你知道他說什麼嗎?」

  我緩緩搖頭。

  何克粱把菸灰彈在桌上,道:「那小雜種和其他人說鬥雞眼會傳染,讓別人不要和我玩。我就去問我哥,我問他鬥雞眼是不是真的會傳染……」

  他的聲音低沉而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愉悅:「我哥聽我說完,就跑去把那小雜種揍了一頓。後來那小雜種來跟我道歉,還分我糖吃。」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抹陰險的光芒:「他以為這麼做,我就能原諒他?老子一直憋著這口氣,就是在等一個機會!我發誓,我一定要讓他知道,嘲笑我的下場!」

  我聽著他的話,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寒意。

  「後來有一天,總算是被我逮到了機會。我把他叫到一個廢棄的石灰池旁。」何克粱的嘴角微微上揚,仿佛在享受著回憶的殘酷,「我假裝跟他玩比膽子大的遊戲,然後在他不注意的時候,一把推他進了石灰池!」

  他的聲音中沒有任何悔意,只有冰冷和殘忍:「那小雜種在石灰池裡掙扎,哭喊著讓我救他……我就這麼站在一旁看著他一點點地沉到石灰池裡,也是從那之後,我發誓,誰要是敢嘲笑老子,老子就會讓他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何克粱說完這個故事後,沉默了一會,然後看著我,眼中閃爍著一種讓人難以捉摸的情緒。

  「楊磊。」

  「粱哥……」

  「你覺得我這麼做對嗎?」

  我抿了抿嘴,不敢去對視他的眼睛,開口說:「我也有過類似的經歷……小時候我家窮,很多小孩都不願意和我玩,有幾個家裡條件好的還經常欺負我,讓我給他們當馬騎。」

  我感到一種深深的壓迫感,仿佛能感受到那個孩子在石灰池中掙扎的絕望。

  我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那時候,我心裡非常恨他們,恨不得把他們都殺了!但我沒有那樣做……」

  我抬起頭,勉強對視何克粱的眼睛,那眼中的鬥雞眼此時顯得格外明顯。

  我繼續說:「因為我沒有那個膽量……」

  何克粱譏笑了一下說:「所以說楊磊,這就是為什麼連兩個保安都能欺負你的原因。因為你不夠狠!男人不僅要對自己狠,更要對別人狠。特別是那些瞧不起你的人。」

  「粱哥說的是,受教了。」我恭維了一句。

  何克粱輕輕一笑,把墨鏡從地上撿了起來戴上。

  也是這一刻,我才感覺鬆了口氣。

  面對戴著墨鏡的何克粱,和沒帶墨鏡的何克粱,完全是兩回事。

  就好像,你明知道面前的這隻猛獸已經脫去了偽裝,露出了它最真實的一面,但當它重新戴上那層偽裝時,你卻感到了一絲莫名的安全感。

  仿佛那副墨鏡不僅僅是遮掩何克粱的鬥雞眼,更是隔絕了他內心深處的冷酷與暴戾。

  下午,小狄把我送回宿舍,我就給賈文敏打了個電話。

  十幾分鐘後,他和狗王兩人一起過來看我。

  「姓何的沒把你怎麼樣吧?」狗王進屋後,就上下不停地打量我。

  「能把我怎麼樣?」我沒好氣地道。

  狗王笑了一下,坐到沙發上點了根煙:「你小子那天可真夠血性的,說干就干。」

  我懶得理他,而是看向一旁的賈文敏:「賈哥,事情你和三哥說了嗎?」

  他輕輕笑了一下:「你覺得呢?」

  「三哥那邊怎麼說?」

  「怎麼說?他說你小子動不動就給他惹麻煩,讓我看好你。」

  「這次的事,可不是我惹的麻煩。」我坐到椅子上,接著說,「人家都跑來我頭上拉屎撒尿了,難不成我還得忍著?」

  「可你也用不著鬧這麼大動靜吧?」

  我拿過狗王放在桌上的煙,點燃了一根道:「我怎麼知道徐江那天會來,再說了你們當時又不是不在場,在那種情況下,我要是不狠一點,能活著離開嗎?」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你也得顧忌一下保安部的臉面。」

  「我顧忌保安部的臉面?誰管我死活?」

  我懶得和賈文敏繼續扯,這次的事情之後,讓我也想明白了一個道理,真要到了關乎性命的時候,誰他媽都靠不住!

  「三哥沒有說其他的嗎?」我點燃煙道,「徐江要是再來找我麻煩怎麼搞?」

  「不會。」賈文敏道,「三哥那邊已經和徐江打過招呼了,等到時候三哥過來,他會帶你去親自給徐江認錯。」

  聽到這裡,我心裡雖然有些不爽,可也知道胳膊擰不過大腿。

  如今我怎麼也不可能斗得過徐江,胡老三這麼安排,也算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只是一想到這件事背後的始作俑者,我心裡還是有些憤憤不平。

  「你怎麼想?」狗王插嘴問了一句。

  我聳肩道:「我還能怎麼想?三哥既然這麼說了,那自然就是按照三哥的意思辦。」

  賈文敏笑道:「你啊,平日裡做事就是太衝動。你惹誰不好?你去惹保安部的人?」

  我緩緩抽了口煙,沒有接他的話,而是問狗王:「你不是說要給我分錢的嗎?錢呢?」

  「什麼錢?」狗王一愣。

  「你說什麼錢?你在我身上下注……」

  他咧嘴一笑:「你放心,回頭我給你一分不少的送過來。」

  「贏了多少?」我問。

  狗王看了賈文敏一眼,結果賈文敏沒好氣地道:「老狗,你防賊還防起我來了?我會要你那點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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